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日出

夜越深風聲越響，項小雨睡得并不很安穩，睡着沒一會兒就醒過來，然後又困頓地睡着。

鬧鐘還沒醒呢，她就已經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了。

重新貼好暖寶寶，穿上了加厚外套，跟着劉子烨往外走。

帳篷營地裏窸窸窣窣的，願意起來的人便在外面集合，不願意的就放心地接着睡。

跟着隊伍一深一淺地在沙子上踩着，終于到了觀看日出的最佳地點。

項小雨蹲下來熟練地倒掉運動鞋裏進的沙子，再重新穿好，擡頭去看。

天空是灰色的，隐隐能看到雲層下的一點點光芒。

因為沒有陽光的溫度，風吹過來也是非常刺骨。

項小雨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就躲進了劉子烨的懷裏。劉子烨把大衣的拉鏈拉開，從外緊緊裹着項小雨，互換着體溫。

劉子烨看着遠處逐漸亮起的天空，一點點用暖橙色追逐着冷藍調：“日出的時候，太陽升高得很快，再耐心等個十幾分鐘就能出來了。”

項小雨點了點頭，感覺到自己的腦袋撞了下他的下巴，就僵住不亂動了。

周圍的人逐漸零零散散的，逐漸變多起來。

項小雨輕聲說：“聽說日出和日落從照片來看，根本分不清楚。”

“是的，”劉子烨有些悵望地看着遠處，“心懷希望的人會看到日出，絕望的人只能看到日落。”

導游出現在他倆邊上，架好一個固定腳架，調試完他的專業設備。

無意聽到兩人的對話，忍不住插嘴：“我帶隊來過沙漠好多次了，數都數不過來。但時間、溫濕度、雲層厚度都不盡相同，每一次拍到的日出也各有各的性格。日出也好日落也罷，都是特別和獨一無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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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小雨笑了笑，回頭看了劉子烨一眼，劉子烨也帶着笑低下頭看着她。

沒過一會兒，遠處的雲後逐漸亮起橙黃的光芒，仿佛噴薄之态蓄勢待發。淡黃色的沙漠背景下，起伏的曲線在強烈的光照對比下顯得有些模糊。

項小雨調好手機鏡頭的位置，按下了視頻的按鈕，問劉子烨：“你說，對着太陽許願的話，願望能實現嗎？”

劉子烨不置可否地笑笑，沒有回答。

太陽終于突破了雲層，耀眼刺目的光打在所有人的身上。

項小雨看看手機錄下的場景，又看看鏡頭外真實的日出，內心滿是雀躍和感動。

有人開始朝沙漠深處呼喊，返回了陣陣回聲。其他人也紛紛效仿，開始呼喊，像是要把所有的不悅和失意全部宣洩出來。

項小雨回頭去看劉子烨，他面帶愉快地摸了摸項小雨的臉，在問她“許了什麽願望”。

這是項小雨第一次看日出，也是第一次和劉子烨一起看日出。就像太陽會在每一個平凡的日子升起，她也忍不住地渴望自己每一次都能與他相伴。

“我把我的願望送給你了，”項小雨主動抱住劉子烨的腰，“我希望劉子烨的願望都能全部實現。”

背後傳來了熟悉的争執聲音。

董晴仍然有些虛弱，但因為生氣，臉頰都紅了起來：“你看你一直攔着我，來晚了，日出都錯過了！”

李擇慌張地說：“不就是個日出嗎，錯過就錯過呗。”

董晴一口氣差點沒倒上來，插着腰喘了會兒才說：“我跟你在一起的第一個日出，你就這麽讓它錯過了？”

聽到這話，李擇臉憋得有些紅起來，半天不知道說什麽好。

大事不妙，項小雨趕緊走過去調和：“學姐，趁着太陽還沒完全升高，我給你們兩個拍張合照吧！”

董晴第一反應是拒絕，一場表白已經快耗盡所有李擇的浪漫了，拍合照什麽的，他才不會在意呢。

劉子烨先項小雨一步，跑到不遠處半蹲下來，找好了手機拍照角度。

項小雨就過去一邊拉一個，把兩個人拉得站更近一點，才放心地退出畫面，回到劉子烨身邊。

李擇大大咧咧地攬過董晴的肩膀，帶着燦爛無比的笑容，比了個剪刀手。董晴心中無語，嘴上吐槽着“土死了土死了”，但也還是伸手同樣比了個耶，沖着鏡頭笑得甜蜜。确認拍完後，謝謝了項小雨和劉子烨，就繼續開始鬥嘴。

項小雨往帳篷區走的時候，還萬分感慨地說：“之前我還有擔心他倆的性格是針尖碰上了麥芒，動不動就會火山噴發，現在卻感覺他倆的相處模式也挺好的，誰也不會再勉強自己。”

劉子烨把她的手牽緊，還是怕她會不小心摔了，反問：“我倆的相處模式就不好了嗎？”

“這也要争嗎？”項小雨驚訝地看着他，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他是在開玩笑，氣惱地拍了他幾下。

一天一夜的旅程很快結束，因為行程緊湊又辛苦，大部分人都沒有怎麽休息好，所以返程的大巴車上大家都睡得很熟。

劉子烨睡了會兒就自然醒了過來，穩住項小雨随着車子的一駛一停左右亂晃的腦袋，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項小雨像是在深度睡眠裏，很自覺地調整了下，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就不再亂動了。

劉子烨在心裏表揚了一下，确實是睡覺很安穩的乖孩子。

他戴上耳機，點開舒緩的音樂，去看窗外向後撤退的風景。

時光突然變得很靜很慢，可以由着他去整理思緒，去随意地暢想。

回到熟悉的校園環境中，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就仿佛做了一場很美的夢境，如今又跌回了現實之中。

當然也不一定是很美的夢境。

從同一輛車上下來，大家都對彼此灰頭土臉的狼狽樣子心照不宣。

最初怎麽都不習慣的鞋底漏進的細沙，衣服的某個角落被蹭上的黃沙，只要用濕巾輕輕一擦就能收獲無數塵土的臉，以及淩亂而狂放的頭發。

項小雨都不好意思去照鏡子，幾乎是飛奔着向宿舍跑去。

劉子烨抓不住，就任由她去了，也往宿舍回。

一進宿舍門，許諾看見項小雨的樣子，也有些吓到。

但許諾很快就忍住了笑，體貼地将毛巾遞給項小雨：“熱水已經給你放好了，馬上就可以洗。”

項小雨洗了快一個小時才覺得真正擺脫了沙土的氣味，邊擦着頭發邊走出浴室。

宋媛在國慶正式放假前就提前溜走，去Q大找徐衆祺了，整個國慶都安排跟男朋友培養感情了。

許諾素來喜歡安靜，不愛湊熱鬧，有閑暇的時間就喜歡宅着。

項小雨有些驚奇地發現，許諾正邊戴着耳機看電視劇，邊靈巧地在……用毛線織東西？紅色的毛線靈巧地在許諾的雙指間跳躍，仿佛魔術一般神奇。

項小雨拿着毛巾的手一頓，聲音也有些顫抖：“許諾，你在幹什麽？”

許諾摘下耳機，有些茫然地看向項小雨，見她一臉驚悚，才笑着解釋：“我有些無聊，想起之前買了卷毛線球，就想織一條紅色圍巾。”

項小雨已經很少見到有人織毛線了，湊過來新奇地看着，随口問：“織完了的話，要送給誰嗎？”

許諾僵住，又很快遮掩了過去，還開起玩笑：“等下初雪了，我就發朋友圈抽獎，誰運氣好就送給誰。”

項小雨坐回位置上，依舊感慨真的不知道是哪個幸運兒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能夠追到許諾，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她都着實有些嫉妒。

項小雨的手機屏幕突然一亮，提示她郵箱裏收到了新的郵件。

導游的效率高得驚人，剛回去歇都沒歇一會兒，就把發的照片都整理好，打包發送到了各自的郵箱裏了。

項小雨點擊附件的下載按鈕，也順便在心裏給了導游一個五星好評。

所有的合照都在，帳篷前的、篝火前的、以及日出時導游偷偷與大家的自拍。剩下的就是她和劉子烨在沙漠裏的那幾組照片，抓拍的角度都很精彩，每一個瞬間的表情都生動而可愛。

仔細看着照片的時候，照片記錄的那些曾經的情緒又再一次重新回到她的身體裏，直觀地帶給她別樣的感動。

導游甚至還放了兩個彩蛋：一個是他所拍攝的日出前，他們兩人依偎在一起的背影。一個是他所錄下的‘特別和獨一無二的’這個日出視頻。

項小雨敲打着鍵盤，敲下幾行字又一行行删去，感嘆文字太過單薄表達不出她的感謝。對陌生人都那樣溫柔善意的人，得多麽的熱愛生活呀。

項小雨翻了翻手機相冊，找到幾張她拍到的導游工作和背着吉他笑的照片，傳送到電腦上，附在郵件裏，連同單薄的文字一起發送過去。

沒過一會兒，對方也回了郵件過來，是兩個符號拼湊起來的笑臉：）

項小雨笑着在心裏吐槽，老強調自己是十八九歲的年輕人，用的表情卻這麽老套，完全暴露年齡好嗎。

項小雨挑出幾張最好的照片，發送給劉子烨，想了想還把導游寫在郵件裏的一句話也粘了上去。

【西楚小霸王】導游把照片發給我了

【西楚小霸王】他的一句話我很喜歡

【西楚小霸王】願每一天的日出，都能帶來一次美好的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