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驚喜】

【第二十一章】【驚喜】

卓右把面前那塊小牛肉切得稀爛。

何亦璇挑眉望着他：“我昨晚究竟做什麽了……”

鬼知道你做了什麽……卓右悠悠嘆了一口氣：“醉成稀泥，又哭又鬧。”

“那你幹嘛一臉被我帶了綠帽的模樣？”

……能換個修辭嗎……卓右一臉糾結地開了口：“我媽非說我要對你負責，可是我什麽都沒做……”

何亦璇翻白眼：“你究竟是有多麽聽你媽的話？”

“……”卓右沒有說話。

似乎他總是以母親為中心，來掩飾了某些事情，尚不自知。

何亦璇咬着吸管，半晌才說：“十月五號結婚，會不會太倉促？”

“大概吧！”卓右狀若不經意地瞥向了廚房。

被安排的人生就這麽經歷下去就好了……沒什麽要去掙脫的。

“喂，你有點兒主見好麽？”何亦璇差點兒摔杯子。

“葉錦答應你做伴娘麽？”

“沒有……”

兩人在家裏面對面，從廚房有人探出頭來：“還需要兩份蔬菜沙拉嗎孩子們？”

周子媛扒完盒飯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了，把塑料飯盒随意推到了旁邊又開始了工作。

兩聲敲門聲響起來。

然後推門進來的就是笑得陽光燦爛的葉錦。

葉錦是個小太陽！渾身充滿正能量！

腦子裏不由自主出現了q版小狐貍揮舞着呼啦圈蹦蹦跳跳的場景。

……不知道為什麽，一看見這女人就有點兒忍不住想要吐槽，雖然完全不知道槽點在哪裏。

擡起頭來望着葉錦，葉錦眨了眨眼睛顯得很是調皮：“有沒有想我？”

……鬼才向你啊！你又發什麽神經？你一天不惡心我會得痔瘡是嗎？

仿佛是料到了周子媛會一臉便秘表情沉默下去，葉錦已經習慣了自己自說自話的說話模式，從身後抽出一個大信封：“當當當當！”

她腰後還別着那個木頭面具……

你腦子燒壞了？周子媛第一想法是這樣的，但出于良好的教養，她只是微微一笑，适時地鼓了幾下掌，然後伸出手去：“嗯？”

葉錦一臉媚笑：“這個給你之後，你要怎麽報答我呢？”

“賜你二尺白绫。”周子媛有點兒不耐煩，站起身把信封抽走。腦子裏開始想象這是自己的不雅照還是說這是葉錦的不雅照……

忐忑地拆開信封，首先掉出來的是幾張照片，邊緣磨損，曝光過度，人物和景象都有這深深的輪廓，看起來極為不适。詫異地望了葉錦一眼，覺得這不應該是清莳的水平，結果一擡眼，葉錦背對着自己蹲着，不知道在搞什麽……

又有一張照片掉出來，很是清晰的一張木制面具的特寫。

在電視上似乎是見過，有專訪。她覺得有古樸稚拙的美，卻只是感嘆，卻沒想過葉錦能弄來，展開那幾頁稿子，簡單一掠，她就歡喜起來，再擡眼，小狐貍戴了那張照片上的面具湊在自己面前說話，因為堵着嘴巴，聲音有點兒悶：“喂，死人臉，這回不生氣了吧！”

“你不是退隐了不寫旅游稿了麽？”周子媛似笑非笑。

“這叫采訪稿哦麽麽噠！”葉錦摘了大花臉，笑嘻嘻地問她：“你怎麽報答我？”

我暴打你一頓算了……周子媛挑了挑眉。

“你有向逗比發展的趨勢。”

“哎呀犧牲自己娛樂大家。”

“你明明犧牲我惡心全世界。”

“麽麽噠你知道我愛你。”

“不要胡說你愛的是我男人好嘛？”葉錦這其實算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周子媛深吸一口氣，臉黑得賽張飛。

“也是，你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嘛！”葉錦攤手一笑，扭着麻花兒腰出去了。

留下周子媛低頭，雙手發抖地攥緊那兩頁稿子。

事情總是向奇異的方向發展。她站起身，起身太急，一時間眼前發黑了一下。結果葉錦不知道為什麽又進來了，見她晃晃悠悠的，一個箭步跑過來抱住她。

能聞得到葉錦身上的想起，她坐了下去，一把推開葉錦。

“卧槽我以為你年紀大了血壓高要暈倒！”

“……”

我只比你大兩歲好嘛？你這是哪裏來的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右手扶着額頭：“你幹什麽？”

“昨天我為了找材料受傷了。”葉錦指了指她自己的嘴角，周子媛眯起眼睛仔細打量了一下，确實有一道傷口，已經結了暗紅色的痂。

“然後？”

“我要報銷醫藥費。”葉錦特意湊過臉來好讓周子媛看清楚，說實話剛剛周子媛一眯眼睛她想起了外婆戴老花鏡之前的表情。

面對這類似小孩子耍賴一樣的行經，周子媛就像是被一大堆食物堵住嘴了一樣，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說什麽，葉錦睜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她。

“哦。”把錢包丢給她，能怎麽解決就怎麽解決。

“……”這回輪到葉錦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她讷讷地打開錢包，機械一般翻看着。

夾着一張照片，是藍岚穿着花裙子笑靥如花地站在不知道什麽湖水的旁邊，錢包裏零碎幾張零錢，又有些硬幣，五六張毛爺爺，還有一大堆信用卡。

一時間不怎麽好意思了，又不經意瞥見了周子媛的身份證也在裏面夾着，看見證件照當即樂開花。

她沒想過燙着大波浪渾身上下散發着女王氣息的周子媛的身份證上的模樣居然如此……吹彈可破？

吹彈可破吹彈可破……這個詞彙從此就忘不掉了她反正是記住了，看見周子媛就能想起來。

周子媛扶額：“還有事？”

“沒。”葉錦就跟中了多少錢彩票似的，“哎對了，你什麽時候回定棉？”

“九月三十號那天下班後啓程，連夜趕回去。”她低頭，掏出一把鑰匙丢給她，“喏，車鑰匙。”

“哎呀大半夜的你會不會對我不軌呀！”葉錦故作嬌弱地捂胸。

……你換個惡心我的理由行嗎？

“……”周子媛把車鑰匙塞進她衣兜裏，又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紅藥水遞給她，“你的傷口已經結痂了，塗這個應該沒什麽用了吧！”

“你辦公室是萬寶庫？”葉錦幾乎是用搶的，把藥水劈手奪過來，又搶了面前，“你幫我抹上來嘛……”

你撒個毛嬌啊！周子媛翻白眼：“不管。”

“惡毒的老女人。”葉錦扁了嘴巴，“怪不得留不住男人。”

……分分鐘膝蓋中槍的節奏。

“男人總歸有花心的時候，歸根結底是外面的女人太風騷，不自重。”

“對呀，不像某些人，悶騷，況且，由此可見呢，能力不夠。”

“我又不是一輩子非要圍着男人轉，該有的自由生活我并不想攔阻。”

周子媛敲了敲桌子，“不送。”

葉錦笑着推門出去。

九月三十號傍晚。

天邊的火燒雲那樣拙劣，半邊天空都綻放那樣赤誠的花，滿了天空冷清下的豔麗明媚，是自然鬼斧神工之造化。葉錦坐在周子媛家的陽臺看着天邊燎烈日光。

周子媛讓藍岚收拾她自己的衣服，自己則帶了許多特産，葉錦過來掂了掂一包槐花：“咦？”

“怎麽？”周子媛一邊疊衣服一邊斜眼看她。

“你什麽時候買了這個？”

“哦，卓右送的。”周子媛停了手裏的動作，卓右依舊沒有提出邀請，而且提前請假走了，她有些失措。

葉錦笑眯眯：“槐花做糕餅很好吃。”

“……想吃自己做。”周子媛板着臉，葉錦一個媚眼兒抛過來：“麽麽噠那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

……你什麽時候客氣過……

說起來你還能再恬不知恥一點兒嗎……

周子媛心裏這樣說着，但是還是把自己散落下來的頭發別在了耳後，沒有作聲。

“喂，你是去看藍毅父母麽？”葉錦最近有變成話痨的節奏。

明知故問，她從嗓子眼兒裏擠出一聲“嗯”來，含含糊糊的一聲，藍岚跑過來：“媽媽，收拾好了。”

“你的那條羊絨圍巾帶了嗎？”

“帶了。”孩子抱緊了周子媛，又偷偷對着葉錦做了個鬼臉。

那輛車停在那裏仿佛沉寂許久，葉錦摸了摸車門：“這拖拉機真高級。”

“你不是藍翔畢業的麽，開一輛挖掘機過來你都沒問題是吧！”

“沒錯，挖掘機技術哪家強，中國山東找藍翔。”葉錦铿锵有力地背完廣告詞，鑽進了車裏。

天色又一次黯然了下去，月亮模糊輪廓漸漸鮮明。

“說好你不會對我不軌吧！”

“你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周子媛快要暴走。

一句話反複聽，感覺總是不一樣。

比如周子媛現在就很想吐。

見她快要幹嘔的樣子，葉錦“好心”提醒：“快用慢嚴舒檸。”

你究竟想要打多少廣告！周子媛懶得搭理她，目光閃爍飄忽不定，游弋向外面急速後退的行道樹。

藍岚在後面睡着了，葉錦壓低聲音，“老妖婆，能放音樂麽？”

“……不能。”聯想起當初葉錦掐着蘭花指唱歌那種惡俗橋段，周子媛腦中有無數個趙本山和宋丹丹扭着秧歌兒刷屏。

雖然很不想承認那天葉錦眉目含情的樣子确實動人，特別勾人。

葉錦撇了撇嘴：“無趣的老女人。”

……你不說我老會死嗎？

周子媛心中詛咒葉錦瞬間變成黃臉婆。

“再無趣也這麽過來了。”她似乎是說給自己聽，從車窗上能找見自己，眼神衰敗，面容保養有方，但總歸是和年少的自己不一樣，眼角細紋總會在熬夜後悄然冒出，除了發火也沒什麽辦法。

葉錦豎起耳朵聽見了這話，反而笑了：“感覺你人生真枯燥。”

“難道要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周子媛哭笑不得，卻還是承認了，“老啦老啦，沒有那個活力了。”說着竟然唏噓不已。

葉錦垂了眸子，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喂，幫我接下好麽？”她目不斜視，“在右邊。”

周子媛依言掏了手機，來電顯示赫然是藍毅。

她怔了許久，不敢接，葉錦一瞥“”誰的？“周子媛沒說話，葉錦剎那間就明白了過來，略一沉吟，她嘆了一口氣：”随你的便。“

那只振動的手機被周子媛握在了掌心，手心發麻。

堅持不懈地響動了很久，周子媛咽了一口唾沫。

葉錦表情淡漠，從她的視角望過去，只能看見精致側臉。

終于下定決心，接聽了電話。”喂。“

像是把心裏積攢的所有力量——都用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