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節

。”

七濑遙的話讓納木森眯起眼睛，他露出危險的笑容：“說起來我還想問……”

“你和松岡凜是什麽關系？對手，朋友，還是……”納木森換了語調，十分緩慢地吐出幾個音節，“戀、人？”

七濑遙把泳鏡套在頭上，聲音清淡，“這種事情，沒所謂吧。”

“你剛才不是也說了，”七濑遙站到起跳臺上，深藍色的眼睛凝視着前方那片廣闊水域，“不是以‘松岡凜的誰’的名義比賽，而是以日本前國家隊運動員的名義，一決勝負。”

七濑遙回過頭，用目光示意納木森趕快就位。納木森愣了一下，不禁失笑道：“好啊，前輩。”

“別再說日語了，很難聽。”

“切，你們日本人的英文一樣說得很奇怪。”納木森回敬道。

泳鏡護住眼睛，七濑遙的視線裏被覆蓋上了一層藍色。起跳臺不高，但足以讓站在上面的人産生淩駕于水面的征服感。可如果只顧滿足自己的征服欲，那麽一定會在某一天，被水所吞沒。

“你來發令。”七濑遙雙腳分開，一前一後站立，然後彎下腰。

納木森用手掌壓了壓泳鏡，讓邊框完全貼合眼周。他換回母語以後的聲音倒是十分有磁性：“100米自由泳，往返一周，先觸壁者勝。”

故意細致地解說，充滿了輕蔑的意味。

“預備。”

兩個人身上的肌肉繃緊，精神集中，身體微微前傾。

“開始！”納木森清亮的聲音在空曠的游泳館裏回蕩。之後便是劃破空氣裏所有寂靜因子的水聲。

納木森跳進水裏以後，突然間感到四周的水呈現出了一種不同于以往的微妙流動。正像有人所說，游泳者能通過感受水的流動來判斷旁邊的對手是誰。每個人在水裏都有自己所能帶動起的獨特水流，就像标識一樣。

納木森感覺到了旁邊泳道的七濑遙。

那是一種從未見過的流暢，優美，以及自由。

他有點明白為什麽像松岡凜，石川教練這樣的強者都在游泳方面這麽執着于這個人了。因為他能勾起其他人對水的欲望，以及，以及催促別人戰勝他的欲望。征服七濑遙，就像在征服水一樣。

一開始考慮到七濑遙離開國家隊已經很久了，石川部那個老年人又告訴自己七濑遙身上有傷。納木森還想過需不需要放放水讓七濑遙別輸得太難看。不過現在看來……

納木森下一秒劃出的手臂已經用的是不一樣的力道了。

想贏，一定要贏！

水線在視野裏起起落落，側臉呼吸，劃水，打腿。最自然的姿态，最自由的姿态。活在水裏才是對的，比賽也好，接力也好。這種景色，被藍色籠罩，被水包裹。超乎常人的速度，四肢拍打起的白色水花，失卻平靜的水域，仿佛增了溫度的泳池。

多久沒比過賽了？這具身體居然有了懷念的感覺。

七濑遙放任自己，奮力向前游去。

“撲、嘩啦——”

“嘩——”

學校的泳池不深，腳觸到池底就能露出頭來。納木森單手扶着池壁大口喘氣，他旁邊泳道的七濑遙也不例外，久未進行過如此激烈的運動的身體有些透支，幸好有水的浮力做輔助，不然估計連站起來都很艱難。

“你贏了。”七濑遙平靜地說着，摘下了泳帽泳鏡。他甩甩頭發上的水，深吸一口氣提起力量，雙手撐着岸邊支起身體爬上了岸。

納木森倒是沒有立刻摘掉泳帽的習慣，他把泳鏡推上去，抹了把臉，然後突然一拳擊向水面。水被他掀起老高，嘩嘩的響聲仿佛在抗議他的粗魯。

納木森沖着七濑遙的背影高聲叫道：“你給我等等，混蛋！”

七濑遙沒有停下腳步，自顧自地走向洗浴室。

納木森低聲咒罵了一句，翻出泳池追了上去。

等到納木森追到洗浴室，卻發現七濑遙已經關了花灑，頭上蓋着一條毛巾擦頭發。

這麽快？

納木森擺出想和七濑遙理論一番的架勢，但還未來得及開口，七濑遙就“咣”地一聲關門離開了洗浴室，進到旁邊的更衣室裏面，完全不給納木森說話的機會。

納木森煩躁地撓撓頭發，一低頭才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日本的洗浴設備要怎麽用來着……？

擰開其中一個龍頭，花灑澆下來冰涼的水。

好冷！

納木森趕緊躲到一邊，彎下高大的身軀跟小小的水龍頭搏鬥。

“我忘了告訴你，”已經換好衣服的七濑遙此時卻突然開門探出一個頭來，“時間已經過了，現在沒有熱水了。”

“随便沖一下就趕快出來吧。”七濑遙說着，反手合上了門。他微微停頓了一下，才像下定什麽決心似的邁開步子。

但背後的門卻被忽地打開，同時，他感到一直濕漉漉的手緊緊地拉住了自己。他被人用力一拽，半強迫地轉過身。

“你給我等等。”全身濕答答的金發青年用鷹一樣銳利的眼光盯着他的臉。

七濑遙在那雙碧綠色的眼睛裏看到了壓抑不住的不解與憤怒。

“老年人跟我說，你是因傷退役。”納木森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但我沒見過那個傷員還有這樣的能力！你為什麽……”

到底是受過訓練的運動員，七濑遙猛地用力，掙脫開了納木森的控制，“與您無關，威廉斯先生。”

納木森覺得自己的理智已經到了邊緣，這個人怎麽這麽讨厭！

“你為什麽不陪着松岡凜？！”納木森吼道，“你知不知道凜一個人在體育競技這條路上走得有多難多苦！他難過的時候，他累得要死要活的時候，你在哪裏？！你知不知道，他拒絕了所有想陪着他的人，都是因為你一直霸占着在他心裏的那個位置！”

七濑遙停下腳步。

納木森繼續說道：“既然你選擇了讓他一個人在這條路上走，那你就徹徹底底的離開他啊！別纏着他，占着這個位子卻什麽都不做！”

“他需要的是能陪他一起站在賽場上，一起游泳，一起登上領獎臺的人。而不是你這種躲在後面的縮頭烏龜，七濑遙！”

納木森說完以後，自己也愣了，他到底在在意什麽？他是想、代替七濑遙陪着松岡……

不是的！他們是對手，只能是對手啊！

“那麽，”七濑遙的聲音有些發啞，他起伏的胸膛出賣了他表面的平靜，“你為什麽這麽執着于松岡凜呢，威廉斯先生？”

“我……”

“你喜歡他。”七濑遙轉過身，看着納木森，眸子裏面光華轉動，好像納木森的所有心思已經完全暴露在他的目光下，無可隐匿。

“不可能……”納木森喃喃道。他不甘示弱的回瞪七濑遙，神色陰沉下來。

七濑遙被他看得發毛，終于意識到不對。但是已經晚了。

納木森突然上前幾步，揪住七濑遙，拉着他的手腕往邊上一甩。

後背與地面撞擊的聲音沉悶，七濑遙咬緊了嘴唇才抑制住快要脫口而出的痛呼。

一個陰影壓了下來，納木森的寬闊的肩膀遮住了日光燈。逆着光，七濑遙看不大清楚他的臉。

納木森跨坐下七濑遙身上，七濑遙的手腕已經在他超乎常人的握力下發紅。

“我要是[上]了他的戀人，你還要說我喜歡他嗎，小同學？”納木森碧綠的眼眸泛起危險的光。

本節完

作者有話要說：

CH.08

——将生命托諸于何等事物。蔚藍一片的滄海。

——我們以何為愛。

CH.08

七濑遙整個人被籠罩在一片陰影中。

“雖然第一眼看上去蠻普通的，”納木森捏住七濑遙的下巴，細細打量他的臉，“但細看的話确實漂亮。”

七濑遙皺眉看他。

納木森嗤笑一聲，說：“你們還沒有過嗎？處的？”手指指甲輕佻地劃弄着臉頰，之後慢慢向下，從衣擺伸進去，惡劣地挑逗。

冰涼的手覆上溫熱的皮膚，七濑遙打了個激靈。他終于明白對方并不是在開玩笑恐吓，然後本能地掙紮起來。

手臂用力想甩掉對方，但納木森鉗制的力道卻越來越大。骨頭生疼，七濑遙咬着牙全身用力向上翻起身體。那如同擱淺瀕死的魚一般的動作令納木森不由得稍稍離開些許。但下一秒金發青年就已經憑借着力量的懸殊再度控制住了身下的人。

七濑遙單腿弓起，向上狠狠頂過去。納木森猝不及防險些被頂到關鍵部位。

不屑而兇惡的表情攀上他的臉，他左腿膝蓋朝着七濑遙的小腿猛地擊下去，用了十成十的力量，“老實點！”

七濑遙在那一刻仿佛聽到了無聲的碎裂，疼痛迅速蔓延開。久違的、熟悉的痛感，斷裂一般、被破壞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