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多情】

【第四十章】【多情】

如果放在以前，她會毫不猶豫地借此機會答應，原先的目标本就是和他重歸于好。

然而此刻再又他說出口，無論如何他都無法點頭。

嘴角揚起來一個微妙的弧度，她靜默了幾秒：“不能。”

從何種角度來考慮都不信，她抓開了藍毅的手：“想看望孩子倒是可以。”

藍毅雙手插兜：“謝謝。”

除了謝謝你說不出別的玩意兒了是嘛？周子媛擡了擡眼皮，“還有事要麻煩你。”

“什麽？”

“照顧好藍岚，我去趟清典。”

葉錦并沒有給她回複，而到了這時候還沒有回來，心裏升起來不詳的預感，卻不能丢下這邊來去往清典，葉錦的位置她全然不清楚，又發了條短信：你在哪兒？

她想，葉錦應該明白了那個號碼不在本人手裏了吧！

葉錦确實是知道了……然而吓得不輕。

尤其是何亦璇滿臉殺人目光地推開了病房門進來的那一刻，旁邊躺着的那老太太當場就暈過去了。

葉錦覺得自己也快挂了，為什麽何亦璇會來？為什麽還知道她地址？

腦袋想炸了也不明白，是自己巴巴地發了地址給她……

當她看見何亦璇手裏那串鑰匙的時候，剎那間要吓哭。

“你怎麽來了？”

“你發地址給我了，我就對你說我要來，我記得你肯定收到了，還發了個麽麽噠的顏表情呢！”她語氣輕佻，神色卻凝重的很，在她旁邊坐下：“流産？”

葉錦又一次選擇了沉默是金，而就今晚來看，沉默是鑽石。

何亦璇也不介意，雙手交叉：“周子媛和藍毅複合了。”

她是通過那天藍毅的神情推斷的，再誇張那麽一下，一切皆有可能。

期待看見葉錦的驚訝表情以及悲傷神智。

誰知道葉錦只是上下打量她一下：“哦。”

“你不信？”何亦璇笑得有點兒心虛，葉錦轉而看向了窗外：“信不信，又怎樣？事實該是怎樣就是怎樣，由不得我信不信。”

何亦璇再一次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她在葉錦面前就卸去那毒辣以免，用最青澀最柔軟的面容對着她，然而葉錦置之不理。

她看見葉錦表情沒有悲喜，安靜得像是一幅畫被裝裱在了空間裏，葉錦眼神古井無幣哦，內心千層浪花。

周子媛真的會同藍毅複合嗎？那如此的話，自己算什麽呢？

亦或是，從一開始，只是周子媛布下的一張大網麽？

她想了很久，銀匠老人進來，看見何亦璇，眼神閃爍一下，看着葉錦，又說：“咳，老了，不中用了，是我害你——”

“不是。”她的聲音堅定，“是我固執過頭了。”

她區分地清楚，是自己的責任，一輩子都逃不掉，如同原罪。

老人抓了她的被子：“你可真像我女兒。”

老人伸過手來摩挲她的手，嘆息一聲，又看見了一旁靜默不言的何亦璇：“你是她朋友？”

“是朋友。”葉錦這麽說，打破了寂靜。

何亦璇驚詫地看着她擠出一絲笑容來，聽見清典的風歇斯底裏地咆哮着，聽見老人咽唾沫的聲音比重錘落下還要震耳，聽見了何亦璇攥緊了拳頭，指節叫喚出來的，咯吱咯吱的聲響。

“你照顧好她。”老人覺得杵在這裏有些尴尬，便走了出去。

何亦璇收了這沉重的囑托，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卻瞥見葉錦勉強笑：“謝謝你陪我。”

她臉紅了，讪讪地擡眼，想說什麽葉錦又說：“躺了這麽久，掉了個孩子，又不是生了個孩子，我要出院。”

葉錦一如既往地沒心沒肺，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有曠日持久的凜冽且帶着碎冰的寒風不停地越過心髒，留在胸腔，帶起她痛苦的痙攣。

而她就那麽身體發虛地出了院，兩腿直哆嗦，她拒絕了何亦璇的好意，一個人又住回了小旅館去，而何亦璇豈會善罷甘休？硬是扯了她，要回定棉。

葉錦拗不過她，就默許了這個目的地，她來的時候開了周子媛的車，葉錦一眼就認出來這高大上的拖拉機……卻沒作聲，一路到達槐遠後，她才伸手：“鑰匙。”

“……”乖乖給了她，她面色平靜地接過。

車停在卓右家門口。

“不進來坐會兒嗎？”何亦璇滿心希冀地提出邀請，然而卻對上了周子媛附體的葉錦，算她倒黴。

“不了，謝謝。”簡明扼要的回答，拒絕掉了一切溫情。

開走車，也沒打算回槐遠，手機也拿了回來，然而接過手機的一剎那，看見了屏幕上無精打采而狼狽的自己，于是就決定暫時不回到槐遠，萬一周子媛知道自己身上這事兒了怎麽辦？

何亦璇在她心裏成功埋下了一顆炸彈，千瘡百孔的她不敢再貿然行事。

包裏的那對镯子叮當作響，她靜了靜，安心開車。

住在了哥哥家一段時間，嫂子臉色異常難看，葉南倒是很開心來着。

收到周子媛短信的時候，她坐在以前和周子媛一起吃過小籠包的哪家店裏，夾起一個包子來剛想塞進嘴裏，就收到了短信。

你在哪兒？

我在哪兒？她像是渡邊徹那樣問着自己，發現自己沒有那種文藝青年的拷問直覺，低了頭，想了一下，掏出周子媛那只手機撥了那個號碼。

“喂。”周子媛的聲音很是不客氣。

何亦璇居然給自己打電話？腦子被僵屍吃了？

她擠在壓馬路的男女中間，十分費力地擠到了路邊：“我告訴你，何亦璇，指使人綁架我這事兒我不會就這麽跟你完了，和藍毅狐朋狗友狼狽為奸這事兒我也記下了，別以為你逃得過我一把火就逃得過我第二把，你真該感謝上蒼以下，于正的電視劇少看點兒，那天我沒讓人上了，要是這事兒真發生了我也不會跟你善罷甘休，你不仁也不要怪我狠，都是命。”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她扶了扶旁邊的電線杆子，上面治性病的小廣告讓她一時間惡心地不行，忙不疊放開，惹怒她的下場雖然不至于說是凄慘，但也不會好受。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魯迅爺爺果真是天才！她是真的氣到了，還氣得不輕。

聽見那邊還是不說話，她又吸了一口氣接着說：“不管你給我打電話出于什麽目的，我都跟你扛到底好了，後會有期，等着哭吧你！”

剛想挂電話，就聽見鬼哭狼嚎一聲：“老妖婆你別挂啊別挂啊我是狐貍精啊！不是李清照的那個蘇妲己啊！”

……周子媛開始疑心是不是用手摸過小廣告就會穿越，怎麽會……聽到葉錦的聲音……還極其*地帶了尾音……乍一聽像唱戲的咿咿呀呀，還有……就算是唱戲也沒見過有人能把李清照和蘇妲己扯在一起……當然除了自己。

見鬼了？

葉錦在一衆人驚異的目光中，臉皮終于挂不住了，轉頭讪讪地擺手：“見網友來着……”

……就算是見網友也說不通好嘛？

剛剛聽見老妖婆控訴着何亦璇的罪行，她心裏像是有什麽掉了一塊兒。

周子媛境遇怕是不比自己好吧！清了清嗓子：“老妖婆你沒挂吧！”說着走了出去，她有點兒怕衆人的炯炯目光把她穿透。

她的意思是周子媛應該沒挂電話吧……

但是周子媛聯想到了另一個口語化的意思……

你踏馬的才挂了！

但能再聽見葉錦聲音，還能如此逗比，心裏也不堵了：“肯定沒。”

“我我我……”葉錦環顧四周，“我在黑暗中尋找光明。”

節操君已陣亡，周子媛不自覺地笑了笑：“沒事吧！”

沒事？事兒大了去了！葉錦一肚子苦水倒不出來，想當面說算了，況且剛剛周子媛無意間抖落的事實把她心存疑慮都掃蕩幹淨了。

雖然還留了那麽點兒陰影。

“沒有，就是失去了戰友。”她語氣有點兒傷感。

周子媛沉默了一下，心裏一個猜測突然浮了上來，但卻避開了這個話題：“報告你的地理位置！”

“是！大人！”她铿锵有力地說着，又換成了柔媚如水的語氣，“奴家右邊是廣場，廣場裏有許願池，好多人扔硬幣，結果水凍了，有人把錢全撈走了。”

老妖婆會不會記得呢！

那死人臉肯定記得，記憶猶深，兩個半老徐娘冒充灰主流丢硬幣來着，死人臉還私藏了一個随身帶着，結果那次放火，衣服撂那兒了，硬幣也沒了。

周子媛總不可能變态到貼身放一個硬幣……

“我知道了。”周子媛微微一笑。

“哎，老妖婆，等我回槐遠，我們出去玩兒好不好？怎麽灰主流怎麽玩。”葉錦鼻子酸酸的，誰知周子媛十分感動然後拒絕了她。

“想得美。”

“……”葉錦沉默，果然老妖婆作為主流文化的傳播人，怎麽可能答應這種無稽之談？

周子媛抿嘴一笑：“我去定棉，我們出去玩兒，怎麽灰主流怎麽玩兒，拍大頭貼，做摩天輪，穿情侶裝。”

然後葉錦詭異地紅了臉，小心翼翼地接了下半句：“然後開房上床？”

“唔……你受得了的話，我沒意見。”

周子媛壓低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