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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也只是一瞬, 他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收斂了起來, 恢複了他平常的鎮定平靜,長長的眉尾微垂, 面容顯得乖巧了起來。
長相漂亮的人,看上去總是讓人賞心悅目的。
倪央一向順心而為,覺得許辭現在各位好看, 于是看向許辭的目光于是就沒移開。
她挪了挪身子,怕許辭又冒冒失失地伸手過來阻止她把西服拿下來, 一時間沒有更多的動作。
不得不說這個外套蓋在她身上還是很暖和的, 倪央的眸子眯了眯, 倦然的眼神之中添了幾分迷離。
但是她還沒忘這外套是誰的,沒過多久又覺得別扭,覺得自己蓋着許辭的外套不太合适。
倪央最後還是把外套拿開了,邊拿着外套邊不放心地盯着許辭看:“外套還你,我蓋我自己的外套。你好好開車, 不許亂動。”
主駕駛座的人不好好開車, 這不是不要命了嗎?
倪央看許辭在她話音落後, 皺了皺眉, 繼續半是嚴肅半是玩笑道:“要是你再做這種高危動作,以後我就不坐你的車了。”
以後……許辭忽然輕笑開了,笑着應了聲:“好。”
現在雖然算是上午下班的高峰期,路上車流擁擠,但是到火車站的時候,卻比倪央預想得要快。
車穩穩當當地停了下來, 倪央解開安全帶想下車,束在她胸前的安全帶卻被拉住。
倪央垂眸,看見了一雙骨節修長幹淨的大手勾住了她的安全帶。
而她面前壓過來一道陰影。
這道陰影是許辭。
他現在正傾身朝向了她這邊,幫她解着安全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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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央的腦子長期性不記事,間歇性過目不忘,有些時候對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記得特別清楚。
就比如,許辭外套上的清新的香水味道。
他現在身上的味道,似乎也和外套上的味道一樣,也許是因為他和她離得還是有些遠了,所以味道很淡。
這味道很好聞,倪央覺得自己在一段時間內,會一直記得這種味道。
好聞到讓她甚至生出了一種,想問問許辭,他用的到底是什麽牌子什麽味道的香水,她好也去專櫃買一瓶,經常打開給自己聞聞的想法。
畢竟能讓她感覺到悅然的東西不多,現在這香水的味道就算一個。
還有……許辭的聲音也算。
但是嗓子長在他身上,她肯定是帶不走了,至于香水,香水觊觎一下還是可以的。
倪央最終還是沒有問。
她長發散在身前,有一束被壓在了安全帶底下,在許辭幫她解開安全帶的時候,又被壓在了他手指下頭。頭發離她而去的一瞬間,倪央的身子立刻就僵住了。
倪央平時寶貝自己的頭發寶貝得不得了,意識到自己掉了幾根頭發,頓時有些泫然欲泣,而琢磨着想要問許辭香水的事情也就抛在了腦後。
她寶貝自己的頭發,性子卻不嬌氣,心裏再心疼,也沒出聲。
許辭畢竟是在幫她,頭發……是小事。
自我安慰着是小事,但是她這心裏還是很痛啊。
倪央面色如常,圓圓的眼睛裏卻悄悄籠了一層霧凇一樣的水氣。
許辭在幫她打開安全帶之後,看着纏在他指尖的細細發絲,也是愣了一下:“這是……”
他迎上了倪央委屈巴巴的目光,她帶了頂貝雷帽,長發被壓在貝雷帽底下,春泉水一樣散在肩上,襯得她的臉小到一手可罩。
那他手指間的是……
許辭猛地把手收了回來,歉疚又尴尬地微咳了一聲:“對不起。”
倪央搖了搖頭,軟聲道:“沒事啊,這趟還是謝謝你了。”
但是她的心裏早已為了那幾根逝去的頭發,淚流成河。
倪央和許辭約定好了再碰面的時間,就下了車,她關車門的時候又看了許辭一眼,許辭沒有在看着她,而是往一個小盒子裏放着什麽東西。
倪央剛才在車裏已經和許辭道了別,沒再多說什麽,往火車站的售票廳走。
施雲景和她說讓她在售票廳那裏等他,倪央頭一次來江城北站,不認識路,四處看了看,尋找着建築物上指引的标識。
她找到售票廳的時候,施雲景已經站在售票廳那裏了。
施雲景從軍多年,每時每刻都保持着挺拔如松的站姿,他本身個子也高,即便現在售票廳人來人往,人流較密,倪央還是一眼就看見他了。
倪央的腳步卻一頓。
施雲景站在那兒,表情顯得有些不耐,而隔着不遠,她叔叔正攙着施文英站着,施文英腳邊還停着個巨大的行李箱。
施文英……好像紅着眼圈抹着淚。
倪央并沒有立刻走上前去,她挪步到了個偏僻點兒,不容易被人察覺到的地方,默默往施雲景那邊瞧着。
施雲景臉色沉着,但是目光卻顯得悠遠,一直朝前看着。
倪央看了眼時間,是她和施雲景約定好的時候,她知道施雲景在等的人她,可是她卻不太想過去了。
誰讓施文英也在哪兒呢……
在最開始施文英和倪春舟重組家庭的時候,倪央是高興的,只是後來在國外有次和倪春舟通電話,被她偷聽了幾句施文英說她的很不好聽的話,倪央心裏就逐漸起了芥蒂,回國之後在叔叔那裏住了個把月,更是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施文英笑容裏藏着的對她的惡意……
她是慵懶,卻不愚鈍,施文英這般不喜歡她,她也懶得去理她。
可是這為人處事很多時候又不是真的能被劃得泾渭分明,施文英待她不好,她的兒子施雲景卻待她很好,是真的像一個可靠的大哥,有些事情還是逃不開。
倪央沉沉呼吸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她先和倪春舟與施文英打了招呼:“叔,嬸。”
然後倪央看向了施雲景,她朝着他一笑:“我沒來晚吧。”
施雲景冷峻的面部在看見她的瞬間,柔和了不少。他要歸隊了,穿衣穿得簡單,黑衣黑褲,款式簡潔的馬丁靴,這樣的路人打扮卻顯得他格外有精神。
“央央,你來了。”施雲景擡手,像是要碰觸眼前的人,可是很快就把手垂了下去。
倪央從自己的挎包裏拿出了一本書,遞給了施雲景:“送你的,這個應該能帶進部隊裏吧?”
“能。”施雲景一笑,沒看書名是什麽就接了過來,肩膀一動就把身後背着的鼓鼓囊囊的登山包給拿到了身前,小心地把這本書裝到了最裏面的夾層裏。
他一雙黑眸微微發亮,看着倪央:“謝謝。”
倪央只是淡淡一笑。
施文英看見了倪央過來,倒是一愣,表情一凝,而後臉上堆滿了笑,上前親切問道:“央央過來了?”
“過來送送哥。”倪央還算是給自己的叔叔倪春舟面子的,對施文英說話的語氣甜婉和善。
施文英像是想對倪央說什麽,視線從自己兒子和倪央的身上劃過,還沒等她開口,施雲景先往前邁了一步,離倪央近了許多:“陪我去吃個午飯吧。”
施文英有些着急地追問:“你們去哪兒吃飯?雲景你的票不是一點半的嗎?不得早進站?”
施雲景看都沒看她,只淡淡道了句:“改簽了。”
施文英笑容一僵,很快又軟聲問:“我和你倪叔叔也還沒吃飯……也有點餓了,春舟,你說是不是?”
施文英說着,掐了攙扶着她的倪春舟一把。
施雲景擡眸往倪春舟那裏看了一眼,倪春舟被他冷冰冰的目光弄得心裏泛虛,聲音有些微弱地說了句:“我不餓。”
施文英的身子僵了一下,眼圈微微泛紅,含恨地瞪了倪春舟一眼。
她心裏怄氣,再嫁了一遭,生活的條件是好了,可是大兒子因為她在她前夫最困難的時候離開,覺得她自私,和她離了心,再嫁的倪春舟也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窩囊廢!
明明最開始認識他的時候,她看倪春舟只覺得他文雅,還是個書香門第的,出身比起她第一任丈夫不知道好了多少。
可是這結婚之後又過了一段時間,她才看清了這人儒雅的皮囊之下是怎樣的淺薄,倪春舟本性懶惰,又好面子,還是個胳膊肘兒往外拐的,她一開始怎麽就看不清了呢?
施文英想甩開一直攙扶着她的倪春舟的手,可是她一甩開,他就又貼了上來。
和倪春舟結婚了這麽多年,施文英當然明白倪春舟這不是憐惜她,他一向大爺得很,結婚沒幾年就開始拿她當個保姆使喚。這只是她“母憑子貴”,他在心疼她肚子裏的孩子罷了。
倪央站在一邊默默看着施文英與她叔叔的互動。她有時候會想什麽才算是恩愛夫妻,心裏沒有定論,但是卻知道,恩愛夫妻肯定不是倪春舟和施文英這樣的。
這一對兒,貌合神離。
正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把她的視線擋住了,施雲景對倪央說道:“我們走。”
“不等叔叔嬸嬸了嗎?”倪央問他。
施雲景只是搖了搖頭:“我想和你去周圍的一家快餐店坐坐,他們吃不習慣。”
倪央這時偏過身子去看了施文英一眼,施文英眼裏正帶着妒恨地看着她,讓倪央吓了一跳。
她忙收回目光:“行。”
施雲景和倪央來到了火車站旁邊的一家快餐店,倪央是吃了午飯來的,并不餓,她只點了一份小份的雞柳和冰淇淋,在等着上菜的時候,她和施雲景一道坐在視野開闊的窗邊。
平時施雲景雖然對她很好,但是倪央是不經常和他說話談心的,一時間也找不到話題,就只能拿着他們兩個人生活中僅有的交集說事。
倪央先開了口:“嬸嬸現在其實是不太該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的。”
她雖然不是很喜歡施文英,但是為了未出世的弟弟或者妹妹,還是願意提醒施雲景一下的。
施雲景只是朝她一笑,笑容顯得有些涼薄,他擡首看着窗外清淺的陽光,淡聲道:“不要多心,等我離開,她就沒事了。”
施雲景忽然又轉過頭來,目光鄭重地看着倪央的臉:“央央,我有話對你說。”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薅了好幾根自己的頭發
和她的纏上塊兒
單方面與她結發為夫妻
……頭發被拔下來的瞬間,大腦硬腦膜感覺到了疼痛
但是杏仁核裏的産生的情緒叫開心。
畫外音:教授,你清醒一點!你在車上自娛自樂玩頭發,媳婦兒被人觊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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