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摟着站立不穩的顏如一,許諾艱難的将房門打開讓她進了屋,顏如一着實喝的有些多了,一路吹着冷風回來,不但沒有清醒,反倒經過一段時間發酵之後,醉意更深了些。
許諾一手半摟着她,一手按開玄關的燈,彎腰下去想要幫她拖鞋,不曾想指尖剛碰到她腳背,變被顏如一不輕不重的踹開去。
“你是誰呀,你脫我鞋,鞋做什麽?”顏如一眯瞪着眼睛,仰頭盯着天花板,指尖搖搖晃晃的抵在許諾腦袋上戳了戳,口齒變得比先前在車上更加不利索起來。
許諾無奈,擡手抓着顏如一在自己頭發上作亂的手站直身體,一手托着她的臉,讓她看着自己,柔聲說:“如一,你看看我是誰?”
顏如一眨眨眼,酒意浮了滿臉,帶着濃厚的酒氣的紅暈在她兩腮處暈開,一雙薄唇也因為酒後缺水的原因被她舔的帶着異樣醉人的緋紅色,看上去飽滿而富有讓人難以抵抗的誘惑力。舌尖不自覺間探出,舔了舔唇瓣,顏如一貌似認真的瞪着迷蒙的眼睛看着許諾微微偏着頭想了足足一分鐘,才恍然想起她是誰一般,捂着嘴呵呵笑起來:
“許諾,呵呵呵,是你啊!”
許諾看她醉意上來弱柳扶風的樣子,又愛又憐,摸了摸她的臉,柔聲道:“是我,乖,我幫你換了鞋,再帶你去洗澡。”
許諾溫柔到幾乎溢出一汪春水來的眼神與聲音卻并沒有能引起顏如一的注意,她盯着許諾笑嘻嘻的看了很久,視線直勾勾的定格在她身上,看着她溫柔的對自己笑,又彎下腰去準備給自己拖鞋的樣子,臉上的笑毫無征兆的定格。
許諾剛半蹲下去,便感覺顏如一壓了下來,随後,便被顏如一從身後勾着脖子抱了滿懷,唇瓣貼在耳根,帶着酒氣炙熱的呼吸讓許諾一瞬間有種觸電的感覺。她吸了一口氣,微微偏過頭笑着擡手拍了拍顏如一勾在自己脖子下的手背說:“如一,你擡一下腳,我先給你脫鞋。”
顏如一聽了話,卻只是拿臉貼着她的脖子搖了搖頭。長發随着她的動作滑落在許諾眼前,遮住了許諾的視線。
“那不然,我們先去沙發喝杯水休息一下再洗澡?”許諾無法,只能換個方式,顏如一醉了,她半匍匐在身上,壓着蹲在地上的許諾有些難受。
再次搖頭,顏如一喃喃的說了句什麽,許諾沒聽清,她試着反手扶着顏如一的後背想要站起來,才剛一動就感覺頸窩被溫熱的液體沾濕,她有些慌,以為顏如一哪裏不舒服,也來不及顧着更多,扶着她飛快轉身摟着她問:“怎麽了?是不是喝多了胃痛?”
顏如一低着頭,長發将她整個臉遮住沒有留一絲縫隙,她前後搖晃着被許諾架着被迫站着,看上去已經完全沒有正常的意識。
許諾勾起她臉上的長發別在她耳後露出她潮濕的半張臉來,又因為身高本來就比顏如一高些加上顏如一低着頭而不得不微微下腰偏頭去看她的臉,焦急的問她哪裏不舒服。
“如一,擡頭看着我,告訴我你哪裏痛。”
顏如一聞聲,忽然仰起頭,眯縫着眼睛盯着許諾看了很久,沾濕的睫毛貼在眼睑上,有些花了的妝容讓她看上去帶着些病嬌的美,她微咬着唇,就那麽一聲不吭的看着許諾,直到許諾第二次問她到底哪裏痛,她才眨了眨眼,淚如雨下的同時,右手指着左胸,半蜷着手指苦笑着對許諾說:“這裏…這裏痛…沒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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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諾見她如此,以為她是在說前幾天再次和家裏撕破臉的事,安慰着擦了她眼角的淚,心痛的柔聲說:“沒關系,如一,寶貝,我們不着急,他們總會接受的。”
顏如一卻只是搖頭,自顧自的捶了捶胸口,随後脫力的靠在許諾身上,把臉埋進許諾頸窩,用隐忍着抽泣的壓制着情緒的聲音說:
“我好想你,想到心痛,你去了哪裏?許諾,你怎麽就成了別人的許諾?怎麽就這麽容易走進了別人的懷抱?我愛你,我愛你啊。”
顏如一的話猶如悶棍當頭給了許諾一記重擊,痛的她幾乎站不穩,可她的愛還在懷裏,她不能讓腳下有任何一點閃失,所以她抓緊了腳趾繃緊了皮膚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當着顏如一的身體支柱。顏如一的眼淚落在她的皮肉上,卻燒灼着她的心髒,她只能用力将她擁緊,用她的呼吸她的聲音她的溫度,來緩解那種被淩遲般的疼痛。
“我想你,我想你…”
顏如一呢喃着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的訴說着自己的想念,許諾卻心痛的只能抱着她,無法張口回應她哪怕一個字,她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這樣後悔多年前自己幼稚的拿感情替代感情的決定過,顏如一從沒有主動問過她關于過去的幾年的事情,也沒有問過周清茗,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當初沖動的決定,竟然對她有着這樣沉重的打擊,若不是因為醉酒,這些話,恐怕她一輩子都無法從顏如一嘴裏聽到吧?
偏過頭,許諾埋頭顏如一發間,她用力的吸了一口帶着顏如一發絲中淡淡的洗發水香味的空氣,之後捧着顏如一的臉,狠狠的吻了她的唇:“我在,我以後,都會在…”
抱了許久,好容易穩住了顏如一的情緒穩定了些,不在哭泣,許諾拍了拍她的頭,試着喚她的名字:“如一?”
顏如一迷糊着很快應了一聲。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嗯?”顏如一微微擡頭,眯着眼睛看了許諾一眼:“好些了。”
許諾聽她說話不再像剛才那樣口齒不清,以為她清醒了些,摟着她往沙發邊走去:“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噢。”顏如一眨眨眼,眯瞪着回了一句之後便真的規矩的坐在了沙發上,雙手撐在身體兩邊,仰着頭對許諾笑。
許諾看着她的表情,不自覺咽了咽口水,這模樣的顏如一,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和講臺上口若懸河的顏如一不一樣,和生意桌上從容自若的顏如一更不一樣,這樣的顏如一,可愛的像是剛剛才懂得談戀愛的小女兒,嬌俏的讓人移不開眼睛。她低眉親了親顏如一還沒幹的眼眉,深吸了一口氣:“等我一下,別亂走動,嗯?”
“噢,知道了。”顏如一點頭,表情認真乖巧的就差把雙手背在身後當幼兒園的乖巧寶寶了。
許諾實在忍不住,噗嗤輕笑一聲,拍了拍她的頭,轉身進了浴室。
洗潔精随着手裏的刷子移動在浴缸四邊變成細碎的泡沫,許諾低着頭,奮力的清洗着浴缸。
水龍頭嘩嘩的往浴缸裏注着水,熱氣蒸騰籠罩了整個浴室,熏蒸着許諾的眼睛,她一聲不吭的刷着浴缸,眼淚聚集在她挺直的鼻尖,彙聚成一大滴晶瑩的淚滴随着她身體的活動而搖晃墜落,她卻絲毫不做理會,顏如一說想她時委屈的聲音幾乎讓她的心痛到麻木,她不敢在顏如一面前哭,可一轉身,眼淚就失了控。
她忽然想起顏如一曾在自己對她熱嘲冷諷的時候說的那句話:許諾,我以為這麽多年過去,你至少應該成熟些。
那時候的她,是懷着什麽樣的心情來面對自己百般憎惡嘲弄的那些話與刻意的羞辱的呢?在酒店顏如一半夜來敲門時自己的态度和對她做的那些事說的那些話,是不是也是她心裏永遠無法言說的委屈呢?
手上的動作頓下,許諾看着自己的握着刷子的右手,終是忍不住,失聲痛哭。
“我要洗澡。”
顏如一呢喃着說話的聲音夾雜在流水聲中險些被許諾忽略掉,她低下頭,飛快的擦了擦眼睛,繼續邊擦浴缸,邊背對着顏如一說:
“浴缸馬上就好,你再出去等等好嗎?”
“噢。”顏如一回答了一聲,沒再說話。
身後沒了動靜,許諾以為顏如一走開了,松了一口氣,連續做了兩個深呼吸穩定情緒,放在浴缸上的左手忽然被人握住,她本能回頭,在一片蒸騰的熱氣中看見顏如一被蒸汽熏蒸着有些潮濕的臉,在眼前悠然放大,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臉已經被顏如一指腹輕觸。
許諾僵直了脊背側着身體蹲在原地,愣愣的看着顏如一:“你沒去客廳。”
顏如一俯身,溫軟的唇貼在許諾眼角:“別哭。”
一句別哭,惹的許諾險些又失控,她起身抱着顏如一,重重的在點頭。
“我要洗澡。”
這邊許諾還沒有從顏如一剛剛深情的注視與溫情的話語中回過神來,那邊始作俑者卻已經又回到了酒醉的狀态,直接一擡腿就邁進了浴缸,一不做二不休的躺了下去。
許諾看着顏如一一氣呵成的動作,盯着她被浴缸中還帶着洗潔精泡沫的熱水慢慢浸濕的晚禮服,用了足足十秒鐘時間才回過神,她無奈的搖搖頭,百般寵溺的伸手摟着她站起來:“乖,先脫衣服,讓浴缸裏的泡沫沖走。”
“噢!”顏如一歡樂的飛快點頭,随即向上張開雙手,大啦啦的用軟糯的撒嬌語氣說了一句:“那你給我脫。”
許諾瞪大眼睛,用一種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顏如一,卻被顏如一帶着醉意純澈的眼神看成了個大紅臉。
她低了低眉,整理了一下自己變得不太正常的呼吸,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去。
顏如一順從的把身體靠在她身上,好方便她幫她拉下長裙後背的拉鏈,被水濕透了的身體曲線被完美勾勒,貼合在胸前,許諾頓時心跳如雷鳴,腦子裏猶如閃電劈過,嗡嗡的響着除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再也聽不見其他。
“那…那個…如一啊,”好容易幫她褪去衣物,許諾微微偏着頭,不敢直視眼前這半醉半醒的尤物,瑟瑟的縮了縮脖子,幹澀的嗓子做了個吞咽動作指着已經灌滿水的浴缸問:“如一啊,你,一個人洗澡,沒問題吧?我就在門外等你,你有需要就叫我。”
“嗯。”顏如一仰着頭噘嘴思考了片刻,似懂非懂的點頭,轉身跨進浴缸。
許諾看着她輕輕滑進浴缸,舒服的躺在溫水中,眼睛不自覺的往她胸口瞥了一眼,随後趕緊趁着自己的心沒跳出胸膛移開視線,伸手試了試水溫,将水龍頭調整成一股細水流動,逃也似的離開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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