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篝火晚會

晚餐是露天的戶外燒烤。

導游游走在每張桌子間，往燒烤架裏添置燒得火紅的新碳。

項小雨和劉子烨跟另外三個人随機拼了一桌。兩男一女，也是M大的學生，不過跟他倆不是一個學院，兩個男生跟他們同級，女生要大一級。

分工也很迅速，三個男生負責烤，項小雨和學姐負責精細活，把食材串到鐵簽子上。

學姐的性格也很開朗，兩人便随意地聊着天。

學姐有些八卦地看了眼那邊拿着報紙安靜扇火的劉子烨，問項小雨：“那是你男朋友？小情侶國慶出來玩？”

項小雨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我看他人挺靠譜的，比旁邊我認識那兩個可好多了！”

學姐把手頭串好的東西一攏，先拿了一些過去準備讓男生們先烤起來，還非常認真地指導他們怎麽刷油以及什麽時候撒調料。囑咐了好幾遍，才走回來，還時不時擔憂地往那邊看兩眼。

項小雨笑了笑，也開玩笑地回問：“學姐的男朋友是哪一位啊？”

學姐拿着鐵簽的手一頓，随即自嘲地笑了笑：“說起來還挺不好意思的，八字別說一撇呢，連開頭那一捺都沒有。我身邊的閨蜜總勸我，說這是妾有意郎無情，讓我放下。”

“結果呢，我放着放着，想一個人到沙漠散散心。又不知道怎麽的，居然跟他倆在這碰上了。唉，這可能是傳說中的孽緣吧！”

“他倆好像覺得相逢就是緣分，怕我一個人出來不安全，就住我旁邊的帳篷，還一直跟着我。我來這裏是來散心的，是來努力忘記他的，不是來當他和他兄弟滾情人坡的見證人的！”

項小雨一愣，下午看見的在衆人掌聲和祝福聲中滾下來的男生，居然就是他們倆個？

項小雨順着學姐非常無奈的眼神看過去，總算是确認了學姐喜歡的是那個皮膚曬成小麥色、身材更加魁梧健碩的運動風男生。

“沒準是好的緣分呢！”項小雨把一袋香腸的包裝紙撕開，遞給學姐，安撫地說，“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具體的恩怨情仇，但是學姐你這麽開朗又漂亮，一定能找到一個喜愛和疼惜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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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聽着也笑了，親昵地攬過項小雨的腰：“那就承學妹你的吉言了。我太久沒被人誇過了，聽了學妹你的話，實在是有些開心！”

項小雨也笑了笑，随即不知為何地渾身一冷，下一秒她腰間的手就被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背後的劉子烨拿開了。

劉子烨表情淡然，另一只手上拿着剛剛烤好的兩串羊肉，遞到兩人面前，像是剛才無事發生。

學姐道了聲謝，取過其中一只，順便偷偷給項小雨遞了個“你男朋友還挺霸道”的表情。

光線有些昏暗很好，顯得羊肉色澤有些暗，還有些滴油。學姐嘗試着咬了一小口，表情瞬間就變得有些古怪，拿着證據去興師問罪去了。

項小雨困惑地看着學姐的背影，有些好奇地想拿過來嘗嘗看。但劉子烨沒有松手，沖她搖了搖頭後，把羊肉串放到了一邊。

很快遠處學姐沖兩人發難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是羊肉串嗎？這是石頭串吧！我剛才不是講過了嗎，很快能熟的就放在烤架邊緣就行，不要烤太久。”

那個運動男生有些不安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嘗試辯解：“我這不是怕它沒熟嗎？”

學姐卻完全沒有放過他的意思，持續發難：“過度高溫會破壞肉的質感，脂肪焦化産生熱聚合反應，會産生高度致癌物苯并芘！專業課都能忘掉了？”

項小雨在心裏替那個男生捏了把汗，着實是沒有想到學姐看起來溫溫和和的，怼起人來也是分外犀利。

劉子烨看了看她倆擺在一旁串好的烤串，主動拿了一個碟子，用眼神示意項小雨拿另一個：“時間很緊張，沒辦法烤得很久，這些差不多烤完就夠了。”

項小雨點了點頭，跟劉子烨一起向烤架那塊兒走。

她本來是想幫學姐分擔烤串工作的，但是烤架前的位置比較小，已經站着兩個人了。學姐一邊怼那個運動男生，一邊一氣呵成地翻面、刷油、放調料。男生在旁邊一邊挨訓，一邊給學姐遞工具。有些時候甚至學姐還沒開口呢，他已經心領神會地把調料刷給遞了過去。

項小雨覺得兩人實在是別扭的默契，就決定不去打擾了。說了句“累了記得找我們替班”，就守在旁邊的小桌子上蹭吃蹭喝了。

另一個男生也跟項小雨他們一起坐着，他雖然不及那個運動男生魁梧，但也能看出來常年鍛煉身材非常勻稱，長得也挺老實的，性情很溫和。

“學姐和他經常這樣吵吵鬧鬧的，你們可別介意啊！”

項小雨點了點頭，從對面的話裏品出一點不同尋常的韻味，有些好奇地問：“你們跟學姐是怎麽認識的呀？”

“小雨。”劉子烨輕輕喊了下項小雨的名字，沖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太過打探別人的隐私。

男生笑了笑，倒是不介意地擺了擺手：“我跟學姐不太熟，很後面才認識的。他倆應該是新生報到的時候認識的，學姐帶他辦的登記。不過學姐之前可溫柔可善解人意了，一開始他倆相處得可好了，是最近才突然這樣劍拔弩張的。”

項小雨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問：“那他知道這種變化的原因嗎？”

那個男生愣住，不确定地說：“不知道吧，突然就這樣了。”

項小雨有些頭大，沒忍住地問：“那他都不去問問原因的嗎？”

“啊？”男生更加茫然無措地看着項小雨。

劉子烨主動調和氣氛，把盤子往兩人面前推了推：“吃東西吧，再不吃就涼了，就浪費了那邊的好意了。”

項小雨一口氣憋在肚子裏，很久沒有舒緩過來。心裏明白着急沒有用，但還是打心底裏替學姐難過。

劉子烨看到項小雨一副氣鼓鼓的樣子，沒有來地覺得好笑，貼着她的耳朵慰藉：“既然不是當事人，又沒有全知視角，就不要去評判兩個人的感情。孰是孰非，他們心裏最清楚不過了。”

項小雨悶悶地咬下鐵簽子上的蘑菇，重重地嚼着。

戶外燒烤結束後，夜晚的重頭戲才剛剛開始，首先便是篝火晚會。

地點就在靠近沙漠入口的地方，中心是早就準備好的燒得正旺的篝火。稍微更靠近些，就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熱浪。

藍牙音箱擺在篝火前，正放着助興的歌曲。

大家都圍坐成幾個半圈，留出了沙地上一個小小的舞臺。

除了導游團們組織的節目，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即興的友情加盟。

當代大學生擁有的五花八門的才藝都展示了出來，有人跳了段民族舞，有人現場來了段RAP，甚至有人搭檔來了段相聲。

到了唱歌環節就幹脆成了搶麥環節，一個個唱得好的唱得不好的都舉手，觀衆們也不挑都鼓掌，一首歌到末尾總會變成集體大合唱，現場氛圍非常火熱。

夜裏的氣溫逐漸變涼，項小雨靠在劉子烨的肩膀上，兩人裹着帶來的長圍巾彼此取暖。

項小雨突然看到下午給他倆拍照的那個導游，戴着擴音器，背着把吉他走到了舞臺的中央，來了首民謠。他雖然不是那種格外低沉的嗓音，但回蕩在一片沙漠和篝火烈焰的背景裏，顯得格外的迷人和沉醉。

一曲唱罷，掌聲雷動。

導游非常專業地向各個方向的觀衆們揮手致意，還飛吻了幾下，喝彩瞬間變成了喝倒彩。

視線前方的一個身影卻突然站了起來，完全擋住了項小雨。坐在她和劉子烨前方的，是學姐和那兩個男生，而猛然站起來的便是那個運動男生。

學姐反應非常快，迅速拉住男生的胳膊，緊張地壓低聲音：“你想幹什麽啊，別胡亂砸場子啊，你又不會彈吉他！”

運動男生帶着幾分別扭的溫柔，把學姐的手拿了下來，揮手向正準備退場的導游示意，小跑過去，趴在導游的耳邊商量着些什麽。

項小雨光是看着學姐有些顫抖的背影，就能感覺到她的緊張。

項小雨起身往前走了兩步，把手搭在學姐的肩膀上，學姐轉回來看向她苦笑了一下，顯得非常無奈。

舞臺中央的兩人已經商量好，導游很快把吉他的背帶取下來遞給那個男生，因為對方太高還頻頻墊腳，幫他佩戴好揚聲器。

結束一切交接工作後，導游用着自己的嗓子喊着給他報幕。

“這位來搶我飯碗的呢，說是特意學了一首吉他曲子，想要彈着送給在場的一個人！”

觀衆們的呼聲又一次響起，毫無顧忌地表達着對這位勇敢男生這份浪漫的鼓勵。

項小雨聽見學姐輕輕“呵”了一聲，帶着幾分嘲諷，也帶着幾分悲涼。

“怕不是又是來捉弄我的，每次都給我希望，又親手把希望滅掉。這次又是要當衆跟誰示愛，好兄弟，父親母親，還是他家那只比他活得時間還要長的烏龜？”

“這首歌……”揚聲器沒有調試到位，透過音響發出一些尖銳的刺耳聲。

衆人難受地捂住耳朵，幸好很快又恢複正常。

運動男生環顧了下四周，有些為難地沖着學姐她們所在的方向說：“我站的地方太亮了，你坐的地方太暗，我……看不清。”

“董小姐，你可以走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