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聲巨響,床板不堪忍受重負發出吱呀的聲響,搖搖欲墜的在杜行清的彈跳下穩住了,杜行清正要喊,餘光瞥到窗邊的身影,突然頓住了。
窗戶開着,陽光從那裏照進來,文絮璁就那麽坐在光裏。
杜行清看着低頭看書的他,突然就恍了神。
“你怎麽了?”文絮璁聽見聲響,擡起頭的神情有點凝重:“不會真有什麽夢魇的毛病?”
“啊?”杜行清手還撐在床板上,維持着一種慌亂的動作,才睡醒的大腦不允許他做出太過清醒的反應,所以他微張着嘴,發出了一聲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意思的氣音。
文絮璁手上還拿着書,見到杜行清在書院裏永遠都是意氣風發,豐神俊朗的模樣,哪裏見過小侯爺剛剛睡醒呆呆傻傻的樣子,這個認知讓他愉悅的挑了挑眉梢,坐在凳子上的他轉了個身,完全的對着杜行清的方向。
“你這是在笑我呢!”杜行清搓了把臉,掀開被子下床穿外袍:“你這小公子沒良心,虧我還以為你被踢下床去了。”
“你睡在外面,被踢下去的也是你。”文絮璁斂眉,低頭看着手裏的書。
“是嗎?”杜行清随意把頭發束起,突然湊到文絮璁身前,彎下身子,嘴角噙着一絲不正經的笑:“你怎麽沒把我踢下去?”
文絮璁擡眸,正對上一雙盛滿笑意的眼,他微怔了一下,而後用手把杜行清一推,別開眼:“今晚就把你踢下去,總有被踢下床的那天。”
杜行清被他的力道推得向後一仰,笑着直起身子:“本公子給你這個機會,今晚上保證不動,讓你把我踢下去。”
文絮璁抿了抿唇,沒出聲,心裏卻在想:誰要踢你!
“我去拿早飯,你等着我回來。”
杜行清洗了把臉又溜溜噠噠的提着食盒出門去了,回來時食盒裏裝着兩碗清粥幾疊小菜,二人吃完後,照例是杜行清收着食盒,文絮璁拿着碗想要幫忙。
“你別動。”杜行清擡手拿過他手裏的碗,用手肘把他往旁邊推:“這碗碎了不礙事,要是碎了,你又被割破了手,那就是我的罪過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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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絮璁手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就被人推到一邊,再回來的功夫,杜行清已經手腳麻利的收好了桌子,蓋上了蓋子。
“接下來……”擡起頭的杜行清目光灼灼,想說我們就得到處去遛遛,打聽打聽兵符的線索。
文絮璁指着牆角的剪子笤帚,冷着臉打斷他:“我們應該去打理園子。”
不然到時兵符沒找到,先被趕出謝府去。
……好像是這麽個道理。
素日裏養尊處優的小侯爺背都不如以往挺拔了,他嘆了口氣,挪着步子移到牆角邊,拿起掃帚,莫名的覺得有點悲憤:“我可是小侯爺!”
丞相公子走到他身邊,拿起剪子,沉默的往外走。
“哎哎!絮璁!”杜行清吓了一跳,三兩步追上去:“你拿剪子做什麽,放下放下,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不。”文絮璁堅持,修剪花木的剪子被他藏到身後。
“萬一紮着你,”杜行清繞過他就要去拿那把在他看來鋒利無比,稍有不慎就能戳破文絮璁手指的剪子。
文絮璁垂下眼,推開他繼續往外走。
“行行行,那你等等,”拉住這位祖宗,杜行清把自己的掃把遞給他:“咱們換換,我來剪,我比你高,有些地方你剪不到。”
文絮璁看着掃把,似乎在思考。
“真的,而且我不喜歡掃地,”杜行清乘勝追擊;“用剪刀剪兩下就完事的活多好,文公子,你和我換換呗!”
文絮璁眸光閃了閃,終究是對那兩頓飯心軟了,遲疑着交出了自己的剪子,換了一把笤帚。
杜行清松了口氣,提着剪子和文絮璁一起出了門。
園子裏确實不怎麽好,灌木參差不齊的像四面八方伸展着樹枝,一些高的槐樹,松樹倒稀稀拉拉的長在各個角落,珍貴的花草比不得野草長勢兇猛,瘦骨嶙嶙的匍匐在地上。
杜行清從沒幹過這些活,心裏兇猛手上也壓不住火,唰唰唰的就把灌木剪的小小一團,地上落了大片枯枝殘葉,野草也被小侯爺毫不留情的捏住枝葉一扯,也不管是不是扯到了花,根是不是還在土裏,再往外一扔,野草和灌木樹枝十分可憐的躺在一起。
“來,給本公子再長起來,我到要看看是你長得快,還是我的剪子快!”
“這什麽玩意,只長葉子不開花,扯了算了!”
“又是一個沒開花的,不要不要。”
在第六次文絮璁掃過的地方又被杜行清扔出來的雜草泥土弄髒了之後,文絮璁握着掃帚的手緊了緊,他不想再忍了。
拿着掃帚,小丞相冷着一張雪玉的臉,走到彎腰正怨氣沖天的拔草的小侯爺身後,對着某個地方,擡腳就是一踹。
小侯爺熬的一聲撲進了草叢裏。
“你這小公子怎麽回事,竟然偷襲!”捂着屁股,杜行清從地上爬起來,一手拍着自己身上的草屑,本是有點火氣的五髒六腑看見文絮璁的剎那也安靜了下來,憋出這麽一句。
“你要是不想修剪,你就回去。”
“沒有沒有,我還是很喜歡扯草的。”
“不要勉強。”
“不勉強不勉強。”
“那你就專心幹活。”
“好的好的,我一定不聒噪。”
得到回答的小丞相滿意的走了,杜行清委屈巴巴的閉上嘴,轉身拿起剪子又是一通怒剪。
都怪你們這些倒黴玩意,讓絮璁煩我了。
過了一個上午,園子的樹枝被大致,粗略,不是很走心的修剪了一番,路上的雜草泥土倒被掃的幹幹淨淨,這園子才有了點能見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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