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水鑒

這項鏈，好像有一股妖氣游蕩其中。

徐母定定看了半天，愣是沒看出來那縷似有若無的妖氣是否真的存在。

陸萱有些緊張，該不會鲛人不喜歡小白？

不過想想也就知道，哪有魚會喜歡貓呢？徐奕就不喜歡海膽。

而且徐奕還對她媽媽說小白不是傳說中的貓妖。

傳說中的貓妖又是誰？

陸萱還沒整理出頭緒，只聽徐母說：“随我進來。”

徐奕拉着陸萱跟在了母親身後。

她知道母親這是答應救人了，她們現在要去的地方是藥閣。

徐奕說藥閣裏有成千上萬的靈丹妙藥，肯定能治好小白的，陸萱聽從徐奕指示把小白放在了石臺上。

“徐夫人，小白他……”陸萱看着胸口處已無起伏的小白，語氣十分擔憂。

徐夫人從架子上取下一個貝殼，打開之後是一枚泛着光澤的珍珠。

她說：“這貓有救，不過我得先看看它的病症到底如何。”

她将珠子握在手心，放置在小白上方，然後閉上眼睛，仿佛在感應着什麽。

過了一會兒，她睜開了眼。

呵，就知道是你這貓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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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陸萱還不知道小白的身份已經暴露，徐奕則被強作鎮定的母親拉到一邊。

“你真沒看出來這是那只臭名昭著的貓妖？”她質問道。

徐奕心虛，沒敢點頭。

這就是默認她知道了。

徐母氣不打一處來，正要趕走陸萱，卻被女兒捉住手腕。

“母親，這貓妖對陸萱來說很重要，您就幫她這一次行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呢！”她哀求道。

徐母冷哼一聲：“他根本不是人！”

徐奕軟了語調哄道：“哎呦母親，說到底白晔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他的名字是小白，騙走曾外祖母鲛绡的也不是他，您就高擡貴手幫幫忙吧！求你了求你了，嗯？”

她最受不得女兒撒嬌，徐母沒有辦法，只好垮下臉找藥。

“先說好，能不能治好我不保證，但是肯定不會死。”

“謝謝母親大人！”

徐夫人忙活了一陣，她在調配藥劑，然後将一些看起來像是藥膏的東西抹在傷口。

奇跡也發生了，小白胸口那處的血肉已經慢慢愈合，嫩嫩的肉芽正逐漸生長，最後只留下了一塊猙獰的疤。

“把你的項鏈摘下來。”她對陸萱說。

陸萱有些為難：“夫人，我摘不下來。”

只見徐夫人手指微微一勾，那貓眼石便直接從鏈子上脫落下來。

“我現在要交給你一件事，這件事至關重要，關乎它的性命，你如果真心實意想要救他，必須得聽我的。”

陸萱點頭答應：“好。”

“它的妖力已經被人取走，你這珠子裏的确有貓妖的力量，但可惜的是，這并不是它的妖力，是屬于另外一只貓的。”

陸萱一時間微微詫異，原來徐夫人早就看出來小白的身份了。

陸萱：“可是小白說，這就是他的妖丹。”

徐夫人嗤笑出聲，纖細的手指點了點石頭：“你以為他為什麽要給你戴上這東西？”

“他說這是保護我……”

“非也，此物是用來吸取妖力的，至于保護，那可就是無稽之談了。這可不是他的妖丹，是他用當年那些妖丹鍛造出來的法寶，聽說他還取了個名字，叫什麽……曜石？聽說法寶出世那天，天道還往他身上劈了幾道雷，也不知道最後派了哪路神仙來收他，沒收成不說，還讓他活到現在。”

陸萱的臉色一時有些落寞，原來小白給她項鏈不是為了保護她。

那他是為了什麽？這裏面又為什麽會出現其他貓妖的力量？

徐夫人給了她答案：“這裏面的妖力和他十分相似，說不定是同源所出。而你救他的關鍵也恰恰是這條項鏈。”

“同源？”陸萱猛然驚醒，難道這是用來回收她體內海膽的妖力的？

徐夫人揚聲道：“奕兒，把內室那面水鑒拿來。”

“好嘞！”

沒過多久，徐奕拿了一塊一人高的鏡子出來了。她聽從母親吩咐把鏡子放在陸萱面前。

徐夫人将貓眼石放在水鑒上方的一個凹槽處，與此同時鏡面開始泛起層層漣漪，發出淡淡熒光。鏡中已沒了陸萱的身影。

“你有五個時辰的時間，進去之後找到白貓。”

“進去？”陸萱茫然不知所措，難道這是任意門？

“不出意外的話，鏡後世界是他煉出曜石的那天。”

陸萱更震驚了：“回到過去？”

“找到他，然後從他身上抽取一些妖力帶回來。時間一到，你就可以回來了，然後，”她看了一眼靈臺上的貓妖，說，“把我方才用的這顆珍珠帶上。”

徐奕把剛才她用來探測妖力的珍珠拿給陸萱，說：“喏，妖力探測儀。”

話落便被母親拍了一下後腦勺。

“嗷！母親你幹嘛？我就是起了個名字而已嘛！你剛才明明就拿它這麽幹的不是嗎？”

徐母又提手揪住她耳朵，厲聲道：“珍珠是用來幹什麽的？”

徐奕痛苦出聲：“吸取妖力。”

徐母放開手，對陸萱溫聲道：“想辦法讓他握住，大概需要三十秒，拿到足夠的妖力我就把你拉回來。機會只有一次，就算五個時辰內拿不到你也得回來。”

她又問：“準備好了嗎？”

“我有個問題。”

“說。”

“我就用這幅模樣去嗎？如果碰到前世的自己會不會引起騷動？”

陸萱沒忘記柳萱和趙萱，她們都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如果這次去，遇到了李萱、孫萱又該怎麽辦？

“你這話倒是提醒我了，”徐夫人又去翻找貝殼，随後從某個貝殼中取出一粒褐紅色藥丸，解釋道，“這是易容丹，你服下後，在腦中繪出另一人的模樣，就可以順利易容，但是時效不保證，這是我最近做出來的，最短可維持半個時辰，最長可維持一月。”

小白鼠陸萱：“……”

那要它有何用？

徐夫人見她猶豫，以為她是嫌棄自己的作品了，低聲道：“不需要就算了，你這張臉不礙事，人每逢兩百年投一次胎，你要去的是一百年前，就算前世的你還活着，也是一個糟老婆子了。”

紮心。

陸萱：“……我要。”

她還是不想讓小白看見自己這張臉，對柳萱也好，趙萱也罷，她不想讓小白看見這張臉的時候想到其他人。

盡管那都是她的過去。

徐夫人：“準備好了嗎？”

陸萱：“嗯。”

陸萱踏入鏡中。

入眼便是一片翠綠。

仿佛又回到了第一世那次的山中樹林一般。

看着頭頂的炎炎烈日，這大概是夏天的中午時分。陸萱還有五個時辰，也就是十個小時來做好她的任務，今天半夜之前就得走。

“這位同志——”身後有人喚道，“你可見過一位一身白衣的受傷男子啊？”

陸萱連忙把易容丹放進口中，腦海裏想着其他人的臉。

來個美女！來個美女！

她這樣念叨着，腦海裏慢慢浮現出來細柳閣中的各個美人姐姐。

貍貓精？

……算了吧，老鸨您還是離開我的腦袋吧。

白兔精？

不行不行，她有些許龅牙……

山雞精？

也不行，她有些許鬥雞眼……

還有誰？

水蛇精？

這個姐姐倒是長得好看極了，就是舌頭分叉太瘆人……

“姑娘認錯人了，我不是……”

陸萱腦海中慢慢浮現出那個白發飄飄似仙人一般的清冷面孔。

“姑娘口中的我不是我。”

“你的白尋已故，如今世上唯有……”

“白晔。”

……

身後那人拍上了陸萱的肩膀，一回頭，對上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翁。

那老翁好像被陸萱的長相吓了一跳，随後又極不禮貌地盯着她的臉，左看看，右瞅瞅，然後瞪着眼睛往後一躍，聲若洪鐘：

“白晔竟是個女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