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溫暖
“外祖母竟說過這樣的話,她怎麽......從未與我提過?”
李韬挑眉:“你的意思,這事是我憑空捏造的?”
“......懷玉不敢。”
李韬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對她道:“你先回去,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蘇允之慢吞吞地福了福,低低應是,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了。
路上紫雲還一陣心有餘悸:“小姐,您剛才可吓死奴婢了,怎麽能直呼侯爺的名字?幸虧侯爺沒怪罪。”
蘇允之一臉的不高興:“誰說他沒怪罪,他剛剛還說什麽‘你試試看’,分明就是威脅人,他這個人一向小心眼......”
“小姐!”紫雲趕忙去捂她的嘴。
這個時候,天邊閃過一道刺眼的白光,突然電閃雷鳴,轟隆作響。
沒想到會打雷,紫雲吓了一跳:“這是要下大雨了,小姐,咱們還是快點......”一轉頭看到蘇允之的臉,卻愣住了。
此時蘇允之臉色慘白,眼裏滿是驚懼。那種眼神,簡直像是......看到了毒蛇一般,跟尋常人害怕打雷的模樣截然不同。
紫雲遲疑:“小姐?”
蘇允之緊緊抓住她的手臂,嗓音都有些變了:“快找個地方......躲起來......”
紫雲從不知道自家小姐這麽怕打雷,看她這個樣子,簡直像......她暗中搖頭,望着蘇允之道:“附近就有假山,奴婢帶您去那兒躲一躲可好?”
蘇允之點頭,身體輕輕發顫,仿佛連聲音都發不出了。
紫雲心裏疑慮,忙帶路去往假山。
二人走進假山底下,又是一道驚雷轟隆隆滾落,蘇允之一聲驚叫,竟猛然蹲了下去,捂着耳朵,渾身發抖。
紫雲忙上前:“小姐,這是怎麽了?”
蘇允之只是搖頭。
紫雲一摸她的手,登時駭了一跳,簡直冷得像冰。
天上下起了瓢潑大雨,雨水砸落在地上,一股淡淡的青草味彌漫開來。
驚雷不斷,白光飛閃。
蘇允之回想起十三歲那年在蘇府,也是這樣的雷雨天。
她親眼看到幼弟蘇銘瑄被雷電吓着,不慎滑倒,一頭栽在了地上。
當時他是後腦勺着地,倒下去後,就再沒有起來過。
大雨把他深藍色的袍子浸濕,染成黑色,他已經半邊身子都泡在了水裏,卻仍然一動不動。黑色的頭發如同水藻,臉色亦白得吓人。
“銘瑄......”
“小姐說什麽?”
蘇允之把臉深深地埋進臂彎裏,輕輕地搖頭。
自從蘇銘瑄意外摔死,每逢雷雨天,她都會心生恐懼。雷雨交織的聲音,會讓她想起兩輩子加起來最大的噩夢。
幼弟的死,比她自己的死還要讓她耿耿于懷。
因為當時她就在旁邊,她伸出了手去拉他,卻慢了一步。指尖滑過衣料,有輕風擦過,最後撲了個空——那一剎那,成了她永遠的夢魇。
他本可以不用死的。
就差了那麽一點點。
都怨她。
紫雲感覺到蘇允之的手比方才還冷,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心裏直發沉:“小姐......”
這時候忽然又是一陣雷聲大作。
紫雲擡頭朝外面看了一眼,驚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假山石外,險些大叫。
他雪白的袍子和背後灰暗的天色形成強烈的反差,目光如雪一樣冷峭,正直直地看着蹲在地上的人。
竟然是李韬!
他沒有撐傘,頭發和衣服早已被雨水打濕,看起來卻似渾不在意一般。
紫雲回過神,對上他的目光,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李韬走進來,俯身伸出手,握住了蘇允之的手,輕輕一扯,仿佛不施力道,就将人帶入了懷裏。
那股熟悉的淡香充斥在她周身,她身不由己,拿手抵在他的胸膛,茫然地擡頭。
李韬垂眸看着她,星眸裏有暗芒湧動。
他的衣袍帶着冬日的寒意和濃重的潮氣,胸膛卻浸透着溫暖。她仰着頭對上他有些沉晦的目光,那目光比以往少了幾分溫度,卻又多了幾分燙人,一時間如同身置冰火兩重天。
她覺得有些不好,卻說不出是哪裏不對勁。然而,這種感覺卻莫名地沖淡了幾許她對雷雨的恐懼。
他不是要出府辦正事嗎,怎麽又突然回來了?蘇允之呆呆地看着他,心裏茫然地想。
李韬握住了她抵在自己胸前的手,他的手掌竟那樣燙人,蘇允之下意識就想把手抽出來,他立馬握得更緊。
她不禁擡眸看向他。
他正望着她,目光深邃得好像能看到她的心裏。
從來沒有人用這種眼神看過她。
就在她發呆的時候,又有一道驚雷從天邊滾落。她猛然一個哆嗦,徑直往他懷裏鑽。
李韬微微一僵,随即将她緊緊攏入懷中,且伸出手替她捂住了雙耳。
紫雲看到這一幕,忙不疊背身過去,一時不敢多瞧。
蘇允之靠在他心口,聽到一陣沉穩有力的心跳,不自覺閉上眼,抓緊了他肩頭的衣服。
熟悉的味道徹徹底底浸透了她,然而此時此刻,卻又有些不同以往……不是那種無處可逃的窒息之感,竟反倒讓她感到一絲奇異的溫暖。
燕王府。
屋外雷聲滾滾,大雨不止,屋內卻一片死寂。
燕王坐在上首,旁邊坐着世子謝重婁。謝重婁前日被恒王打破了鼻子,臉上還綁着繃帶。下位坐着的人眉眼細長,鼻如鷹鈎,正是萬貴妃的弟弟萬鵬。
等了一會兒,下人來報:“王爺,消息回來了,說是......人都不見了。”
燕王猛地睜開了眼,一旁的謝重婁聞言更是臉色大變:“什麽叫不見了?”
“這......回世子爺,咱們派去潛入恒王府的人,全都......音信全無。”
“這怎麽可能?父王派去的可都是頂尖高手!”
燕王皺眉:“不過是讓他們去取回玉佩罷了,怎麽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這小的也不知,可能恒王府裏有高手相護。”
謝重婁冷笑:“怎麽可能,區區一個恒王......”
燕王:“這次是大意了,看來本王這個十四弟,比我們預想的要難對付。萬鵬,依你看,下一步該怎麽做?”
“回王爺,下臣覺得,當日世子與恒王争鬥一事,實在是太過巧合,如今尚且不能确信恒王手中的玉佩就是世子遺失的那一塊,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為好,以免......落入有心之人的圈套。”
謝重婁擰眉,滿臉不悅:“我可是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當日他被一個小太監沖撞,正在訓斥那個不長眼的狗奴才,恒王竟用手指勾着那塊玉佩甩着圈,大搖大擺地從他旁邊走過。
若非看到自己的玉佩在對方手中,他也不會被刺激得當場發作。而且當時對方看自己的眼神,讓謝重婁覺得很不舒服。
不過是個傻子,竟然還敢瞧不起他!
如今事情過去了快有兩天,他這鼻子還是痛得不行,心中更是有一口惡氣。
“實在不行,我就自己去拿!”
燕王臉色一厲:“不可!萬鵬說的有道理,還是不要打草驚蛇。案子還在查,皇上這回很重視此事,想必不會輕輕放過,你絕不能在這種風口浪尖惹上麻煩。”
“可是......”
“沒有可是!你去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這個樣子,還有臉說什麽自己去?這次的案子連平陽侯都摻和了,那可是只千年的老狐貍,絕不能給他機會抓住我們燕王府的把柄!”
謝重婁欲言又止,在燕王面前到底還是敢怒不敢言。
萬鵬冷不丁道:“有一件事下臣一直想不明白。平陽侯......怎麽會成為太子一黨?雖說他是太子的老師,可從前并未見他插手這些事,而且,平陽侯府一向與蘇家交好,同葉家關系也不差,眼下首輔态度尚不明朗,平陽侯卻這麽明擺着幫扶太子,真叫人捉摸不透。”
燕王凝眸不語,謝重婁則不以為然:“平陽侯我見過,不過爾爾。此人選擇太子,只能說明他是毫無眼光,一看太子那個樣子,就知道是一副短命相,佟皇後也是個沒腦子的女人,竟然擇其幫扶,實在是眼瞎的很。”
幾人談完話,謝重婁和萬鵬就從屋裏退了出來。
萬鵬正要告辭,謝重婁卻叫住了他:“之前那佛珠的事,你可有透露給我父王?”
“絕對沒有,世子不點頭,下臣怎敢自作主張。”
“哼,”謝重婁冷笑,“晾你也不敢,記住,要是敢說出去,你就死定了。”
萬鵬垂首,一副惶恐之态:“是。”
他擡眸,見謝重婁負手而立,神色淡漠,連忙又低下頭道:“下臣告退。”
謝重婁遠遠看着他謹小慎微的背影,輕輕一嗤,心道:蝼蟻之輩。
此時,一名下人提着食盒走上前道:“世子爺,蘇家二小姐托人送了些點心過來,請您品嘗。”
謝重婁:“打開看看。”
下人打開食盒,呈給他看,盒子裏放着兩碟糕點。
謝重婁掃了一眼,興趣寥寥:“拿去分了,我不吃這個。”
清風居。
樓知春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李韬現身,酒都喝了一大半了,結果平陽侯府來人,說是李韬臨時有事來不了了。
“嘿,你們侯爺這是放我鴿子放上瘾了?”
“大人息怒,侯爺說了,今日這頓由他做東,樓大人随意。”
樓知春翻了個白眼,剛想說這招已經不好使了,結果對方接着又道:“還有這壺一品紅,也是侯爺特意讓小人拿來送給大人的。”
樓知春眼睛一直,立馬把跑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你們侯爺有沒有說是出了什麽急事?”他一面心不在焉地問話,一面掀開那酒壺蓋子聞了聞,深吸了一口氣。
這回——值了!
那小厮撓了撓頭:“這倒沒有。”
其實剛才他也被自家侯爺吓了一跳,原本人還好好的,都一只腳踩上馬車了,看到打雷,突然就變了臉色,頭也不回地又往回走了。
真是古怪。
“無妨無妨,你們侯爺肯定有要緊事,畢竟他這麽日理萬機的......”有美酒在側,樓知春早就樂不思蜀,哪裏還會在意李韬突然爽約的緣由。
“禮我收下了,你回去複命就是。”
“大人不用小人給您倒酒?”
樓知春皺眉看他一眼,揮揮手:“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你又不是天香樓的花魁娘子,我要你倒酒作甚?白白倒了我的胃口。”
那小厮笑了笑:“大人說的是,您慢慢喝,小人告退。”
人一走,樓知春招手喊來小二,加了幾個菜,又自己給自己斟了一小杯酒,抿了一口在嘴中,入口甘柔,舒服得直打哆嗦。
外頭下着大雨,還電閃雷鳴的,他卻在這兒逍遙,真是說不出的爽快。
可是這一杯酒下去,身子還沒暖起來,就見自家府裏的家仆急忙忙地跑過來:“大、大人,可找着您了!”
“你怎麽找到這兒來了?老夫人發病了?”
“不是夫人,是表姑娘......”
樓知春蹙眉:“她又怎麽了?”
“今日表姑娘跟着老夫人去張家做客,沒成想遇到了齊家六小姐,不知被當面說了什麽,回來的時候就不太對勁,後來竟然在屋裏......上吊,幸虧底下人發現得及時。”
樓知春一聽,也顧不上吃菜,只把那一壺一品紅帶在身上,就和家仆一道下了樓,急匆匆趕回了府。
這一進屋裏,還沒來得及往裏走,就被自家兒子抱住了小腿:“爹爹,姨母被壞人欺負,差點就死了,嗚嗚嗚......”
樓知春看他都七歲大的人了,還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額頭上青筋直跳:“不許哭!”
結果小孩子卻哭得更兇。
樓老夫人拄着拐杖出來:“你還不快去看看你表妹!”
樓知春忙伸手捉住孩子的衣領,把人提到邊上,大步往裏,看到小顧氏躺在床上,脖子上有一道醒目的淤痕。
“表哥......”
她睜着眼看着他,仿佛起不得身。
小顧氏生得與樓知春的亡妻顧氏十分相像,眉眼素淨,都是尖尖的瓜子臉,瘦得紙片一般,我見猶憐。
樓知春看到她脖子上的淤痕,卻眉心一皺,沒有出聲。
“表哥?”
他看着她:“你這傷到底是怎麽來的?”
小顧氏雙眸一睜,神色微變,眼底掠過一絲慌亂。
樓老夫人不悅道:“你這是什麽話!”
樓知春回身看向老夫人:“母親,表妹脖子上的痕跡,并非上吊所傷,而是由人所勒,兒子看過不少人上吊,從沒見過有人像表妹這樣......脖子上的淤痕是往下橫着走的。”
小顧氏徹底慌了神,樓老夫人聞言也愣住了。
“不是這樣的,我......”
樓知春深深地看了小顧氏一眼:“表妹若有難處,直言便是,何須如此?就不怕寒了母親和彤哥兒的心。”
小顧氏千算萬算,沒算到自盡的事會給樓知春一眼識破,慌亂之下,忙從床上坐起,舉着帕子淚如雨下道:“我是太怕了,姨母,我錯了......我是一時豬油蒙了心,被那齊家六小姐氣糊塗了。”
樓老夫人臉色難看,長長地嘆了口氣。
小顧氏垂淚道:“她當面罵我不要臉就罷了,竟還口口聲聲說彤哥兒......是個拖油瓶,我實在是氣不過,也不放心,這樣的人怎麽能讓她進門!若真有那一天,彤哥兒肯定不會有好日子過......”
樓老夫人鐵青了臉,拿拐杖狠狠戳了戳地:“他們齊家欺人太甚!只要有我老太婆在一日,她姓齊的就休想踏進我們家的大門!”
樓知春卻睨着小顧氏道:“今日你們去張府做客,齊家六小姐竟當面和你說了這些話?”
語氣中分明透着懷疑。
小顧氏捏着帕子的手一抖,脖頸半伸,顯得更加柔弱可憐:“當時孫家和羅家都有人在,這種事我怎麽敢胡說。”
說完慘然一笑:“都是我自作孽不可活,一時糊塗犯了個錯,竟叫表哥如此懷疑我......我還真不如上吊死了,一了百了。”
“傻孩子!怎麽能這麽想,我們知道你也都是為了樓家......”
彤哥兒本來好不容易止住了哭,一聽小顧氏說什麽要死,又哇哇大哭起來:“我不要姨母死,不要姨母死......都是齊家那個妖女!妖女,妖女!”
樓知春當即沉了臉:“是誰教你這麽喊的!”
他平素對人和和氣氣,很少會發怒,眼下這樣是真的動了氣,連老夫人都給他吓了一跳。
彤哥兒吓得往後直縮。
樓知春看了一眼渾身僵硬的小顧氏,目光變得極為冷淡:“張府的這件事我會讓人去查清楚,孰是孰非不能聽表妹一面之詞。”
老夫人張嘴要說話,卻聽樓知春又道:“還有,往後彤哥兒就不要和表妹住在一起了,我會請嬷嬷和先生過來教養。”
小顧氏一顫,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樓知春接着道:“表妹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尚未出閣,成日在樓府替樓家人帶孩子像什麽樣子?母親回頭記得給表妹尋一戶好人家,盡早把婚事定了,省得待在咱們這兒,耽誤了表妹的終身。”
小顧氏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淚啪嗒啪嗒地就往下掉。
這回的眼淚比方才大顆得多,一看就是真情實感。
翌日晨,葉府。
丫鬟連翹打着哈欠推門進屋,正要去喊醒葉從心,誰知一到裏間,卻見對方已經披衣坐在了那兒,且神色怔怔然的,似是魂游天外。
連翹看她神色癡惘,情形頗有些黯然,心以為她是因為昨日出去做客回來遲了有些累,倒也沒有多想。“小姐,今兒怎麽這麽早起?要不要奴婢打水來洗漱?”
葉從心搖頭說不用。
連翹退下,葉從心獨自一人枯坐屋中,對着銅花鏡中的臉,想起昨日所聞,悵然若失。
昨日去張家做客,無意中得知李韬竟已定親的消息,她到這會兒......還沒有徹底回過神來。
他竟然和自己的外甥女......
怎麽可能?
葉從心心裏無法相信,可是卻又比誰都知道,以李韬的性子,若非他自己願意,絕沒有人能按着他的頭逼他行事。
前幾日她還去拜托應懷玉送定親宴的請帖給他,現在想想,自己簡直就是個活生生的笑話。怪不得那日,應懷玉的神色瞧着有些古怪,原來如此。
她竟要嫁給李韬。
憑什麽?
葉從心心裏一陣抽緊,就像給人捏住了心口似的。
她以為他是天生冷心冷肺,對哪個女子都不在意,若是那樣,倒還好受一些,如今這又算什麽?
那個應懷玉,又有什麽?拖着一副病怏怏的身子,出身一般,談吐一般,瞧着也沒有其他過人之處,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他到底看上她什麽?
美貌?葉從心嗤笑出聲,這怎麽可能。
她怔怔地坐着,過了許久,突然揚聲喊連翹進屋。
連翹應聲而入:“小姐有什麽吩咐?”
“你托人去一趟平陽侯府,遞話給侯府的大夫人,就說我有事要當面和她說,問問她最近得空——能不能來葉家一趟。”葉從心一字一句道。
“是,奴婢這就去。”
平陽侯府,茯苓院。
蘇允之醒過來的時候,人還有些迷迷瞪瞪的,一擡頭卻傻眼了。
她竟坐在李韬的懷裏。兩個人的發絲交纏在一起,近乎呼吸可聞。
他靠坐在她的床上,略低着頭,閉着雙眸,呼吸淺淺,似乎睡得很熟。蘇允之一動不動地看着眼前人,從長長的眉,鴉青的眼睫,到高挺的鼻梁,水色的唇。
她以前沒有這麽仔細地看過他。
李韬的長相很好,可以說是無可挑剔的,但卻不像上回所見的那個戚衡一眼就讓人驚豔。
他那種隐隐的氣勢和冷漠的溫潤,會讓人不那麽在意他的眉眼。
他的眼睛和鼻子生得最好。聽說鼻子生得好的人,會很有子孫福。
看來這個說法不怎麽靠譜。
她看着他,腦子裏浮現出昨日打雷時的那一幕,驀然一怔,又緩緩低下了頭。
“醒了?”頭頂突然響起微沉的聲音。
她飛快擡頭,驀地對上他深沉異常的目光,心頭一跳:“......吵醒舅舅了?”說着就要從他懷裏出來,沒想到卻被他用手肘輕而易舉地頂住了膝蓋。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評論,你們的評論是我碼字的動力~
更新字數我盡量努力,雖然有存稿,但發之前都得修改,有時候還得大修,六千是我的極限了^_^感謝在2021-04-1914:56:23~2021-04-2012:51: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33410905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想天天開心2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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