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1)

白缈缈悄咪咪的睜開了眼睛, 便見在那黑漆漆的巨大棺木之中,叉腰站着一名粉雕玉琢般的小孩兒。

他看起來也就五、六歲的模樣,沒有穿衣服, 全身上下都光溜溜、雪雪白,兩條手臂胖的跟個米其林輪胎似的。

還長着一張極可愛的包子臉,粉粉嫩嫩的, 似乎用手一掐,就能掐出水來。

可就這般粉團子的小模樣, 張口閉口卻是老子,動不動就是殺人剝皮, 可以說是十分違和了。

“這是誰啊?”

白缈缈貼着展星辰的耳朵,極小聲問道。

她自王雩琈劍鞘開始與棺材發生共鳴之時起, 便認為那棺材裏裝的極有可能是神劍帝天,而并不是姐姐白茵茵的屍骨。

可如今, 棺木打開,裏面的确不是白茵茵, 但也不是帝天神劍,而是這個五頭身的小孩兒……

溫暖的氣息輕輕吹拂在耳際,展星辰瞬間就面紅耳赤, 好不容易順拐着回到了地上,才隐忍地低聲回道:

“他身上的兇煞之氣極盛, 另外更有一股陰寒鬼氣。非人,亦非鬼。我暫時無法确定他到底是為何物,但應當小心行事才是。”

“嗯嗯。”

白缈缈趕緊從展星辰的背上跳将了下來。很是自然一手牽着了他的手, 另一只手則是将尋光劍舉到了胸前。

“管他是什麽東西,他既然在茵茵姐姐的棺材裏,那定是與姐姐之死脫不了關系。必要抓住他問個清楚明白, 才不枉費我們漏夜前來白家墓園。”

“另外,墓室之中布置了那麽多厲害的法陣,其目的就是為了鎮壓棺材中的邪祟。那我們更不能将放他随意出去,再次為禍人間。”

“既然是我們倆将他放出來的,那等問完了話,自然要辦法再将他封印回去才對。展星辰,你覺得我說的對與不對?”

展星辰低頭看她,黑眸深邃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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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記得第一次在鬼王魔窟見她時,正頭疼欲裂,卻因為計劃,還強自支撐着端坐在漆黑陰森的花轎之中。

而那一身紅衣的小姑娘,似一團火,帶着一室閃耀的光華,不由分說就滾進了他的裙子裏,沖了他的人生之中。

那時的她驚魂未定、膽小懦弱,看人都帶着一絲怯意。笨口拙舌,更像個小慫包。卻分明是怕自己稍有不慎,便會行差踏錯。

如今的她,在這麽短短的一段日子,已經成長了許多。不但聰慧伶俐,心思缜密,更是敢作敢為,頗有擔當。

果然,她從來都不是倚靠別人菟絲花,而是可以與之并肩的參天大樹。

“對,缈缈說的都對。”

展星辰說着,便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後,自己則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小孩兒打量。

他們二人在翳形陣法與防禦結界之中說着悄悄話。

結界外,小孩兒突然仰起頭來,瞳孔瞬時擴大成漆黑一團的模樣。整個眼眶之中,不見一絲眼白,高聲嘶吼道:

“格老子的,這破法陣困了老子這麽多年,今日老子便要報仇雪恨!啊——”

一聲尖叫,聲音高亢激昂。

“砰砰砰!”

碩大無朋的棺材炸裂了開來,其上纏繞懸挂的漆黑鐵鏈,也在頃刻間便炸成了齑粉。

漫天齑粉飛揚之中,小孩兒忽而做出了側耳傾聽狀。

“在那裏!去!”

下一刻,無數光亮閃爍的刀刃突然憑空出現,劈頭蓋臉的就朝着白缈缈與展星辰所在的結界砸來。

白缈缈拉住展星辰急急後退,又将手一揮,迅速加固了防禦結界:

“他發現我們了?”

小孩兒搞出來的聲響實在太大了,簡直驚天動地、震耳欲聾。再這麽下去,只怕就要驚動守墓人了。

展星辰攥緊了她的小手,無聲安慰。

而他另一只手中的劍鞘,卻是抖動的更加厲害了起來。

白缈缈見狀,不由大膽猜測道:

“是因為這劍鞘?小孩兒能跟這劍鞘發生共鳴,所以才發現了我們的存在。展星辰,他不會跟劍鞘有什麽關系吧?他、他不會就是帝天神劍……的化身吧?”

“極有可能……”

展星辰黑眸深沉,單手舉起劍鞘,凝冰靈力于其中。

結界之內氣溫驟降,哈氣成冰,白缈缈只覺得自己的劉海兒都要被凍起來了。

劍鞘之上也在瞬間便凝結起了一層冰殼。

冰殼透明堅韌,寒冰刺骨,劍鞘抖動的動靜驟然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結界外,小孩兒倏然閉上了嘴,停止了尖叫。

他低下頭去,只見自己胖乎乎、圓滾滾的手臂上,也突然出現一層薄薄的冰殼。

“果然是王雩琈玉……居然還想用王雩琈玉再次控制老子?!”

下一刻,“砰”的一聲響,小孩兒将手臂之上的冰殼俱都震碎,又瞬間拔地而起。

在這滿地狼藉的墓室之中,小孩兒淩空而立,漆黑恐怖的雙眸迅速劃過四周:

“誰!?仙人板板!給老子滾出來!”

無數雪亮刀刃,皆都淩空停滞在他的身後,跟着小孩兒的喝聲,閃動着危險淩厲的光芒。

“展星辰,該怎麽辦啊?”白缈缈無聲的合開着嘴巴。

展星辰黑眸微眯,不動聲色的盯着那小孩兒,忽而低聲道:

“帝天乃是用仙人骨所鑄。缈缈,那你知道這神劍帝天,又是如何鑄造而成的嗎?”

“嗯?鑄劍?”白缈缈皺起了眉頭。

她怎麽會知道帝天神劍是怎麽鑄造的呢?

不過,她又飛快想起來了幹将莫邪的神話故事,以及偉大的魯迅先生所寫的《鑄劍》一文。遂遲疑道:

“這帝天不會是用活生生的人……仙人煉制的吧?”

“只怕便是如此。”

自從在錢琨處得知帝天便是由仙人骨所鑄,展星辰便快速查閱了各種典籍。

之後,他才好不容易從那一星半點、只字片語的殘破古籍《寯燹璺》記載之中,查到了關于用仙人骨鑄造帝天的蛛絲馬跡。

原來,萬餘年前,菩提大陸初開,萬民愚鈍,朝生暮死,整個世界都處于一片混沌之中。

天道不忍,自天界中派天人下凡,傳授世人修真長生之法。

自此,開啓了菩提大陸全民修真的篇章。

而這一衆天人之中,有一名喚做帝天的天人。

其人英俊非凡,且為人和善,常常未語先笑,頗得人心。

可便是這般的人物,卻在參加一次人間清談會之時,誤入了混元鼎之中。

此混元鼎被埋藏在昆侖銅柱之中,四周迷障重重、幻境層疊,當他被人發現救出時,已經氣息奄奄、朝不保夕。

也所幸,帝天乃是天人,自與凡人不同。在其即将魂飛魄散之際,所有天人同心協力,帶着他一起飛升回了上界。

至此之後,天界之門驟然關閉,便再無天人之音訊傳來。

而如今世上,流傳的諸多修煉法門,皆都是從中而來。

這又過了千年。

有一日,一名修士意外進入了昆侖銅柱之中,見到了那傳說中的混元鼎,又在機緣巧合之下打開了它。

這才發現原來天人帝天的一截脊椎骨,卻是永遠留在了混元鼎之中。

天人之骨,豈不就是仙人骨。

那名修士歷經了千難萬險,将此仙人骨帶出了昆侖山,後又與當時的器靈大宗師一同,将其煉化成了一塊神鐵,鑄造成了那一柄驚世駭俗的帝天神劍。

可能因為天人帝天之前的經歷,神劍帝天兇煞之氣極重。

古籍中有言,帝天出,天下亡。

這幾千年來,得帝天者,皆都死于非命。

這其中也包括那名将仙人骨帶出昆侖山的修士,與鑄造帝天的器靈大宗師。

而衆修士為了搶奪這神劍帝天,大打出手,一時之間,天下即将大亂。

萬裏龍庭帝尊夜冥見狀,只得取北海海底之王雩琈玉制成了劍鞘,以王雩琈玉的冰寒之氣,克制帝天的兇煞之氣。

至此,神劍帝天方得寧靜。

其實,夜冥原也想将帝天降服為本命佩劍,卻在多次嘗試之後,發現此劍依然無法掌控,稍有不慎,便會遭其反噬。

百般無奈之下,帝尊也只得将帝天封印在了萬裏深淵之中,千年不得而出。

卻不知道,這多年以後,怎麽又到了逆仙門白茵茵的手中……

展星辰斟字酌句、條分縷析道:

“先前錢琨所言,帝天并非你姐姐的本命佩劍。如今看來,只怕此言非虛。”

“萬裏龍庭帝尊夜冥如今已是大乘修為,尚且不曾将帝天降服。若是你的姐姐已經将帝天降服為本命佩劍,只怕這世上便沒有幾人會是她的對手。”

“怕只怕,她也只是在無意中得到了帝天神劍,又或者說,她是被人使計得到了這把神劍。楚人無罪、懷璧其罪,這帝天便成了她身死道消的源頭。”

“居然會是這樣……”白缈缈心念一動,驟然想起了原文中的設定,“那他、那小孩兒只怕就是神劍帝天中的劍靈了吧?”

在原文中有寫,神極靈器乃是這世上最厲害之法器,其中皆都有器靈存在。

白缈缈的金色小搖鈴還是天極,尚還未生出器靈來。而神劍帝天如此厲害,天長日久的,會生出一個劍靈來也并不奇怪。

展星辰道:“确實如此。這小孩兒非人非鬼,兇煞之氣極重。其展示出來的力量,也與這劍鞘中殘留的氣息極為相似。且能與劍鞘發生共鳴,受其影響,若不是帝天之劍靈,卻又會是何靈。”

白缈缈:“真是如此……”

媽呀,這裏頭的水也太深了吧?!

她、她一個外來戶能不能搞定啊?

而且,人不可貌相,有誰會想到,眼前這麽可愛的小孩兒,居然會是兇聲惡煞的帝天劍靈。

想她方才還大言不慚的說要将那小孩兒再次封印起來,這豈不是自己打臉啪啪啪?

白缈缈瞬間覺得臉好疼,一把就捂住了自己的臉,羞赧不已。

展星辰被她的動作逗笑了,不由勾唇道:

“這一切也不過是我的推斷而已,事實真相究竟為何,還是要問問這當事人才行。”

這當事人,可不就是那兇殘無比的五頭身小孩兒嘛。

白缈缈現在可半點不敢小瞧人家了,甚至還想喊他爸爸了。

而此時,展星辰卻将手一揮。

一只二人多高的雪白大蛛蛛,瞬間便出現在了白缈缈的面前。

白缈缈一愣,她都不知道展星辰是怎麽從她的育靈袋中取出大蛛蛛來的:

“……展星辰,你要做什麽啊?”

話音還未落,白缈缈便被展星辰單手攔腰抱了起來,又送到了大蛛蛛的背上。

大蛛蛛毛茸茸、又暖洋洋的觸感,卻并沒有安撫着白缈缈陡然緊張起來的心情。

她一個激靈,急促道:

“展星辰,你想做什麽?你、你不會是要自己去冒險,将這帝天劍靈給收服了?!”

展星辰聞言勾了勾唇。雙手輪動,飛快捏起手訣,在白缈缈的身上設下了一個翳形法陣。

“缈缈真聰明。”

做完了這一切,他又拍着大蛛蛛的背,柔聲道:

“帝天劍靈戾氣兇殘,今日若不趁着他剛剛解除封印,功力尚且虛弱之時,便将其一舉收服于王雩琈玉劍鞘之中,只怕日後更是難以收服。說不定便真的如古籍所言,帝天出,天下亂。”

“而缈缈先前說,既然是我們将他放出來,那我們自然便要将其封印回去。不能任由他為禍人間,生靈塗炭。如今,我便将它先行收服了,省得夜長夢多,平白生出諸多煩惱來。”

展星辰摸了摸白缈缈細軟烏黑的頭發:

“缈缈,乖。你不用管我,只用奈斯結界保護好自己便可……”

他說着,便在大蛛蛛的背上用力一拍。

移形換影之術瞬間施展。

“砰!”

一聲猶如爆爆米花的聲音響起,大蛛蛛身上閃爍着靈光,一下子便将白缈缈帶離出了墓室,來到了安全的地方。

“啊,不是!展星辰……”

明明說好一起的,他卻偷偷将她給送了出來。這算怎麽回事啊?!

“大蛛蛛,快回去!”

白缈缈趴在大蛛蛛的身後,雙腿用力的一蹬一蹬,就與騎馬時驅使馬兒前行仿佛。

但是,在這緊要關頭,那原本十分聽話的大蛛蛛,卻瞬間掉了鏈子。它根本就不聽她的話。只毛茸茸的一團,縮在墓室外邊,遠遠的看着展星辰單槍匹馬、深入險境……

***

而此時,在昏暗墓室之中,一陣寒風不知從何而來,吹拂起了展星辰的長長黑發。

白缈缈一走,展星辰身上的氣質驟然一變。

再不是之前溫柔羞怯的少年模樣,而是淩厲恐怖的強大氣場。

即使是兇神惡煞的帝天劍靈,都瞬間察覺了一個危險的氣息正朝着他撲來。

“誰!?誰在那鬼鬼祟祟的?!給老子出來——”

一聲極為尖銳高亢的尖叫聲再次響起,原本懸空的在半空之中的雪亮刀刃,直接發動了無差別攻擊。

“砰砰砰!”

那刀刃來勢洶洶,鋒利無比,直接擊打在墓室的大青石牆面之上,就猶如利刃切進了豆腐之中。

“噗噗簌簌!”

一時之間,整個墓室的牆面都支撐不住,開始散落了下來。

而展星辰面沉似水,握緊了劍鞘,将冰靈力不斷注入其中,催動王雩琈玉劍鞘對帝天劍靈的鎮定克制之力。

光影陰暗之間,他神情專注,面容立體,俊美無俦。

強大的冰靈力夾雜着熊熊雷光,源源不斷、氣勢洶洶。

王雩琈劍鞘被凝結成了一層又一層的冰殼,連帶着在展星辰的手掌之中,都冒起了層層白霧。

結界外的帝天劍靈,更是察覺到了一股冰寒的氣息,正在不停的朝着他裹來。試圖将他裹挾進一個極為冰寒的冰雪世界之中。

而他的身上,也是快速的凝結起了一層又一層的冰殼。

是王雩琈玉的氣息!

這氣息能讓他平靜,但這氣息也是讓他被深深幽靜的根源。只要聞到這氣息,便讓帝天劍靈想起了那數千年暗無天日的日子。

“格老子!休想再将老子封印起來,老子不回去!老子不回去!啊——”

那原本還是可愛小娃兒外形的帝天劍靈,聲嘶力竭的放手狂吼着,他的身形也在瞬間被迅速拉升。

“嘶啦!”

猶如裂帛之聲響起。

轉眼之間,帝天劍靈已然變成了青面獠牙、頂天立地的怪物。

“吼!”

怪物雙拳狠狠砸落,加上那無數雪亮刀刃鋒利無比,整個墓室都快搖搖欲墜。

而展星辰卻全無懼色,只冷冷的将手一揮。

光影閃爍之間,一條漆黑大蛇與一只銀白蝸牛倏然出現在了破碎的墓室之中。

是上古兇獸玄蛇與天一生水。

在墓室外的白缈缈見狀,不由的也是松了一口氣。

有它們幫忙,加上展星辰自身實力,應該沒問題吧……

可誰知,那玄蛇一落地,瞬間便是一陣哀嚎:“嘶嘶嘶!”

【太可怕了,居然将我關在那樣的地方,陰森寒冷,恐怖幽深,簡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啊!】

【呵呵……說的好像你是個人似的。】

這時,一旁的銀白大蝸牛也是嗷嗚嗷嗚的嘶吼了幾聲,聽那聲音顯然也是驚魂未定。

大黑蛇嘶嘶,立時怼道:

【我不是人,你就是人了?!難怪也你會被關在那種地方,活該!】

大蝸牛聞言大怒,噗的一口,劈頭蓋臉的就朝着大黑蛇吐出了一口冰冷刺骨的天一生水:

【都不會動腦子,你知道那地方是什麽地方嗎?】

【什麽地方?】

【笨死了。】大蝸牛飛快的瞥了一旁的展星辰一眼,立時怯怯道:【只怕那裏就是……主人的識海。】

【什麽?!】

大黑蛇一驚,瞬間忘記了躲避,被天一生水噴了個滿頭:

【那地方……居然、居然是主人的識海?!天哪!主人到底是什麽東西?不是,主人不是東西?呸呸呸!也不是……主人、主人他不是人吧?!他的識海為何會是那樣子的……】

【說夠了嗎?】

就在這時,在這二靈寵的腦海之中,倏然傳來了一道低沉暗啞的聲音。

二靈寵瞬間就閉了嘴,尋聲看去,就見展星辰黑眸微眯,單手持着那柄劍鞘,周身萦繞着一股恐怖嗜人的強大力量。

那力量仿佛來自天地混沌之前,威壓深重,氣勢淩厲,只淡淡一瞥,便足以讓人跪地臣服。

展星辰淡淡道:【說夠了,就可以幹活了。】

【是是是!】二靈寵忙點頭,【這就幹活!這就幹活!】

話音剛落,玄蛇與蝸牛瞬間便迎風而漲,朝着那恐怖萬分的帝天劍靈沖将了過去。

帝天劍靈見狀,如何肯束手就擒,無數雪亮刀刃立時便調轉方向,狠狠砸向了他們。

粗重難聽的聲音嘶吼:

“哪裏來的龜孫子,居然也想降服老子,老子殺了你們!”

【卧槽!哪裏來的鬼東西,怎麽那麽醜?!】

“嗷嗚!”

小蝸牛張口便噴出了天一生水。

【還他媽的兇悍!主人是瘋了嗎,居然要收服這種兇神惡煞?!】

“嘶嘶!”

玄蛇粗大尾巴一甩,直接向那劍靈纏了過去。

一時之間,刀光劍影,光影迷離,影影重重,白缈缈在墓室門外看的心有餘悸,目瞪口呆。

好可怕!

這要再打下去,只怕這整一片的陵墓都要被掀翻了……

展星辰在後卻全然不動神色,只一口咬破舌尖,将舌尖血噴在了劍鞘之上。

下一刻,那劍鞘驟然便飛了起來,冰靈力與雷靈力交相輝映:

“帝天劍靈,此時不降,更待何時?!”

展星辰低沉暗啞的聲音響起,帶着濃重的威壓,沖着與二靈寵纏鬥不已的帝天劍靈壓了過來。

正如展星辰所言,帝天劍靈剛剛從封印中出去,功力不足往日的一半。面對這上古兇獸玄蛇與天一生水,已然落入了下風。更何況此時展星辰的手中,還帶着他的劍鞘。

滿口獠牙、猙獰恐怖的帝天劍靈怒目而視,卻無法抗拒那股恐怖嗜人的力量,一點一點的被吸進了劍鞘中去。

“吼!龜孫!休想!你休想!”

【這醜東西居然如此難馴?!和我們二人之力,居然才能跟他打個平手?!】

玄蛇嘶嘶道:【等下若是收服了,定要讓主人把他關在識海裏幾天,他就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了!】

這次天一生水也難得的表示了贊同:【主人那識海,啧啧啧!可不是正适合這種鬼東西!】

二靈寵一面唠着嗑,一面也沒有停止打擊。

【啊啊啊啊!一想到又有人要進主人的識海了,我就激動啊!】

【我也是!那就走好不送了!】

“砰砰砰!”

二者同時使出全力,終于,一下子就将猙獰可怕的怪物,在半空中打得翻了個筋鬥。

“噗!”

一口老血噴出,那帝天劍靈轟然倒地,激起塵土飛揚。

恐怖醜陋的怪物好似被打的失去了意識,迷亂的環境之中,光影閃爍,他的身形越縮越小,越縮越小,最後又變成了之前胖乎乎的小孩兒模樣。

【嗯?小孩兒?是小孩兒啊,那我們剛才以多欺少,會不會勝之不武啊?!】

【呸!】天一生水怒道,【以多欺少個屁啊。你以為全憑你一人之力,能夠打倒他?!這可是帝天!是仙人骨所鑄的!】

玄蛇:【喲!你知道的還真不少,這是見多識廣啊。不過,你還不是剛才聽主人說的。切!】

而此時,展星辰也是愈發催動靈力,将那帝天劍靈朝着劍鞘所在的方向拉扯。

小孩兒垂着頭,漆黑沒有一絲眼白的瞳仁變得空洞且迷茫,胖乎乎的四肢也耷拉了下來。

如此之行看起來簡單,實在是猶如将泰山五岳皆都扛在了身上,展星辰握着劍鞘的手背上,青筋暴綻,臉上的雲雷紋也是若隐若現。

這是他的靈力已經使用到了極點的表現。

但是,這仙人骨是他補魂所需的材料之一,他要想好好的活下去,便非要這仙人骨不可。

他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可能去愛她。

即使,明知不可為,也必須為之。

“噗!”

又是一口舌尖血,被噴在了劍鞘之上。

舌尖血乃是人體中陽氣最旺的地方,也是修士最重要的精血。

在這菩提大陸之中,想要越級收服靈獸、靈寵,或者是器靈等,便要以舌尖血為引,與之締約血契。

血契一旦成功,便要聽從主人之號令,即使這靈寵、器靈再有通天徹地之本領,再不願意,也只得俯首稱臣。

只是這血契一成,卻還有一個弊端。

那便是靈寵或是器靈身死,也會通過血契反噬到主人身上,讓其功力大減,掉落修為等級……

展星辰全身的經脈都在顫抖,全身骨骼都在發出痛苦的聲響。

但他依然面無表情,十指翻飛,輕喝道:

“……諸天神魔,皆聽吾號令。收!”

半空之中,帝天劍靈的身形又開始發生了變化,閃閃爍爍、若隐若現。

一會兒他還是胖乎乎的小孩兒模樣,一會兒卻是一柄寒光深深的長.劍。

【出來了,終于出來了。帝天神劍的原型終于被打出來了!】

天一生水:【成了,成了,真不愧是我們的主人。】

玄蛇:【哎,說起來,主人收服我們,都還沒用過血契呢。收服帝天神劍卻連血契都用上了,實在是厲害啊。】

可說時遲,那時快,帝天劍靈眼前着便要化身成為了帝天神劍。而他離展星辰高舉的劍鞘也不過只有一寸之距離。

就在這刻,原本似乎已經全然沒有反抗之力的劍靈倏然擡起了頭來,直接化身成劍,狠狠的朝着展星辰刺了過去。

“老子就算死,也不會被你們這些卑鄙無恥的龜孫子降服!要死就一起死吧!”

展星辰已經耗盡了全身靈力,生死幾乎只差一線。

二靈寵顯然完全沒有想到,這帝天劍靈如此倔強,居然會想要同歸于盡。再飛身救援全力收服靈劍的展星辰,卻是來不及了。

【完蛋了!主人要死了!】

二靈寵異口同聲,驚恐的閉上了眼睛。

“砰!”

就在這時,一道驚天動地、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轟隆一聲,整間墓室倏然倒塌。

【完了,完了……】

灰頭土腦之中,二靈寵好不容易鎮定身形,睜開眼睛,只以為會見到帝天劍靈與展星辰同歸于盡的景象。

卻萬萬沒想到,此時在展星辰的身上已然凝結出了一道透明光華的防禦結界。

他身在其中毫發無傷。

而在展星辰之前,則是一道看起來嬌小柔弱的身影——白缈缈。

【啊啊啊啊!原來是女主人!居然是女主人救了主人!】

二靈寵瞬間都激動起來。

“呼……”

此時,白缈缈也是心有餘悸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帝天神劍當年連有大乘修為的帝尊夜冥都沒有收服,即使他如今功力只有往日的一半,也不會如此輕易就被打倒。

白缈缈在旁看的心驚膽戰,突然就想到劍靈如此之行,極有可能就是為了麻痹展星辰,并給他最後的致命一擊。

展星辰正在全心全力收服劍靈,如何可以分心?

白缈缈便也不管那大蛛蛛,立時便飛身上前,擋在了展星辰的前面,并化出了奈斯的防禦結界。

也所幸那劍靈也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展星辰與二靈寵的身上。全然沒有注意到在角落處居然還窩着一個小小軟軟的姑娘。

劍靈功虧一篑,簡直都快要瘋了,一邊噴血,一邊狂怒道:

“你你你!?你這個瓜娃子是哪裏跑出來的?!啊啊啊啊!”

白缈缈:“略略略!”

“缈缈!”

在其身後,展星辰的瞳孔劇烈收縮,簡直就要熱淚盈眶了。

白缈缈:“憋說話,吻……不是,快收服他!”

“咔嚓——”

與此同時,一道極輕微的聲響在白缈缈的耳邊響起。

金色的小搖鈴之上,原本在天一生水的攻擊之下,便已經裂開了幾道細小的紋路。如今這紋路越擴越大,眼看着便要碎裂了開來。

糟糕!

白缈缈眼眸緊縮,再不收服帝天劍靈,她的奈斯結界都快要破了。

此時,展星辰不斷催動着靈力,要将劍靈收服。

而劍靈如何肯依,自然還是拼了老命掙紮。

這一人一劍皆都是強弩之末,拼了個你死我活。

他們之前也不過只有半寸的距離,而這中間還隔着一個白缈缈。

即将締結的血契,也是在半成半不成之間不斷搖擺。

【怎麽辦?!該怎麽辦?!啊啊啊!】

二靈寵在後也是急得抓耳撓腮,卻沒有半點辦法。

它們要是兀自出手,剛巧結契成功,那反而會傷了主人。

可是不幫忙,主人會不會力竭而死啊!

就在這萬分糾結之時,白缈缈抿緊了唇,自儲物镯中突然拿出了一把紅彤彤的果子。

乘着帝天劍靈長着大嘴怒吼之時,一下子就把那些果子都塞進了他的嘴裏。

“哇啊啊啊!嗯?!……”

正在打架之時,突然往對方嘴裏塞東西,這打架方式也可以稱得上是聞所未聞了。

“無賴!無賴之極!”

帝天劍靈怒氣勃發,咬牙切齒的将那果子嚼碎、吞咽了下去。

“瓜娃子,居然還想要用毒!告訴你老子可是百毒不侵!老子,老子,嗯?……”

“嗯?!”他突然停止了咒罵,也停下了動作,“這味道……這味道……為何如此熟悉?!”

就是現在,白缈缈大喊:“展星辰,快快快!”

展星辰黑眸一瞪,冰、雷雙靈力迅速加強。

“唔!瓜娃子不講武德!——”

那帝天劍靈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嘶吼,便迅速變成了一柄雪亮長.劍,又“咻”的一聲,就被收回進了劍鞘之中。

“唔唔唔!”

劍鞘不斷抖動,裏面的帝天神劍卻始終無法再脫離出半步。

“……諸天神魔,皆聽吾號令。收!”

展星辰一手握劍,一手并攏雙指,在劍鞘之上迅速劃過。

“噼裏啪啦——”

一聲響過,那些黑黢黢、又是鐵鏽、又是藤壺的痕跡便倏然消失了。

整個劍鞘顯露出了其本身,觸手溫潤,是美玉一般潔白無瑕的質地。

與此同時,劍鞘之上,被噴上的、展星辰的舌尖血,閃爍片刻之後也驟然消失,卻在其上出現了一柄除魔杵的紋路。

這便是展星辰除妖門的門派徽紋。

【啊啊啊!成了!成了!成了!】

二靈寵對剛才白缈缈的動作也是目瞪口呆,回過神來,也是覺得不可思議。

再見如今,展星辰真的居然将這麽難纏的帝天神劍收服了,更是覺得五體投地、佩服無比。

【主人真的好生厲害啊!】

【不是,你不覺得其實是女主人更厲害嗎?!】

【額呵呵呵,都厲害都厲害,怎麽都那麽厲害。我們倆會被主人收做靈寵,簡直就是與有榮焉啊!】

想要越級收服器靈,必定要耗費諸多靈力。像展星辰如此不過是小小的元嬰修士,居然可以收服神級神劍,簡直可以說是驚世駭俗。

放眼如今的整個菩提大陸,身俱神級靈器的大能,屈指可數。

展星辰經此一役,簡直可以說是突飛猛進,再也不容小觑。

別說二靈寵激動萬分,展星辰自己也是心潮澎湃。

按他原來的推演算計,本來只有五成的把握。

他之所以将白缈缈提前交付給大蛛蛛,又送到了墓室門外,便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若是他無法收服帝天,他便與之同歸于盡,也切不能讓其離開此地半步。

展星辰要收服帝天困難,但要要命封印住他,卻也是容易的。

展星辰自認自己只有一年的壽命,死了也便是死了,若是有幸能夠收服帝天,那便是他的幸運。

但他生來便是氣運極低,心有所願卻從來沒有能夠實現過。

今日,他算是這輩子第一次為自己拼命,為自己的将來的幸福拼命。

而在這之前,他還是先要将白缈缈送到安全的地方。若是他真是死在了這裏,大蛛蛛身上的移形換影之術,将會立時将她送回到碧羽閣之中。

可就在展星辰與帝天劍靈對峙之時,他只以為自己今日便要靈力耗盡,死在這裏之時,卻萬萬沒有想到,白缈缈居然會奮不顧身的沖上前來。

不但為其擋住了致命的一擊,更是用出其不意的方法,幫助他收服住了這神級神劍——帝天。

自從他遇到了她,似乎連他的氣運都好起來了!

展星辰又驚又喜,又加之靈力耗盡,一個腿軟,差點跪倒在地。

“展星辰!”

白缈缈都來不及擦擦自己額頭上的汗,趕緊要将他扶了起來。

結果,誰知,她自己也是手軟腳軟,非但沒有把展星辰給扶起來,自己也是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身上。

“呃!”

展星辰被砸的叫喚了一聲。

按道理講,白缈缈此時應當要馬上起身才對。

可她一想起先前,展星辰居然要送她走,自己單槍匹馬深入險境,白缈缈就氣不打一處來。

非但不起身,反而把自己的小腦袋又往展星辰肚子上砸了一下。

“哼!活該!讓你逞能!”

展星辰被砸的咳嗽了一聲。

可即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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