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他們沒有做到最後。

準備并不充分,陶立陽怕弄傷他。最重要的,對方是許雲清,陶立陽不想在彼此都不太清醒的狀況下開始。

僅僅是撫慰當然并不能讓他們滿足,但當陶立陽在許雲清手裏釋放出來,又把許雲清吞下的時候,還是覺得前所未有的愉悅。

他們一刻不停地親吻,像是要從對方那裏獲得氧氣才可以活下去,一直胡鬧到早上第一縷光從窗簾的縫隙透進來的時候,還糾纏在一起。

“雲清。”陶立陽慢慢撫摸過他光裸的脊背,“我是真的不會放手了。”

許雲清不知聽清楚了沒有,手還死死纏住他的腰,有點迷糊地找到他的唇,又送去了一個吻。他略帶着濕意的頭發蹭過陶立陽的脖子和頸窩,微微的癢,卻讓人安心,于是陶立陽也睡了過去。

徹底醒來的時候,天色早已大亮。

陶立陽的手滑過另外一半空了的床鋪,擡腕看了眼時間,馬上十點。

他中途其實朦胧地醒過幾次,先是自己的手機在響,他按掉了,握着許雲清的手繼續睡。沒過多久,許雲清的手機也響了,催命似地,來來回回好幾遍。

許雲清接了電話,聲音很輕地應了兩句。陶立陽也沒聽清,勉強睜開眼睛許雲清已經下了床,在撿散落一地的衣服,他的背像一彎白玉做成的弓,上面有星星點點的痕跡,是陶立陽留下的。

許雲清收拾了衣服又進浴室快速地洗了個澡,陶立陽本想問他是不是要去片場,卻見他一面系襯衫的扣子,抓起外套匆匆地便走了,一句話也沒來得及說。

陶立陽當時睡意還很濃,并沒有多想什麽。只還記得這是許雲清的房間,他們一起出去肯定是不行的,得多等一會兒再說,結果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這一覺睡得也不久,畢竟心裏挂着事,多少不能睡踏實,距離許雲清離開大概也就半個小時,被子都還溫熱。

宿醉之後頭還是隐隐有點痛,陶立陽去洗了把臉,穿衣服的時候發現扣子扯掉了兩顆,不由得笑了一下,摸出手機給許雲清打了個電話。

然而并沒有人接。

一直到陶立陽回隔壁房間洗澡換了衣服出來,再撥,都還是沒有接通。

他皺了皺眉,又想大概是在拍戲沒聽見,直接去片場找他算了。可匆匆趕過去,也沒有看見許雲清人,假裝不經意地問了統籌才知道他回N市去了,有雜志要拍。

這是上周就定下的工作,陶立陽原本是知道的,心一急就忘了,卻仍不免懊惱怎麽這麽趕巧,走到一旁又撥了一遍電話。沒有被挂斷卻也始終沒有接。陶立陽心想莫不是真被說中,許雲清反悔了,借着拍廣告正好躲自己?

他面色不由得沉下去,這樣難看的神情于他而言實在少見,倒叫統籌吓了一跳,忙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沒什麽。”陶立陽勉強擠出一個笑意,“晚上沒怎麽睡好,頭有點痛。導演在哪裏?他早上打電話給我了,我沒接到。”

杜複庭正在拍攝現場給演員講戲,看見陶立陽過來,便換了副導演。一面對陶立陽招了招手道:“你哪裏去了?怎麽聯系不上你?有場戲我今早起來忽然想到了,你看能不能這麽改......”

等走得近一點,他看清陶立陽的神色又不免啊呀一聲:“你這是和誰吵架了?臉色這麽差。”

“急嗎?”陶立陽沒搭理他後一句話。

“什麽?”

“我說要改的戲,急不急?”

“不急,正常來說後天才拍得到那一場。”杜複庭又看了他一眼,“你有其它事?”

陶立陽已經摸出手機在訂機票,幸好三個小時以後又有一班去N市的飛機:“是有點事。”他想了一下,又補充說,“家裏一點私事。”

“不要緊吧?”杜複庭聽他這麽講,便以為是他父母有什麽狀況。

“不要緊。”陶立陽估着時間也該往機場去,轉身往外走,“你把要改的地方發我郵箱,我弄完了發給你,要是有其它問題你再聯系我,我先走了。”

到N市機場已經是下午了。

陶立陽出了機場打算叫車時才意識到,自己這麽一鼓作氣地跑過來,只知道許雲清是回N市拍廣告,連到底是什麽廣告,現在具體在哪兒都還沒問清楚。

他壓着眉頭有點懊惱地呼了口氣,在打給沈溪之前頓了一下,還是撥了唐冉的號碼。

第一遍沒有人接,陶立陽想着今天都是些什麽運氣,又打了一遍,通了。

“喂,立陽,什麽事?”電話那頭是江寧的聲音,帶着一點睡意。

“唐冉呢?”

“還在睡。這才幾點?”

“下午四點,大白天的。”

江寧似乎清醒了一點,有窸窸窣窣的聲響,應該是在起床,“怎麽?羨慕啊?”江寧笑了一下又問他:“到底什麽事?要我幫你叫他嗎?”

陶立陽想了一想和江寧說也是一樣:“不用了。雲清今天回N市拍廣告了,你幫我打聽一下他現在在哪兒行不行?......最好不要讓他知道。”

江寧那邊應了一聲,也沒問為什麽,只說你等一等。過了大概兩三分鐘就回過來了,說了個地址給他,又道:“你現在是要過去嗎?......那你到門口了給我打電話,我找品牌方的人帶你進去。”

許雲清今天拍的是一款飲品的廣告,國民度很高的牌子,江寧身上有旗下另一條産品線的代言,甚至在唐冉轉幕後之前也當過他家的代言人。

因為是新年特別版的緣故,拍攝的時間格外長,陶立陽到的時候進度才剛剛過半。

沈溪今天倒是全程都在,看見陶立陽走進去也吃了一驚:“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陶立陽沒說話,只看着拍攝場地中間的許雲清。他穿一件白色的毛衣,是那種溫暖而柔軟的質感。直到許雲清也看見了他才收回了目光,轉向沈溪笑道:“不高興我來?”

“可不是?”沈溪也笑。

他餘光瞥見許雲清怔住了,面上是一種混合着驚訝尴尬或者還帶着一點愧疚的神情,肉眼可見地猶豫了片刻,然後叫停了拍攝走過來。

陶立陽等他走近一點便說:“我回N市處理點事,雲清說他要來這兒拍廣告,約了明天一起回劇組去。我事情也忙完了,剛好在附近順帶過來就看一眼,還和他說過的。怎麽,他沒告訴你?”

沈溪不明就裏,果然去看許雲清。

他說得這樣鎮定又坦蕩,許雲清飛快地了斜他一眼,只得迎着沈溪疑惑的目光有點無力地道:“是。我忘了。”

“沒事。”陶立陽看着他笑一笑,“我記得。”

許雲清聽他這樣講,似乎很輕地嘆了口氣,抿了下唇:“沈姐,我有點餓了,想吃點東西再拍,你先過去看看素材吧。”

“行。”沈溪颔首,“休息室給你準備了水果,你去吧。”

許雲清看着沈溪走了,轉身便往休息室去。走了兩步,發現陶立陽還站在原地看他,只得又轉回去,輕輕拽了下他的衣袖,無奈小聲道:“你跟我來。”

陶立陽垂眸看着他握着自己衣袖的指尖,這才跟上去。

他們進了休息室,安靜地鎖上了門,誰也沒有先開口。

許雲清吃了顆聖女果,端了半杯溫水喝了十分鐘也沒見少。

陶立陽見他進來了,眉頭微皺,不說一句話,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似乎中間被劃出了一條楚河漢界,忍不住冷笑道:“幹嘛這副表情,第一次碰到一夜情對象找上門來?”

許雲清聞言一愣,終于轉過頭來,面色幾變,脫口卻是:“那是沒有你經驗豐富。”

陶立陽從許雲清一覺醒來不辭而別又打不通電話便一直帶着氣,倒沒料到他說出這樣一句話來。許雲清完全沒過腦子,大概也覺得失言,握着杯子,眼神又避開他。陶立陽從他這樣的答案裏硬生生品出一點詭異的醋意來,不由得升起一股隐秘的甜蜜,心不自覺地就軟下去,火氣也消了大半。

“你不要瞎說,我沒有經驗的。”他站起身,走到許雲清旁邊伸手去摸他的頭發,許雲清雖然低了下頭,但并沒有躲開他,陶立陽神情愈發柔和:“我頭一回想找人負責來着。”

許雲清沉默了半晌,喉結動了動,敲門聲卻不識時務地響了起來:“許老師,您這邊好了嗎?”

“好了。”許雲清連忙推開他站起身,聲音有點慌:“我馬上就來。”

腳步聲響起來,門外的人走了。

“我得先過去了。”許雲清沒有看他。

“好。”陶立陽也知道他們要把話說清不能急這一時,只又輕輕摸了摸他的鬓角:“我就在這裏等你過來,我不會走,你也不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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