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為你油紙傘作畫

貴妃榻大概是堆放的時間太久,上面結了厚厚的灰塵,我擦了這許久也只擦幹淨巴掌大的一塊,看得我很是喪氣。

“小南,不如先歇一會吧?”張大哥将我扶起來,我不由得臉上發熱羞愧萬分,我居然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實在是……

我用手捏了捏後腰,哎喲,好酸啊!

張大哥拿過我手中抹布丢到貴妃榻上,用手托住我的腰,用指腹在我腰間來回按捏,我舒服得嘆了口氣,整個人沒骨頭似的軟到了他懷裏。

“不如到屋裏歇一下吧?”

我看了看貴妃榻,盡管十分不願意回到屋內,卻也不得不承認我已經累極了的事實:“那好吧,我先到屋裏歇一會,等一下再繼續。”

張大哥将我扶進屋,他的手寬厚有力,總能恰到好處地支撐着我身體的重量,每每都扶得我受用無比。這讓向來懶惰的我更加懶惰了,這些天只要我一動他總要他過來扶我,他一扶我我就倚過去,這動作自然而然,沒有一絲障礙。

我趴在床上團着被子滾了一圈,發覺無論哪個姿勢都不舒服,明明我已經将寧大哥為我準備在馬車上的被子幫過來鋪上了,昨天睡覺的時候明明還很舒服的說。

“唉!”我嘆了口氣,終于抱着被子明媚憂傷了。

“我給你揉一揉。”張大哥說着便伸手到被子裏在我的腰上輕輕按揉起來。

“是這裏嗎?”

“啊~~往左邊一點,嗯~不對,往右邊一點,哈~~對,就是這裏,啊~~~用力一點,嗯~~別這麽快,我受不了,慢一點,唔~好舒服啊,繼續,不要停……”

張大哥力度恰到好處,我十分受用,趴在床上哼哼哈哈地指揮他按左邊又指揮他按右邊,按到點上的時候我就會大呼舒服。

于是,在不斷的舒服中我睡着了。

等我醒來已是傍晚,張大哥已将貴妃榻洗幹淨,又放在太陽底下曬幹,還在上面鋪了一層柔軟的墊子,我躺在上面舒服得想打滾,張大哥在旁邊看得直樂呵。

“你要不要躺下了試一試?”我起身去拉他,他的臉頓時就紅了,抽回手不斷擺動着:“不,不用了,我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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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累就不累,這麽緊張做什麽?

“我、我去做飯,你想吃什麽?”

“嗯……”我想了想,眼角突然看見中午被他放在旁邊我沒吃完的半碗粥,頓時有些心虛:“那碗粥……”我指了指那粥,接着說,“你幫我熱一下就好。”

“這粥放涼了,我給你煮米飯吧,總是喝粥頂不了餓,你食量這麽少,難怪身體不好。”

“我沒什麽胃口。”

“沒胃口也得吃一些填肚子的東西,等一下還要喝藥呢。”

我差點忘了還有藥這回事,這些天早晚一碗藥,我又被打回了原形,過回了藥罐子的生活。

日子一天一天過,我每天除了睡覺就是躺在貴妃榻上看書,偶爾還會看張大哥忙碌。

張大哥每天的工作量很大,傘架一把接一把堆得小山似的。我見他這麽辛苦便一直想幫他,可是有不知道能幫他什麽。苦思冥想了一天後終于讓我想到了,我其他的不會,但是讀書畫畫什麽我倒是略懂,于是,我決定為他的油傘作畫。

張大哥一聽我要為他的傘面提畫十分高興,還搬出他母親以前用過的筆墨紙硯給我用。他說他母親以前還在世的時候也常會為他父親做的油傘提畫,那些經由母親提畫的傘父親都舍不得賣掉,一直收藏着,後來做了陪葬品。

我想,他們一定很恩愛吧。

畫畫是個很費神的活兒,一天下來我也不過才完成一幅畫,與張大哥批量生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人比人氣死。

我放下毛筆,就這卧榻躺了下來。

“累了?”張大哥擡頭看我,我笑着對他點點頭,他卻起身走了過來,“到屋裏睡,小心着涼。”

我不禁有些納悶,我身子雖然弱,但也不至于大夏天的着涼吧。我一撇嘴說:“我才不要回去屋裏,我要在這裏歇着。”

聽了我這話,他欲扶我起來的手僵在半空,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我不想自己一時的任性讓大家尴尬,于是伸手過去拉住他的手說:“你過來看看我作的畫,不知道畫得好不好。”

“我看看。”他看了看擺在案幾上墨跡未幹的畫,一陣沉默。

“感覺怎樣?”我見他遲遲未開口,忍不住催促道。

他轉頭看了我一眼,說:“這畫上為什麽沒有你?”

“我?”我看了看案幾上的畫,畫中有幾間小房子和一個庭院,院子的左邊有兩匹馬和一輛馬車,右邊有一棵大樹,樹下有個人正神情專注地忙活着。這幅畫我是寫實的,實景真是張大哥的家,只是畫中并沒有我。

我笑了笑說:“因為我看不到我自己啊!”

“啊?難道就沒辦法把你加進去嗎?”

“有啊。”我故意賣了個關子,見他眼裏一閃而過的亮光,我笑着說:“你來畫就有了啊!”

“我?”他驚訝地看着我,“可是我不會畫畫。”

“沒關系,我教你。”

“可是,我……”

“相信我,沒問題的。”他越是推脫我越堅定,拉着他坐了下來,他順手就将我圈到了懷裏。我覺得我們這個姿勢十分順手,便就将酥飽了墨水的毛筆放到他手中,然後握住他的手一筆一劃開始畫了起來。

紙上的線條扭扭曲曲的,張大哥的手寬大厚實,我沒辦法完全握住,加上他因為緊張而緊緊握着毛病,我有些難以左右他手中的動作,兩人配合得好不辛苦。

“張大哥,你放松點,跟着我的手慢慢來,這裏下筆要輕,這裏稍微往上提一點,對就是這樣,這裏要往下勾,這裏……”

我一邊講解一邊手把手教着他,到最後居然順利完成了這幅畫,雖然畫中躺在卧榻上的人面容模糊看起來有些虛無缥缈。

其實我對于自己的長相并不十分清晰,銅鏡裏看得根本不是很清楚。

“畫裏的人沒你好看。”

“是嗎?”我被誇得一陣心甜,也不介意他是不是想從側面說明我畫畫的技術太爛。

“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

見過的最好看的人啊……我笑了笑,不禁想到寧大哥。寧大哥也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呢,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有空就靠在卧榻上作畫。

是日,張大哥一早卻背着籮筐要出門,我有些奇怪,他平時都是隔兩三天才去竹林一次,院子還有用剩的竹子,今天怎麽又要出門?

“小南,我今天要去一趟鎮上,你要不要買什麽?”臨出門時張大哥問我。

我想了想,說:“好像沒什麽要買的。”

“那吃的呢?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我又想了想,說:“好像也沒有。”其實我并沒有什麽特別喜歡吃的,大概是之前父親和寧大哥将我養得太好,不愁吃不愁穿,日子久了便沒什麽追求了。

“你就沒什麽想吃的嗎?最近你吃的東西越來越少了。”

“我不怎麽運動,消耗的體力比較少,食量自然就比較少了。”

“你太瘦了。”他握着我的手,看着我十分憂心。

見他如此,我知道他關心我,有些不忍:“那就幫我帶一條魚回來吧,我想喝魚湯。”

“好。”

張大哥出門後我坐在貴妃榻上作畫,可沒一會兒我就感覺累了,躺在卧榻上很快就犯起了迷糊。睡意朦胧中似乎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我臉上徘徊,弄得我癢癢的很不舒服。

我縮了縮脖子,用手将那不明物體拂開,可是沒一會兒它又粘了上來。

我不舒服地嗔了一聲,微微眯着睜開眼睛,眼前出現了一個人影,因為背光,看得不是很清楚:“張大哥,你回來啦。”

“什麽張大哥?你看清楚了,我可不是張家賣傘的。”

這是個陌生男人的聲音,我吓了一跳,睜開眼睛,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陌生的面孔。那男人三十來歲,黑黑瘦瘦的,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吓人。我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縮,強撐着坐起身來:“你、你是來找張大哥的嗎?他出門了。”

“他出門了啊,那不如你來陪我玩玩吧。”說着便伸手要摸我的臉。

我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往旁邊躲開:“你做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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