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咦，怎麽有個孩子？”

許諾打開房門，張清從門外進來，站在玄關準備換鞋，一低頭就見着正抱着奶瓶邊猛喝水邊仰着頭看自己的顏伊伊。她愣了一下，本能的問了一句，視線在顏伊伊臉上停留了片刻，随後小聲探頭在許諾耳邊說：“你怎麽沒告訴我顏如一結過婚還有孩子了啊。”

許諾幹笑了一下，沒搭理她，朝她身後的黃思瑩說：“直接進來就行，不用換鞋。”

黃思瑩點頭，伸手摸了摸顏伊伊的粉嫩的臉，拿出自己電臺主持人嗓音千變萬化的本事，扮演了個奶聲奶氣的動畫音，笑着誇獎：“呀，這是誰家寶貝呀，長的真實漂亮可愛呢。”

顏伊伊聽了，受用的咧開嘴，并大方的把自己手裏的奶瓶遞給黃思瑩，許諾笑着對她講：“伊伊，快叫阿姨。”

顏伊伊側着頭，偏着腦袋想了半天，喊了個模糊不清的類似的音節，然後便仰頭求許諾的誇獎。許諾探手摸了摸她腦袋：“伊伊真棒，叫的真清楚。”

黃思瑩見孩子像小狗狗一樣滿足的眯着眼睛讓許諾摸腦袋被萌的心都快化了，彎腰伸手求抱：“天哪，簡直太可愛了，快來，給阿姨抱抱。”顏伊伊倒也給面子，順從的讓抱走了。

“這孩子多大了啊？”客廳裏沒人，張清疑惑的跟着許諾走向廚房，靠在門邊看許諾做菜。

“兩歲多一點了。”

“噢，”從菜板上撚了一片西紅柿唆了一口酸甜的汁水，張清滿足的眯了眯眼：“兩歲的話，說話還不算清楚。”

許諾點點頭：“嗯，是有些晚，不過沒關系，如一說，她小時候也這樣。”

咀嚼的動作一滞，回頭看了一眼客廳，張清有些艱難的把嘴裏的西紅柿咽下去，試探着問：“不會真是顏如一的孩子吧？她真結過婚？”

許諾無奈的擡頭沖她翻了個白眼：“是她哥的孩子。她父母最近身體不好，暫時留在這裏讓我們幫着照看幾天。”

“噢噢噢...”張清恍然，臉上的笑從尴尬變得輕松起來：“難怪人家說女孩兒多半随姑姑，你發現沒，她和顏如一可真像。”

“嗯。”許諾側頭看向客廳，見着趴在沙發上指着電視給黃思瑩咿咿呀呀解釋動畫片的小娃娃，回想起第一次見她時的場景，不自覺的笑了笑：“我之前，也以為是她女兒...”

“啧。”看許諾一臉花癡樣，張清就知道她又在想她家顏老師了，她連連啧啧兩聲，睨着眼盯着她用一種受不了的腔調說：“我說，你兩認識這麽多年不說，重新在一起也有半年多了吧？你至于嗎還一提起就一副花癡樣？”

Advertisement

“我樂意。”許諾輕哼了一聲：“我就是喜歡她啊。”

“喲喲喲。許諾啊許諾。”張清搖着頭，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我算是明白了，這世界上真沒有什麽高冷女神，高冷，只能說明，眼前的事物不能勾起她的興趣，你丫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你的熱情，全都給了顏如一。”

許諾聽了只笑，不說話。

“話說，今天不是顏如一生日嗎？怎麽主角不在？”

“她還沒下班，我給了她地址，一會兒會直接過來。”

“啧，她還沒來過？”

“沒有。”放下手裏的刀，許諾開始準備熬制番茄汁：“我還沒有告訴她我買了房子。這是她的生日禮物。

”

“我去，這房子買了有四五個月了吧？我以為你上次說就是玩笑，沒想到你真能沉住氣。”張清聳聳肩，探頭看了一眼她面前的鍋，随即往許諾邊上靠了靠，又轉頭看了一眼黃思瑩的位置确定兩人身邊沒人，她才壞笑着問：“不過～上次咱兩說的事兒，有進展了吧？”

張清一靠過來放低聲音，許諾就覺得她又有亂七八糟的事兒要問，這聲音暧昧的她一聽就知道她想說什麽，低着頭，許諾假裝聽不懂她的意思，企圖把話題岔開：

“什麽事？咦，我記得我買了一柄湯勺，你幫我看看，是不是在玄關的袋子裏沒拿進來。”

張清聽令照辦，轉身離開了廚房，許諾心裏松了一口氣，剛想調整呼吸擦擦額上的汗，那個人已經空着手回來：“沒有，你看看是不是放在其他地方了。”

“噢。”

許諾老實轉身到處找的樣子讓張清起了懷疑，她轉了轉眼珠，摸着下巴壞笑一聲，靠在門框上對着許諾正裝作一本正經的忙着找勺子的背影問：“許諾，你丫，還沒成功吧？”

握着櫥櫃門把的手抖了一下，許諾心跳不由的加快，這這這，這個人怎麽這樣讨厭？

“哈哈哈哈哈，樂死我了，這可距離上次我來幫你搬東西又過了兩個多月了啊。你怎麽這麽出息呢你說？”

“....”許諾無語，躲不掉，幹脆轉頭瞪着張清呵了一聲：“你！”然後指着客廳：“滾一邊兒自己玩兒好嗎？”

張清笑的前仰後翻不能自已，扶着門框揉着腮幫子喘氣：“哎，我，我這也是為了你的**啊。”

許諾瞪着眼，剛想說用不着，就見着黃思瑩施施然的走到張清身後，問：

“為了什麽幸福啊？”

張清愣了一下，扭過頭，壞笑着貼着黃思瑩的耳朵給她說了一句話，說完又捂着肚子笑起來。

黃思瑩臉上噌噌的上了一抹紅色，她捂着嘴咳嗽一聲，對着面前一臉無奈的許諾尴尬的笑了笑，伸手拉着張清的耳朵帶着她往外走：“你一天到晚腦子裏都想的什麽？”

張清吃痛，半彎着腰捂着耳朵跟着黃思瑩走了出去，“哎哎哎，輕點兒喂祖宗。”

許諾看着兩人走進客廳，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顏如一快回來了吧？她怎麽能對自己就沒興趣呢？

大約半個小時後，有人按門鈴，許諾匆忙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走到玄關開門。

顏如一站在門口，身後跟着林夕黎蘇一家和俞贊。

“咦，你們怎麽一起到的。”

“在樓下停車場正好遇到。”顏如一看了許諾一眼，用眼神問她知不知道林夕和俞贊怎麽和張清認識了，張清家喬遷，怎麽來了這麽多人？

許諾偏過頭，假裝沒有看明白顏如一眼裏的意思，笑着對她身後的林夕一行人說不用脫鞋。

原本跟黃思瑩張清一起在客廳看電視的顏伊伊聽見顏如一的聲音，飛快的滑下沙發，咿咿呀呀的喊着媽跑向顏如一。

顏如一聞聲往前，彎腰抱起她，也忘了先前想問許諾的事情，往前走了幾步，讓黎蘇和林夕她們進屋。

“這是伊伊？”林夕扶着黎蘇走進客廳，目光落在顏伊伊身上，随後低頭，對跟在她腳邊一直沒說話的林慕黎說：“慕黎，是伊伊妹妹。”

林慕黎仰着頭，看着顏如一懷裏還抱着奶瓶的顏伊伊，卻并沒有按着林夕的話乖乖叫妹妹，傲嬌的哼了一聲，用無比嫌棄的聲音說：“她竟然還在喝奶瓶。”

一群人被林慕黎不着邊際的一句話逗的一愣，随後哈哈笑起來。只有顏伊伊癟癟嘴，盯着自己手裏的奶瓶喝也不是，丢也不是，眨着眼睛擺出一副要哭的樣子看着林慕黎，猶豫了半晌，奶聲奶氣卻異常清晰委屈的喊了一聲：“姐姐...”

顏如一一聽，心裏乍的一下有些吃驚，她低頭看着顏伊伊“伊伊，你剛剛叫慕黎什麽？”

顏伊伊癟着嘴，視線往林慕黎身上瞥了瞥，猶豫着又喊了一聲姐姐，随後忽然抱着顏如一的脖子悲痛的大哭起來。

顏如一被這一聲嚎啕搞的有些莫名，她無奈的拍着顏伊伊的小腦袋，哄着她不哭。林慕黎這時候放開拽着林夕衣角的手走到顏如一身邊，仰着腦袋有模有樣的對顏如一說：“把她放下來吧，她已經是大孩子了。”

顏如一聞聲，側頭看了一眼顏伊伊，小聲詢問她的意見，那個前一秒還嚎啕大哭的娃娃卻忽然止了淚，涕淚連連的點頭表示願意。顏如一更摸不準小孩子的想法了，彎腰放她下去。

人多了，張清起身讓座：“快坐吧，馬上就可以吃晚飯了。”

一群人倒也沒有誰多見外，圍着孩子開始聊了起來。

飯後一群人圍着餐桌聊天，顏如一無意間問起張清怎麽想到重新買房。

張清被問的一愣，視線瞥向微掩着門的廚房，幹笑了兩聲，幽幽的說：“看來我是被買房了。”

“被買房？”顏如一疑惑的看着張清，這才忽然想起來，從在樓下碰見林夕她們開始，她就一直沒鬧明白的問題，張清她們竟然和林夕她們認識，這麽多年了，她也從沒聽俞贊和林夕說起來過。這麽一想，她腦子裏忽然閃現了一個模糊的念頭。在一桌人暧昧的笑着看着她的眼神中，她順從本心的轉身看向廚房。

“許諾？”

“啊？”許諾的聲音從廚房裏傳出來。

“泡好了麽？”顏如一抿着唇，皺着眉，如果是張清的新房喬遷，那....按理說，她不應該表現得沒有一點主人的味道，反倒是許諾，從自己進屋開始，她一直扮演的，就像是屋主人的形象。越想越奇怪，顏如一回頭，視線在一群人眼中掃了一圈：“到底誰喬遷？”

“買房的人啊。”

這一回，一群人異口同聲。

顏如一扶額，轉身，她已經猜到了這房子真實的主人，起身往廚房走去。她想去看看飯後說要泡茶鑽進廚房的許諾在做什麽。才剛起身，廚房門便被推開了。

一高一矮兩個小娃娃從廚房裏走出來，嘻嘻的對着顏如一笑。

“許諾？”

“來了。”

從廚房出來，許諾手裏捧着一只點着蠟燭的大蛋糕，面對着顏如一，她笑的有些好不開心。

“你....”眸光悠然一亮，顏如一看着眼前被燭光照射着的笑臉，一時有些情難自已，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以為許諾不記得了，她早上還在提醒自己好些天以前就說過的今天張清的新家喬遷盡量早些回家，她全然沒想到的是，這不過是她的一個借口。

“生日快樂。”許諾捧着蛋糕走到她面前，笑着對她說。

“你怎麽...”忽然的驚喜，讓顏如一有些哽咽。她捂着臉，笑，卻濕了眼睛。其實過了好多年，假如許諾真的忘了她的生日，也情有可原，可她還記得，并且偷偷的邀請了她的朋友和自己的朋友一同前來，為自己慶生。

“哎，我裝的好辛苦啊。不是我的房，偏要說是我的房。”張清唉唉的嘆息着說。

顏伊伊手裏抓着什麽東西，見顏如一捂着臉，以為她被欺負了在哭，急的在她腳邊不停的蹦跶着喊：

“姑，媽，啊，媽媽！”

顏如一吸了一口氣，邊調整情緒邊彎腰低頭，以為顏伊伊要求抱，卻不料她見自己低頭，趕緊把手裏抓着的東西遞給自己。她伸手接過，是一把鑰匙。

許諾見她姐過鑰匙，滿足的笑了笑，她把蛋糕放在桌上，轉身拉着顏如的手：“房子是我買的，今天，是咱們喬遷...從今天起，這裏，是咱們的家，如一，來，許個願吧...”

後來，林夕帶着黎蘇和林慕黎回家了，俞贊也同張清黃思瑩一道回家了，房間裏空了下來，顏如一坐在沙發上，看着許諾一點一點的把餐桌上的垃圾逗清理幹淨，又仔細的打掃起衛生。

她窩在沙發角落裏，把手裏的顏伊伊要求換掉了奶瓶臨時用普通水杯裝的睡前奶遞給她之後，繼續看向那個一直在忙碌的身影，想起剛剛張清的話，忽而一笑，表情暧昧。

許諾聽見她笑，拄着拖把轉身看向她，笑着問她：“怎麽了？”

“沒什麽。”顏如一不答，臉上的笑卻變得更加暧昧起來。

許諾眨眨眼，盯着顏如一看了好一會兒，不自覺的紅了臉，嘟囔了一句：“張清亂講，你莫聽她的。我們兩個，現在這樣，挺好的。”

“是麽？”顏如一依舊在笑，那笑裏帶着勾人心魄的媚。

許諾咽了咽口水，假裝什麽都沒看到，狠狠的拖着地板。她簡直恨死張清了，剛她讓顏如一許願，這原本是過生日很正常的一個流程，沒想到她竟然問顏如一許了什麽願，這就算了，她打死都沒想到，那個死東西竟然敢當着所有人的面問顏如一，是不是打算吃了自己當生日禮物？啊，許諾到現在都還不敢想當時的場景，林夕和黎蘇憋着笑的表情，俞贊驚訝的看着顏如一不敢相信她這麽久還沒碰過自己的表情，黃思瑩咬牙切齒要收拾張清的表情，還有，顏如一從一開始的錯愕到羞澀再到對嗔怪的怼着自己的表情，天哪，誰知道她當時恨不得鑽到桌子下面去？

捏了捏拖把，許諾幹笑了一聲，結結巴巴的回到：“呃，嗯，恩嗯。”

顏如一挑挑眉不知可否，側頭看了一眼顏伊伊手裏已經喝的差不多的杯子站起身：“伊伊，來，該睡覺了。”

顏如一走後，許諾終于覺得自然了些，她呼了一口氣，擡手擦了擦額上的汗，開始認真拖地。

十多分鐘後，她打掃好衛生坐在沙發上喝水休息，顏如一從房間裏出來，手裏拿着兩人的睡衣緩步朝她走過來。

許諾仰着頭，看着她一步一步的往前，一步一步的靠近，不自覺的咧開嘴：“你要洗澡了麽？”

顏如一猶豫了一下，像是在做什麽決定，随後，她呼了一口氣，對許諾笑的妖冶：“是，但同時，我特別想，把我的食物，洗幹淨....”

腦子裏轟隆一聲，一瞬間氣血上湧，許諾再也聽不見其他的，眼底，只有顏如一的笑。她像個被提線的木偶，任由顏如一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進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