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是她
許芒也是一愣, 旋即得意地望向榮保。
所以說, 真不是他的耳朵出了問題?榮保愣愣的看着衛旌笙從馬車裏走出來,翻身上了旁邊護衛的馬, 又對他攤開手掌。
榮保一哆嗦,顫顫巍巍地把手伸了過去。
衛旌笙手一縮,他嘆了口氣,道:“把你手裏的包子給我。”
“啊?哦哦。”榮保這才反應過來,他忙不疊地把裝包子的油袋子遞了過去, “主子,這人咱真要帶回府呀?”
“你什麽意思啊,別動不動這人這人的,人家都說的那麽清楚了,你聽不明白啊?”許芒怒道。
衛旌笙看也不看她,只道:“我說的話,你哪來這麽多問題。”
他說完便策馬而去,徒留滿地沙塵, 讓許芒與榮保兩個大眼瞪小眼。許芒倒是擡腿就想往馬車上爬,榮保見了,趕緊把她攔下。
“幹什麽幹什麽,這馬車也是你能坐的?”榮保這幾年跟着衛旌笙,形形色色的人見得多了,這樣沒皮沒臉的還是頭一回見,既然知道自家主子的身份,還敢趁主子不在的時候往主子的馬車裏鑽, 真當自己是哪個牌面上的人物呢。
“有什麽可稀罕的!”許芒自覺失了面子,梗着脖子下來,“走路就走路,一個奴才,也敢在這兒耀武揚威的,等我回頭一定要讓七公子好好發落你。”
真有意思了,榮保對着她皮笑肉不笑地想,哪來的瘋婆娘,口氣倒是大的很,也不怕熏着自個兒。
衛旌笙一路快馬,他心緒紛亂,“許芒”這個名字,他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他聽見這個名字的那一刻,就恨不得立刻扼死這個女人。
阿妩告訴過他,四下無人時,占了她身體的那個異世游魂,對自己的稱呼就是許芒!
他記憶極佳,從不記得何時會認識這麽一個女子,這女子上來便脫口而出他的身份,種種言行,簡直可以與前世的樣子嚴絲合縫地重合在一起。
還是如此的令人生厭!
只是她不是應該随着前世的事死了個幹淨嗎,為何她居然又活了回來,還換了個身體,如果她能活着,那前世真正消失的,怎麽會是他的阿妩?
她回來了,那……阿妩呢,她還好嗎?
她還……在嗎?
衛旌笙不敢再往下細想下去,他握着缰繩的手微微發顫,騎馬而至,他很快就到了鎮國公府的牆外,衛旌笙翻身下馬,他一步步挪過去,靠在霍妩院外的牆邊。
已經到了這裏,他卻連縱身而上,看一看她的勇氣都沒有。
他怕他這一看,他的女孩只會用一種茫然的眼神看向他,還是那副熟悉的皮囊,卻不再是他心愛的魂靈。
前世的日日夜夜在衛旌笙腦海裏不斷閃回,他想,阿妩,若再來一次……
若再來一次,你的七哥,可就真的支撐不住了。
“縣主,縣主你快下來,你忘了夫人剛剛才訓過你的嗎,你怎麽還敢上牆,萬一給夫人看見了可怎麽好?”春莺急急地道。
“沒事的,母親這不才走嗎,就算再要來,也沒有這麽快的道理不是。”霍妩笑着回頭與春莺道,她足尖輕點,在矮牆上一借力,輕盈地躍上了牆頭。
“我剛剛都問到一股包子香了,怎麽聞怎麽像張大伯家的手藝。”
春莺扶額暗嘆,縣主您屬犬的嗎,隔着牆都能聞到味兒?而且張大伯家的包子跟其他包子究竟有什麽區別啊喂,這也能聞得出來!
“那當然不一樣啊!”霍妩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張大伯家的揉面的水用的都是清甜的山泉水,肉餡也是新鮮揉的,他老人家做了這麽多年的包子,手藝就很不一般啦,還有……啊,七哥,你怎麽在這裏?”
霍妩眨巴着眼,道:“你是來找我的嗎,可你就這麽靠牆站着,若非我聞着香出來看看,只怕等到天黑都不知道你在這兒了。”
“阿妩……”衛旌笙看向她,朝她緩緩張開雙臂,“別站在那兒,危險,你跳下來,我接着你。”
“啊。”霍妩皺巴着小臉,遲疑地指了指衛旌笙手裏的油袋子,“好是好,只是七哥你能不能先把那個放一放啊。”
看起來有些油,她今天穿得可是素白的裙子,若沾了個油手印,那該多難看呀。
衛旌笙失笑,把油袋子放回馬邊的囊袋裏,取出帕子擦了擦手,才對她說道:“這回可以了?快下來。”
霍妩這才放心地往下跳。
她穿的白裙在風中綻出一朵花苞,她身量輕,衛旌笙穩穩地把她接住,他摟着她,霍妩掙了一下,對方的力氣又大了些,叫她沒能掙開。
七哥這是出了什麽事了嗎?
霍妩心想,她不知為何有些莫名的心虛,眼見四下無人,她才把手放到衛旌笙的後背上,輕輕拍了起來。
“你怎麽了?”她在衛旌笙耳邊柔聲問道。
察覺對方摟着她的力氣更重了,霍妩無奈地道:“七哥你放心,我不會跑的,你別這麽大勁兒。”
“我在這兒呢。”
“阿妩。”衛旌笙突然開口問道,“你剛才這麽跳下來,心裏不怕嗎?”
“不是你讓我往下跳的嗎?”
“不是。”衛旌笙有種雞同鴨講的無力感,“我是說,你家牆可不矮,你卸了一身內力往下跳,就不怕萬一我接不住你,讓你摔傷了麽。”
“七哥才不會接不住我呢!”少女話裏是滿滿的信任,“你怎麽可能讓我受傷,在七哥身邊,我最不用擔心的就是這個啦。”
“是嗎?”衛旌笙嘴角勾起一個淺淡的弧度,他終于稍稍放松了力氣,給了女孩一些活動的空間。
少女還沒反應過來,青年忽然就貼的她極近,幾乎是額頭抵着額頭,霍妩一下子睜大了眼,說話的聲音都帶了磕巴,“你。你一下子,離我這麽近幹嘛?”
這麽近的距離,她都能看清衛旌笙臉上的毛孔,霍妩不合時宜地想,七哥的皮膚真比她見過的大多數姑娘都好,睫毛也長,感覺都快戳到她了。
眉毛,眼睛,鼻子,唇形……都好好看吶。
少女臉上的紅暈一路随着耳垂蔓延到了兩頰。
沒有生氣,沒有踩他一腳然後飛快地跑開,他的小姑娘看起來,只是有些害羞。
衛旌笙愉快地想,他養了這麽久的小姑娘,看樣子,終于要開竅了。
他擡手,從少女發間變戲法似的取下一片葉脈,取笑她道:“看來今日又偷摸着上樹了?”
“七哥你又戲弄我!”霍妩叉着腰,氣呼呼地把他推開,“你還能不能好了?”
衛旌笙笑着往後退了兩步,才朝她招招手,“過來,給你帶了趙大伯家的灌湯包,剛才不是還聽你嚷着想吃呢嗎?”
“真的啊!”霍妩的氣一下子就消了,她颠颠地朝他跑過去,不等他動手,自己就往馬的邊袋裏掏了進去,“我就說的鼻子好着呢,果然沒有聞錯!”
“我就知道,還是七哥最惦記着我!”
吃了他的東西,她這時候倒是嘴甜的很。
她咬了一大口,邊嚼邊與他道:“還是有些涼了,沒剛出鍋時味道那麽好。”
衛旌笙在她額頭上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給你帶吃的,還諸多牢騷。”
“我随口說說嘛。”霍妩嘻笑着道,“大不了,留兩個給你呀?”
“那我買的吃的給我,你還真會做順水人情。”衛旌笙挑眉道。
霍妩很講義氣地與他道:“沒關系,等下回你想吃什麽于我說,即使要排再長的隊,我也一定買來給你!”
衛旌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說真的?”
“自然了!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如果食言,就罰我一輩子吃不到愛吃的東西!”
這個誓言對愛吃如霍妩,可以說是非常重了。
“好,我記下了。”衛旌笙坐上馬,歪腰與她道:“等哪日我有了想要的東西向你要,阿妩可不許小氣,反悔不肯給七哥了呀。”
等會兒,這跟她剛才說的仿佛有什麽出入?
然而衛旌笙笑得過于好看,連眼裏也帶上了笑意,一雙眼宛如星河閃耀,蘊含了霍妩不長的歲月裏,所看過熹微的春光與秋日的暖陽,那是最美好的光景。
霍妩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得到了滿意的答複,衛旌笙一掃來時的郁郁,不等霍妩反應過來,他趕緊快馬跑遠了。
他身姿挺拔,駕馬于街頭,又是那個無比耀眼的少年郎。
等他走遠,霍妩才回過神來,“嗷嗚”一聲蹲到地上,春螢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在牆內急急地問道,“縣主,縣主你沒事吧。”
“沒事。”霍妩悶悶地答。
七哥這張臉真是太作孽了吧,她她她為色所迷,剛剛到底答應了他些什麽啊!
另一邊,衛旌笙騎在馬背上,遙遙望向天邊的紅霞,前世阿妩離開他那天,依稀也是這樣的天氣,他想,阿妩還在,那麽有些事情,她不記得了,他得替她記得。
有些人平白享了多年榮華,時日今日,也該好好清算清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衛旌笙:阿妩,我好看嗎
霍妩:好看好看!
衛旌笙:那你為什麽只看這個水晶包不看我!
霍妩:它也好看!
衛旌笙:哦,那是它好看還是我好看?
霍妩:它!啊不對不對,七哥說錯話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別這樣啊
衛旌笙:不開心了,蹲在牆角畫圈,要媳婦哄哄
明天就是喜聞樂見的收拾穿越女啦,我知道你們想看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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