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走了小美人
看着葉栖指的記錄,方仲辭明白了葉栖的意思。因為杜蘭秀和孫典發展了不正當的關系,所以杜蘭秀根本不在意自己丈夫是否失蹤,所以也就沒人去報案。
而葉玲眨了一下她充滿求生欲的大眼睛,對着葉栖上下打量了一番,違心的說:“仔細一看,不怎麽樣,不如我老大好看。”
緊接着,她就在方仲辭警告她拍馬屁要分場合的眼神下閉了嘴。葉玲一回神才發現,剛剛這個新人似乎在幫自己。
方仲辭将那種危險又嚴肅的眼神打到了田興身上:“孫大成為什麽失蹤?”
眼前的老者長嘆了一口氣,像是有些無奈和感慨:“幾個月之前,村裏的上游開始飄來一些不明物體,黏油帶血。雖然我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但是村子裏都信,他們說這種東西會帶來厄運。村裏有個算命的,說要出三個壯丁去上游祭拜,才能免除這場意外。”
聽到這,方仲辭直言不諱的罵了一句:“狗|屁不通!”記錄員手一頓,差點記了下來。
田書記繼續說:“去了三個人,只有一個人回來了。”
“另外兩個人呢?”“他在哪?”
方仲辭和葉栖幾乎并列式的提問不止讓田書記一愣,也讓記錄員着實有些頭大。
“讓他問。”“聽他的。”
又幾乎是同時謙讓的撞車,讓方仲辭覺得太浪費時間,他索性奪回了主動權:“回答我,另外兩個人呢?”
“我不知道,也沒人知道。”田書記搖搖頭,順嘴回答了剛剛葉栖問的問題,“回來的叫王亮,瘋了。他妻子是個好面子的人,自己丈夫瘋了又舍不得扔下,沒多久就搬出村子了。”
聞言,方仲辭瞥了一眼葉玲,葉玲明白他這種眼神是示意他查到這個叫王亮的人,微微點頭回應。
“進山人的家屬,一個是杜蘭秀,另一個是誰?”
田書記的聲音似乎顯得更凄苦了:“沒了,也失蹤了,山裏地形複雜,她一個女人不結伴就進山找丈夫,結果可想而知。”
而不結伴的原因,田興不說大家也該知曉。進山的那三人幾乎算是有去無回,沒人敢再去了。
“啪——”這時,右邊安靜的屋子裏突然傳來了東西掉落在地的聲音。
方仲辭立刻掏出槍架了起來,低吼道:“誰!出來!”
受到驚吓的田書記一下土炕邊跳了下來,繞到方仲辭前面,避着槍口,雙手合十:是我兒子,我之前交代過的,腦子不太好,我沒看好他,讓礙了各位警官辦事,真是對不起。”
足足又對着聲音來源的方向端了一分鐘的槍,方仲辭才将槍收了回去。田書記接着輕聲輕語的說:“勇兒,出來吧,這有哥哥姐姐們陪你玩呢……”
半晌無聲,沒有任何回應。
田興走了過去,剛要撩開門上的布簾子。忽然之間,簾子後面一個魁梧的壯漢就沖了出來,吓得田書記後佝偻着退了半步,眼鏡也掉了半截,看樣子吓得不輕。
他把眼鏡推了上去,上前摸了摸勇兒的頭發,又對衆人說:“這孩子,就是喜歡吓唬人玩。”
葉玲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田書記口中的孩子,是個人高馬大的成年人。勇兒對着葉玲憨憨一笑,摸摸自己的脖子,圍着她轉圈跳起來。
“他這是喜歡你呢,他一高興就這樣,攔都攔不住。”田書記對葉玲解釋說。
這樣的畫面對葉玲這樣一個重度顏控患者是沖擊巨大的,她嘴角抽搐着說:是,是攔不住……”
至此,方仲辭覺得暫時沒什麽好問的了,敲了敲記錄員的桌子:“走人,帶上孫典,他是重點嫌疑人。”
忽略了葉栖臉上的驚愕,方仲辭帶刑警們出了院子,臨走還沒忘給田興撇下一句錦旗會盡快送來。
方仲辭看了一眼腳上半步也沒邁的葉栖,捉弄的喊了一句:“小美人,走了。”
然後他又在葉栖更驚訝的神情中揚長而去,他剛剛還故意大聲的嚷嚷,好讓別人聽見那個稱呼,用來抹葉栖的面子。畢竟以一個男人的視角看來,被另一個男人稱作“小美人”,總不是什麽讓人高興的事。方仲辭笑的像是大仇得報,這半天以來憋在他心口的那團氣,終于在調戲完葉栖之後順了出來。
回過味的葉栖快步追出來,拉住了方仲辭,方仲辭揚揚手示意押着孫典的人先走,又打發葉玲繼續去工作。
見人都走了,葉栖才頗有幾分着急的說道:“孫典不是兇手,邏輯上講不通的。孫典要是殺了人大可以扔在大山裏喂野狗,就像不明不白先後消失的那對夫妻一樣,何必費這等力氣從上游碎屍又抛屍。”
“如果本就是扔在山裏,吃剩了半顆頭又無意沖到下游了呢?”
葉栖蹙了一下眉頭:“那他就不會顧及杜蘭秀的瘋話去報警了。”
看着方仲辭的嘴角微揚,葉栖才知道他上當了。方仲辭根本沒把孫典當成嫌疑人,當着別人的面說孫典是嫌疑人也是故意為之。大體上和他自己在村口給杜蘭秀喂假藥是一個性質,前者讓普通群衆不敢說謊,後者讓兇手放松警惕。
想到這,葉栖臉上的焦慮一掃而去。
可方仲辭看着葉栖忽然輕松下來的神情,剛剛的成就感卻一掃而空,他在葉栖臉上半點被叫美人的不爽也沒找到。
就在他還想問葉栖的時候,對講機裏傳來了謝立真的聲音:“方組,二組二隊發現疑似兇器長斧,另外發現新屍體,在距離村子中心東北方向4裏處,完畢。”
在剛剛詢問田興的時候,方仲辭就猜到了謝立真應該會在周圍有所發現,只是沒想到他動作這麽快。他瞥了一眼葉栖:“一起驅車去看一眼。”
出于紳士,方仲辭差點拉開了駕駛位。在一瞬間清醒兩個人的處境後,他繞到了駕駛座,拉開了副駕駛,惬意的坐下。
見狀,葉栖只好硬着頭皮坐在了駕駛位上,系上了安全帶。
山路難行而崎岖,定位器的信號時斷時續,令人很是為難。走了一段路之後,車速還是提不上來,方仲辭忍不住問了一句:“你路癡?”
葉栖的臉上浮過一點難堪:“是有一點,我以為開着定位沒問題的。”
方仲辭忍不住扶額嘆息:“行吧,現在我說,你開,懂?”
“懂。”葉栖睜圓了眼睛點了點頭。
旁邊人回複的這一個字讓方仲辭的思緒瞬間回到了多年前,他的前男友鐘憶,也是個路癡。
“鐘師兄,不是開車去吃飯嗎?這是哪?”少年方仲辭一臉疑惑的問。
“去新城飯店的路上。”
少年方仲辭感覺自己有點窒息:“那你一出門就開反了,師兄,你這樣怎麽做刑警?”
都是限停路段,無奈的少年方仲辭只能嘆了口氣:“現在,我說,你開,懂?”
而當時,他也是回複了一個字,懂。
“不知道進山的那組現在什麽狀況。”葉栖邊開車邊對着方仲辭說話。
見半天也沒有回應,他又喊了一遍:“方仲辭?”
方仲辭回過神來,以為葉栖是問他怎麽走,便回道:“繼續直行。”
回過神來的方仲辭回想起三組好像到現在也沒什麽消息,自顧自的念叨:“顧銘羽這個小兔崽子不會真逮到江恪就一頓撩騷吧,案子都不好好查了?不行,我得趕緊把老江同志撤出來。”
想着正好有了新的死者,也該叫江恪回來了,方仲辭撥起了江恪的電話。只是打過去通了好一陣,卻沒人接,又連續打了幾個,江恪還是沒反應。他倒是不擔心江恪出了什麽事,畢竟有顧銘羽在他身邊,那人是不會讓江恪受傷的。不過他總要找人來做屍檢,無奈之下,方仲辭只能叫了分局的支援過來。
“右轉。”本想着讓分局多帶幾輛車把相關人士分隔帶回,多了順一嘴,就又叫了幾個法醫和刑警來。
只是他沒想到,這些人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此時的顧銘羽确實是在撩閑江恪,如果江恪在他身邊,他沒有一直黏在江恪旁邊叽叽喳喳,那才真的是不正常。
第三組其實一點也不輕松,深山老林裏多是些野路,難行又狹窄。
他邊走邊對着江恪抱怨:“江江,我們沿着河岸往上游走了這麽長時間,也沒什麽發現,回去葉玲那個丫頭片子肯定逮着我笑話。”
見江恪不理他,他又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給他看,眼見着江恪仍舊不為所動,顧銘羽大跨了一步将他和江恪的步調節一致。他斜視的掃過一眼,無意間看見了水岸邊新鮮的不規則水漬。
他不想打草驚蛇,帶着江恪往前快步的走了走,低聲問:“交個底,看出什麽了?”邊說還邊不動聲色的向周圍掃視。
見顧銘羽正經的問起了案情,江恪也正色回答了起來:“走了這麽久沒有找到其他殘餘屍塊的解釋只有兩個,一是這只是抛屍的一個地點,其他屍塊分布的可能更遠,或者說根本不在這個區域;第二就是……”
江恪指了指水邊那些灰褐色的沫,“那些就是剩下的東西。”
他壓低的聲音把顧銘羽吓了一機靈:“這種玩笑不能開。”
沒再繼續強調自己想法的江恪徑直的往前走:“方仲辭很少做無用功,尤其現在出現了一個新人,上游肯定有東西。”
左邊不遠的草叢裏似乎終于有什麽按捺不住的動了一下,顧銘羽迅速掏槍指過去,大喊了一句:“出來!”這一聲讓所有正在搜索的人員立刻進入了戒備的狀态。
“江恪,你沒帶槍,躲在我身後。”顧銘羽順勢将江恪擋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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