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有鬼

已經是深夜了，大部分人都回到了帳篷裏準備休息。

項小雨拽着劉子烨的衣袖，有些緊張地往前走。

這是一條小石子路，旁邊都是葉緣鋒利的小灌木。白天走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麽，可到了晚上沒有路燈，走着走着還會突然從各種方向吹來冷風，就顯得有些恐怖了。

劉子烨打着手機手電筒走在前面，項小雨左看看右看看跟在後面。

面前的人突然停了下來，項小雨有些瑟瑟發抖地靠在他背上，不敢往前看，說話也結結巴巴地：“前……前面怎麽了嗎？”

劉子烨轉身過來，看項小雨太過害怕的樣子，還是默默收回了想吓她一跳的想法，把手裏的手電筒遞給她：“我想了想，你走在後面也挺不安全的，所以想讓你換到前面，我在後面護着你。”

“好。”項小雨顫抖的手接過手電筒，往前走了兩步，覺得哪裏不對，又用空着的一只手往後去拽他的袖子。

項小雨走得有些欲哭無淚：“唉，早知道不喝那麽多飲料了，這個廁所的位置也太遠了吧。”

劉子烨跟着項小雨緩慢地邁着步子，雖然已經能看到不遠處的标識了，但按現在速度可能還得走上五六分鐘。

劉子烨忍不住笑着感慨：“原來我們小雨這麽怕鬼啊？”

手電光往下一偏又很快恢複原狀，項小雨強打着精神說：“我從來不看恐怖片的，小時候偶然看了一眼隔壁家電視裏放的《奧特曼》裏的怪獸，回去馬上就做了噩夢。”

劉子烨好奇地問：“什麽樣的噩夢？”

“總體記不太清了，大概就是怪獸把幼兒園給推倒了，我就跟着其他小朋友一直逃跑，一直逃跑。”

“那奧特曼呢？沒有出現嗎？”

“沒等到奧特曼出現呢，我就吓醒過來了。”

劉子烨托着下巴思考了會兒，篤定地說：“都說膽子是可以後天訓練出來的。下次要不要我帶你看個恐怖片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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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小雨趕緊求饒：“別別別，我超級惜命的！”

沙漠旁邊的條件簡陋，廁所也是最簡易原生态的那種。頭頂只有一盞燈偶爾左右輕微晃動。

項小雨一個人在裏面有些害怕，就喊劉子烨的名字。

外面，劉子烨正雙手抱在胸前無聊地踢着腳邊的石頭，大聲說話讓她知道自己還在：“要給你講個鬼故事嗎？”

項小雨有些哭笑不得。

劉子烨思忖了下，就地取材：“從前有一個小女孩跟家人出來玩，卻不小心走散了。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她找啊找啊，越走越遠。突然！她看到遠處有一道光，趕緊走上前去，驚奇地發現……”

項小雨飛速用冷水洗了洗手，走出來一臉憤慨地打斷劉子烨：“這個故事一點都不好玩。”

劉子烨見她的手被凍得有些發紅了，就拽過來放進他已經暖好的衣服口袋裏。攬着她往回走，随口亂編下去：“她驚奇的發現，居然有個閃閃發光的小精靈在等着她，還帶她找到了回去的路。”

項小雨打趣地問：“你就是那個小精靈？”

劉子烨笑了笑，在口袋裏握緊她的手：“我倒是希望我身份高一些，如果可以，我就當那小精靈的老板好了。”

“哎呦，哎呦……”

前方突然傳來幾聲低低的□□，有些像風裏的哭聲。

項小雨乍一聽到，吓得渾身一激靈，直接抱住了劉子烨的腰，說不出話來了。

劉子烨安撫地抱了抱她，調整手機手電筒角度，打亮前方。

人影綽綽中，随着兩方試探性的靠近，終于看清了對方的樣子。

李擇有些驚訝地指着項小雨和劉子烨，開了口：“你們怎麽在這裏？”

項小雨聽出李擇的聲音，立刻為自己之前的慌亂感到有些可笑。

而李擇身旁，正被攙扶着的董晴眉頭緊皺，面色有些發白，正捂着肚子，有氣無力地說：“別瞎聊天的，趕緊的！再晚一步，我真的要疼死了。”

項小雨和劉子烨聽出不對勁，就一個幫着領路，一個幫着扶，又重新回到了廁所那塊兒。

李擇也折騰了好久，心裏擔心，很是頭疼：“她的腸胃比較敏感，可能是肉和菜沒烤的太熟，這兒又溫差這麽大，這會兒就開始鬧肚子了。就這一會兒已經跑了好幾趟了。”

項小雨跟着在門外等，着急地問：“有帶什麽腸胃藥嗎？”

李擇懊悔地搖了搖頭。出來的匆忙，根本沒有考慮到這些。

“我帶了，一會兒拿到你們帳篷那兒吧。”

項小雨和李擇同時回頭，驚訝又感激地看向說話的劉子烨。他的眉眼在昏暗的燈光下很是柔和，此刻在李擇眼裏只怕還會加上救世主的光芒。

李擇不住地道謝，項小雨被連帶着感謝，聽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微泛紅。

項小雨安撫着說：“導游那裏應該有熱水，吃了藥，晚上好好休息一下吧。”

李擇瘋狂點頭，看了眼廁所的方向，無奈地立誓：“我明天絕對不讓她爬起來，受凍看日出。”

董晴在裏面聽到了這句話，雖然沒有多少力氣，但還是激憤地反駁：“不可能，來了沙漠不看日出，我不就白來了嗎！”

李擇臉色也暗沉了下來，兩個對着又開始了新一輪的争執。

項小雨和劉子烨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決定往回走，不再插手這兩人的日常鬥嘴。

回到帳篷後，項小雨看着劉子烨從背包裏變戲法一樣地拿出一個小藥盒。裏面的藥品擺放得也很整齊，也很齊全。

項小雨認真地一一辨認：“感冒藥、退燒藥、消炎藥、腸胃藥，這個健胃消食片？”

劉子烨摸了摸項小雨的腦袋，一本正經地說：“怕你吃得太撐，胃不舒服。”

項小雨用“你是不是對我的胃容量有什麽誤會”的眼神看了一眼劉子烨，繼續好奇地翻着其他非藥物：“酒精、棉花、鑷子、紗布，這些是做什麽的？”

“沙漠的風沙大，怕你玩得太瘋，沙子揉進了眼睛。”

劉子烨沒有等來下一個提問，奇怪地扭頭去看項小雨，正好撞進她溫柔的視線中，不禁愣住，勾了勾嘴角問：“為什麽這樣看着我？”

項小雨沒有把視線移開的意思，依舊直勾勾地看着他：“就是覺得我挺幸運的，能找到個哆啦A夢當男朋友。”

劉子烨用食指關節輕輕敲了敲她的小腦袋，把其他藥都收好，只将腸胃藥拿出來：“可說好了，其他的可以商量，任意門和竹蜻蜓就不要想了哦。”

項小雨抱住他的胳膊開始用額頭蹭着撒了會兒嬌，才有些戀戀不舍地松開，替他撐開敞篷的簾子：“我在這乖乖看會兒家，你快去快回吧。”

劉子烨好笑地揉了揉她的頭發，拿着藥離開了帳篷。走了幾步回頭，發現項小雨還保持着一樣的撐着簾子的動作，在目送他走。一片黯淡的光線中，她的眼睛卻顯得很亮，猶如星星一般純潔和美好。

晚上的氣溫降得很低，即使貼上了些暖寶寶，用睡袋把自己裹得緊緊的，再壓上幾層衣服，還是會感覺到透心的冷。

項小雨小心翼翼地翻了幾次身，還是有些沒睡着。在計劃要來沙漠時，她還切實有擔心過跟劉子烨兩個人睡帳篷會不會……但是真正到了這裏，才發現條件過于艱苦，幾乎所有人都灰頭土臉地在忍耐着，她之前的那些擔憂和思考也顯得毫無意義。

“睡不着嗎？”劉子烨的聲音就在耳邊，很近很近。

項小雨艱難地把毛毛蟲般的自己翻過去，對上他的臉，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但能感覺到他在溫柔地注視着自己。

項小雨點了點頭，怕他看不清，又嘆了口氣。

劉子烨像是輕聲笑了笑：“過來點，湊得近點能暖和些。”

項小雨聽話地挪了挪，很快感覺到他的呼吸就打在自己的臉頰上，讓她的心跳猛烈起來。

“項小雨小朋友，需要給你唱安眠曲嗎，”劉子烨覺察到她有些緊張，低聲開着玩笑緩和氣氛，“目前的歌單有《外婆橋》和《蟲兒飛》。”

項小雨搖了搖頭，用額頭碰了碰他的額頭，回答：“不用了，這樣就可以了。”

帳篷外側不知道哪裏的誰睡熟了，傳來了陣陣鼾聲。

隐隐約約的，還能聽到偷偷在笑話的聲音和小聲交談的聲音。

他倆的手機都定好了明天早上起來看日出的鬧鐘，實際上能睡的時間只有幾個小時而已。

劉子烨感覺到項小雨閉上了眼睛，睫毛卻撲閃撲閃地抖着，便開口問：“還在想什麽？”

項小雨思忖了一下，才試探着睜開眼，假裝為難地開口：“我在想，小精靈的老板那麽善良地幫助小姑娘回了家，那小姑娘想報答他一個晚安吻，他會不會同意？”

劉子烨笑了笑，直接捉住項小雨的唇角吮了幾下，才淡淡地開口：“老板說了，這種事情他自己來就可以了。”

項小雨也笑了笑，也回吻住他，意識逐漸迷失在這個黑暗中的吻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