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閉上眼睛

天色将暗的時候，人工湖旁的人開始變多。

有散步消食的教職工，也有挽着手親密說話的小情侶。停停走走的，總會很默契地散落在各個角落，與別人保持适當的距離。

項小雨和劉子烨喜歡順路買了袋吐司面包，來人工湖喂喂池子裏的魚。

這些魚被學生們一波一波的投喂寵壞了，一點都不怕人，反而聽見人走近了還會自覺游過來，沖着水面吐泡泡。

總體上還以紅鯉魚為主，偶爾會出現純黑純白或是雜色的小魚。

項小雨坐在河邊的一塊石頭上，把面包撕成小塊，扔在湖面上。魚群瞬間哄搶一片，在混亂中泛起水花。

“你聽說過魚的記憶只有七秒鐘的說法嗎，所以明明吃得很飽了，很快也會忘掉，繼續吃繼續吃直到撐破了肚皮。”

劉子烨把塑料包裝紙撕得更開了些，遞給項小雨：“這麽聽起來确實是有點蠢萌，倒是跟你有點像。”

“喂！”項小雨不滿地抗議。

“我每次總會擔心你跟他們搶吃的。魚沒喂飽，先把你喂飽了。”

“你就喜歡欺負我，我胃口超級小好嗎！”

劉子烨看到有幾尾瘦弱的小魚一直圍繞在魚群的外圍，始終沖不進去，也搶不到東西吃。就站起身來，朝它們遠遠地丢了一塊兒，監督着它們吃完了才重新坐下。

晚風逐漸吹過來，夾着樹木和青草的清香。

遠處的天呈現漸變的色彩，從玫紅逐漸過渡到绛紫和深藍，像是一幅好看的畫。只是暗得非常快，沒一會兒就消散，混沌成一片黑暗。

項小雨煞有介事地撸了撸柚子，半蹲在劉子烨面前，豎起三根手指頭：“我給你變個魔術，我數三下，就會有神奇的事情發生。”

劉子烨非常配合地看着她亮亮的眼睛，體貼地問：“需要我閉上眼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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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小雨迅速擺手，嘴上開始倒計時。

三……二……一……

劉子烨等了幾秒鐘，眼睛掃了周圍好幾圈。

歲月靜好，什麽都沒有發生。

項小雨奇怪地皺起眉頭：“不行不行，你再給我次機會，這次肯定不會錯了。”

“好。”劉子烨溫柔地安撫她。

三……二……一……

項小雨中指拇指一擦打了個響指，四周的路燈突然亮起，把昏暗的路面打亮。也把項小雨仿佛小狗般搖着尾巴等待誇獎的表情，照得分外清晰。

劉子烨鼓了鼓掌，又忍不住笑了，摸了摸項小雨的頭：“你的小腦袋瓜子裏到底還裝着其他什麽稀奇古怪的想法？”

項小雨對這位觀衆的反應表示很滿意：“學校的晚燈每天亮起來的時間，是六點多兩分鐘，也不知道為什麽上下課鈴是準點的，偏偏路燈不是。但是我從以前就超級喜歡看它突然亮起的那一刻，就好像見證了這個特殊的時刻，就能收獲特別的幸運。”

項小雨指了指頭頂上的那盞燈：“今天我就把這個特別的幸運送給你啦。”

劉子烨笑着确認：“送出去了，可就要不回來了哦。”

項小雨用手抵着下巴，假裝思考了一下，才重新看向他：“沒關系，有你已經是我最大的幸運了！”

還沒等劉子烨做出反應呢，項小雨自己就縮成了一團，念叨着“太肉麻了！受不了！”。

劉子烨一把将項小雨摟在懷裏，聽着她自言自語的絮叨，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些話還有上次的掉星星，都是哪裏學來的呀！我覺得我也可以去上一上補習班。”

項小雨也開始開玩笑：“這是我的秘密，輕易不傳授給別人。不過你要是真心想學的話，我的學費可不便宜啊！”

劉子烨打趣地問：“不知道貴公司收的學費大概是什麽水平啊？”

“嗯……”項小雨想了會兒，“現在暫時不開班，先生要不先留個電話號碼，等我們招生了再通知您？”

“小雨？”

“嗯？”

“我們國慶一起出去旅行吧？”

“去哪兒？”

“去沙漠，看星星。”

項小雨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開始吐槽：“我倆真的好喜歡看星星，星星控劉子烨先生？”

劉子烨也笑了，開始挽留顏面地進行補充：“還可以露天燒烤，參加篝火晚會。”

項小雨努力收住笑容，讓自己保持嚴肅：“好好好！聽你的安排。”

手裏的一袋面包很快就喂完了，來人工湖閑逛的人也逐漸變多。

劉子烨拉着項小雨的手借力讓她站起來，項小雨坐得有些久了，腿也有些麻了，一個沒站穩險些栽進劉子烨懷裏。

劉子烨看着她有些笨手笨腳的樣子，倒是覺得有些可愛。就這樣單手牽着她，由着她用沒有麻的那條腿一路蹦着走。

劉子烨另一只手悄悄護在她背後：“你小心點，可別摔了。”

項小雨倒是越蹦越起勁：“我這個平衡感，感覺都可以去報名參加兩人三足比賽了。”

“劉子烨？”

迎面走來兩個女生，好像是認出了劉子烨，正奇怪地打量着兩人。

項小雨愣住，與對面目光相接，一只腳懸在半空中不知該放該落。

劉子烨先反應過來，禮貌地回了句“師姐好”，給項小雨介紹：“這兩位是我實驗室的研究生師姐，直接暑假跟着教授一起帶我。”

項小雨把腳收回，有些不好意思地跟着說：“師姐好！”

兩位師姐看了看面色平靜的劉子烨，又看了看他身旁低着頭有些害羞的女生，瞬間掌握了兩人的關系，打趣地說：“這就是你的那位小女朋友吧？”

劉子烨輕輕咳了咳，像是掩飾着什麽，點了點頭。

兩位師姐才不管劉子烨遞出的暗示信號呢，這個小師弟平時幹活質量高，但話卻很少又有些悶，所以在實驗室總是被逗的對象，她們也樂此不疲。

一位師姐直接走到項小雨身旁，語重心長地開始揭短：“劉子烨真的太可愛了，超級好笑的，我們懶得跑的數據他來跑，麻煩的維護他來做，就為了跟我們打聽跟女生聊天适合聊什麽話題。”

另一位師姐也接着話茬：“還有上次出去聚餐，他運氣好一下子就在娃娃機上抓到只皮卡丘，但硬是要抓第二只，锲而不舍地投了好幾多幣。問他為什麽這麽執着，他說想送給一個人，湊個雙。我真的八百年沒見過這種送情侶款的方式了！”

項小雨頭一次聽這些背後的故事，有些受寵若驚。剛想再問一些其他的細節，就被旁邊的某個人拽走了。

他倆的背後，師姐們笑成一團深情呼喚：“劉子烨你跑什麽啊！這麽害羞幹什麽！這不是人家遲早得知道的事情嗎！”

最後項小雨被劉子烨拉到一個教學樓與宿舍之間的小角落裏。

光線有些昏暗，但是項小雨還是看見了劉子烨通紅的耳朵，他特地将臉沖向了側面，覺得臉有些燒，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表情。

“哎呀，沒關系的，”項小雨笑着親昵地摸了摸劉子烨的耳垂，想安撫他，“這說明你很早就很在意我了，我很感動。”

劉子烨把頭轉了回來，他臉上的羞赧還沒有褪下，執着地望進她的眼睛，是在進行确認。

兩人的距離很近，幾乎是鼻尖挨着鼻尖，連對方的呼吸都能清楚地感知。

劉子烨的聲音像是蠱，帶着些她以前沒有聽過的沙啞，在問她：“我可以親你嗎？”

項小雨看着他眼神裏的詢問，聽着他逐漸變重的呼吸聲，不禁笑了。

這種問題問出來，要她怎麽回答嘛。

項小雨眨了兩下眼睛，點了點下巴，然後問了他幾個小時前剛問過的問題：“需要我閉上眼睛嗎？”

劉子烨沉吟了會兒，帶着笑回答她：“需要。”

項小雨乖乖地閉上眼睛，因為有些緊張，雙拳不自覺地有些握住，睫毛也輕輕地顫動着。

視線在一片漆黑中，其他感官都變得格外敏感。她似乎聽見風劃過樹葉帶來的沙沙聲，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如雷的心跳。

她的手被輕輕握住，被他誘導着松開拳頭，與他五指緊握。

等了幾秒鐘，感覺到他的呼吸驟然又靠近了三分，帶着她早已熟悉的味道。

劉子烨很耐心地吻着項小雨的唇角，從一端溫柔地吻到另一端，最後完全覆在她的唇瓣上。緊握的手指感受到她有些隐忍的用力，小動物還是有些緊張。

劉子烨用另一只手拖住項小雨的後腦勺，趁着她完全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撬開了齒貝。

項小雨的頭腦瞬間一片空白，完全做不出任何的反應，只能乖巧地順從着他的一次次攻城略地，像是觸電般無所适從。

最後分開的時候，劉子烨還是頗為留戀地吻了吻她被親的格外水潤的唇瓣。低頭發現小動物呈現完全的失神狀态，有些心疼和安撫地把她攬在懷裏。

“我怎麽覺得好像是欺負了你。”

項小雨也有些委屈，可憐巴巴地說：“你明明就是一直在欺負我嗎？仗着我喜歡你。”

劉子烨笑着摸了摸項小雨的頭。方才的初吻就像是打開了他心底的潘多拉魔盒，釋放出了更多他對她索取的欲望。

劉子烨的聲音有些愈加啞了：“那我就只能再欺負一遍了。”

項小雨茫然擡頭：“啊？”

但劉子烨的吻已經重新落下，還附帶了一句。

“小雨，試試看，回吻我。”

就像是小女孩兒偷偷藏好的夢一般，項小雨抱緊劉子烨的背，不自覺地沉浸下去，就仿佛全世界只剩他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