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節

手臂，然後緩緩将它們分開。

松岡凜轉過身，捧起七濑遙的臉，注視着他破碎的眼光。松岡凜露出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的表情，他輕聲說道：“道什麽歉，笨蛋。我不是一直都在嗎。”他看着自己的愛人，一種陌生卻熟悉的欲望升騰起來。不同于以往，這一次，松岡凜再也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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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濑遙迷迷糊糊地被松岡凜抱到了床上。

這回沒有立刻壓下來的親吻，松岡凜一手摟着他的腰身，嘴唇湊在他的耳廓旁緩緩吐氣。

他說：“遙，這次不要拒絕我好嗎？”

耳畔的熱氣帶起一陣酥麻，七濑遙的眼神漸漸朦胧。

松岡凜的手隔着衣服扶上他的背。練體育的男生一般都不太會控制力道，而且身下的還是自己最想得到的人，所以松岡凜此時的力量未免大了些。

但七濑遙只覺得被凜碰過的地方都痛起來。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之前摔在地上時留下的淤痕。它們生硬地疼痛着，提醒着七濑遙某些事實。

七濑遙的神志瞬間清明。

身體還記着那時恐懼而惡心的觸感，皮膚上還留着其他人造成的痕跡。不可以，現在的自己已經……夠髒了。

七濑遙雙手按住松岡凜的肩膀，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用力，堅定而徹底的推開了松岡凜。

“凜，不行。今天真的……不行。”

被推開的松岡凜頓了頓。他以為七濑遙只是在害怕，于是他半強硬地再度壓下身子。他注視着七濑遙流露出驚慌神色的眼睛，輕聲哄到：“遙，別怕。”

手移到腰側，挑起衣角便要長驅直入。微溫的手那樣溫柔而小心翼翼的觸碰着，對待珍寶一般無比愛憐，但七濑遙卻徹徹底底地驚恐起來。

“別碰我！”

松岡凜瞬間渾身僵硬。

太少聽見了，遙這樣大聲這樣堅決的說話。他一直是個清淡如水的人，就算有湍急洶湧也會把它們壓在平靜的表面下。偶爾的外洩，便真實而驚人。

身下的人的胸膛在劇烈起伏，微弱的喘息卻仿佛一掐就斷。卧室熄了燈，門敞着，客廳的燈光在門後地板上盈了片皎潔的光。這光芒零零碎碎地投射進七濑遙深藍如大海般的眼眸中，然後帶着抗拒的意味，随着那決絕到慘烈的目光，狠狠刺進松岡凜的心裏。

松岡凜有些受傷，他慢慢坐起來，但視線從未離開過七濑遙的臉。

七濑遙被他看得心裏犯疼，于是他咬了咬牙，用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掩耳盜鈴一般的逃避。

松岡凜說：“遙，抱歉，是我心急了。”

然後他便翻身下床，有些急切地離開了卧室。

七濑遙封閉着自己的視野。他聽見了浴室的關門聲，還有花灑驟然傾灑水流的聲音。

剛才松岡凜的道歉就像一把尖刀。銳利冰冷的刀刃不留情地在他身體上游走，割開一道道看不見的血痕，把他弄得遍體鱗傷。鞭笞着他的自私。

最後，那把刀直愣愣地插在了七濑遙的心口，血流成河。

七濑遙用手撐着身體，後背緩緩離開了床鋪。他搖搖晃晃地下了床，然後搖搖晃晃地往浴室走去。

不對，太不對了。為什麽這具身體，今天根本不聽使喚呢？七濑遙想着。

浴室的門被倏然推開的時候，松岡凜顯然是吓了一跳。

他剛才太心煩意亂，以至于打開花灑的時候都沒想起來自己還穿着衣服。

松岡凜狠心把淋浴調到最涼。冰冷的刺激漸漸平複了他小腹的那團火。精神越發清明。濕淋淋的T恤緊緊地裹着上身，完美的肌肉線條若隐若現。紫紅色的發濕了以後顯得更加柔順，有些高貴的感覺。這樣的松岡凜很魅惑。

七濑遙闖進浴室，在看到松岡凜沖冷水的時候，眸中閃過一絲沉痛。

他啪啪兩聲打開供暖燈，淺橘色的溫暖光芒将浴室的每一個角落照亮。

七濑遙咬着下唇，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向松岡凜。松岡凜怕七濑遙淋到冷水，忙關了花灑。

“遙？”他試着叫了一聲。

七濑遙在松岡凜面前站定。他極其緩慢地擡起手，修長的手指揉在襯衫最上面的紐扣上。他在松岡凜疑惑的目光裏，解開了第一個扣子。

松岡凜被驚得說不出話來。他想不明白剛剛那麽抗拒的七濑遙怎麽會在他面前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一股不安的情緒湧上松岡凜的心頭，他突然想去阻止七濑遙。但七濑遙淡然卻堅決的的眼神硬生生地把松岡凜逼了回去。

襯衫的扣子被陸續解開。甚至有些紐扣在解開的那一刻居然就開線掉了，碰到瓷地板彈起又落下，發出清脆的響聲。七濑遙手指上的力量太大，再加上之前納木森的拉扯，這件襯衫已經沒法要了。

七濑遙就這樣，面對着松岡凜，一個一個的解開了襯衫上所有的扣子。他揪住前襟，深呼吸了幾次才有了勇氣，将襟口向兩邊扯開。

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松岡凜的心裏居然開始發慌。他急忙按住七濑遙的手，微微搖頭。

動作受到阻礙，七濑遙咬了咬牙，發狠地猛地向下扯開襯衫的上半部分。大片白皙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但重點，并不是這個。松岡凜一下子就松了力氣。

七濑遙将襯衫脫下，丢到地上。

松岡凜眼睛發直地看着他的赤裸的身體。在供暖燈極為明亮的光芒下，一切都無比清晰。那具白皙消瘦的軀幹上，不知何時有了那些痕跡。青紫，紅痕。骨頭突起處與硬物撞擊的時候留下的淤青，明顯是被人用指甲劃出的道道紅腫抓痕，甚至還有一些結了薄薄的血痂。而且，位置太奇怪了，也太暧昧了。

這不是普通打架能弄出來的痕跡，這也不是隔着衣物能弄出來的痕跡。

再加上七濑遙之前的種種表現，松岡凜突然之間明白過來。

七濑遙拉過松岡凜的手，攤開他的手掌，讓他的掌心貼在自己肋骨處的那片抓痕上。

“明白了嗎？”他淡淡說道。

再不明白松岡凜就不配當一個成年人了。松岡凜現在懷着滿滿的心疼和不可名狀的憤怒，酒紅色的眸子幾乎要燒起來。

誰幹的？

他很想問，但嘴裏發幹。

七濑遙，那是七濑遙啊。但他就這樣，把自己的一切完全剖開，袒露在松岡凜的面前。他蛻掉了所有保護自己的殼，撕開了所有包裹住自己的紗幔。親手折了棱角，卸下驕傲，扔掉所有的自我保護。幹淨到悲切，赤裸得近乎血淋淋的袒露，袒露給松岡凜。

他相信彼此之間的感情。

他相信他。

松岡凜覺得現在問什麽都是對七濑遙的侮辱。是在七濑遙的那片鮮血淋漓上，再添一刀。

“遙，”松岡凜喃喃道，“你知道我不會在意……”

“可是我在意。”七濑遙打斷了松岡凜。

“我也想……我也想要你，凜。”七濑遙手上緊了緊，“所以我才在意。”

要給的話，就要幹幹淨淨的，否則就是對自己愛人的羞辱。

感情潔癖。

不，只是七濑遙對松岡凜的愛，太過純白，幹淨得沒有一絲雜質。

松岡凜突然間伸出手撫上七濑遙的頭頂。一頭柔軟的黑發揉在他指間。妄圖以這樣的方式給予他一絲安慰。

手指觸着腦頂，松岡凜突然覺得七濑遙身上的溫度熱得異樣。

他把他的頭勾過來，自己湊上去與七濑遙額頭相抵。呼吸交纏，七濑遙愣愣地看着那張放大到模糊的面孔。

松岡凜“啧”了一聲，說道：“你發燒了。”

他發誓，如果知道碰了遙的人是誰，他一定要揍那個人一頓。

而當松岡凜幫燒得暈暈乎乎的七濑遙換睡衣的時候，看到了七濑遙右腿傷處的青紫。這處厲害得多，周圍一圈淡青，而到中間處紫得發黑。

松岡凜改主意了。不能揍一頓，應該直接揍死。

七濑遙這晚燒得很厲害。吓得松岡凜根本不敢睡覺。

他坐在七濑遙的床邊，握着他的手，七濑遙的手心燙得驚人。

七濑遙這不是感冒，只是受激了。情緒波動得太厲害，以及一些松岡凜未知的原因。

松岡凜慢慢回想起，一年以前，大概也是這樣的季節裏。那時候全國大賽剛剛落下帷幕，七濑遙有兩天躺在醫院裏，發着高燒快要燒壞腦子。

那樣的溫度，如同燎原的熱浪。一片白的病房裏，七濑遙全身滾燙，面容憔悴，仿佛在燃燒着生命一般。

之後，七濑遙退役，依照醫囑靜養，不進行任何過激運動。都說體育好的人體溫高，松岡凜就是這樣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