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就算愛還是要離婚

他手裏的盤子被梁璐拿走，手就懸在那裏，過了半響才尴尬的将手縮回來，但是很快臉上就恢複了鎮定。

他走到梁爸媽面前，叫了聲爸媽。

梁爸媽看到程楠，自是高興極了。程楠就幫着在那邊整理一下串串，梁璐只當沒看見他。

大概十點的樣子梁璐接到了程媽媽的電話，起初她是不想接的，可是那電話一直在響，她無奈只得走幾步到對面的樟樹下，然後按了接通鍵。

“媽。”

“梁璐，媽想跟你說件事……”

“媽你說吧，我聽着呢。”梁璐腳無意識的踢着面前香樟樹。

“媽認識一個醫生，對……這方面很有研究，我們改天……叫醫生給你看看好不好？”

梁璐聽着那邊梁媽媽的聲音沒有回話，她手下意識的将電話握緊，過了一會梁媽媽那邊沒有聽到聲音又試着開口：“梁璐，你有聽到我的話麽？”

梁璐頓了頓回答那邊：“媽，過幾天再說好麽？”

“梁璐……”

“媽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這幾天有點事很累，等過幾天我空了給您電話好麽？”

梁媽媽聽到這話卻是不信：“梁璐，你現在還沒開學能有什麽事情呢？這種病越早治約好，而且能不能治好都還不知道，你理解一下媽媽好麽？”

梁璐擡起頭來望了下天空，然後看着滿天的繁星吐了口氣：“媽我理解您的，但是這幾天我真的太累了，對不起。”

程媽媽氣得将電話啪的一聲挂上：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呢？生孩子這是件多大的事情啊，自己也是為了她好，她怎麽就……唉。

程爸爸看到妻子氣得直拍胸膛，他走過去給她順了順氣：“別逼她太急了，她現在是最不好受的，你就等等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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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要等多久？梁璐這種情況已經很嚴重了！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着想，今天梁璐如果真的沒辦法為這個家添一兒半女的話，那麽她是絕對不可能留在這個家的。程楠他也是獨生子，我們家就只有他一個你明白嗎？”

“我都明白，其實你也不要太在意了，這些什麽傳宗接代的思想都太老舊了，現在社會誰還在意那些啊，你沒看報道啊，現在很多年輕人喜歡丁克家族。”

“你……你真是要氣死我啊！我先給程楠打電話，叫程楠跟梁璐說。”程媽媽說完又準備給程楠打電話，程爸爸搖搖頭看着妻子。

早在梁璐去那邊樟樹下接電話時，程楠就看到了，他看到梁璐的表情，就知道這個電話傳達給梁璐的訊息是讓她不快樂的。

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梁璐身上，梁璐挂斷電話看着某處走神了一小會才回來，剛到這邊程楠自己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看了看梁璐，正好梁璐也看了看他。

他從兜裏面拿出手機，上面顯示程女士，是他媽媽。

梁璐也看到了，她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程楠的手機屏幕，程楠拿着手機有點尴尬，不知道該接

還是不該接，而且他終于明白過來，剛剛梁璐那個電話肯定也是他媽媽打的。

還在猶豫的時候梁璐已經走開了，程楠松了口氣走到一邊按了接聽鍵。

“喂，程楠，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梁媽媽的語氣有點不好。

“有點事情，怎麽了媽？”

“哦，我就是跟你說關于梁璐的事情。”

“梁璐什麽事情？”程楠拿着電話的手收緊。

“媽認識一個治療這方面問題的醫生，還算不錯吧，想帶梁璐去看看。剛剛我給梁璐打電話她說這幾天很忙，她有什麽事情比這個還重要？程楠你勸勸她吧。”

“媽她這幾天有點不舒服你就先不要去擾她，等過段時間我去跟她說好麽？”

“打擾？？程楠你這是說的什麽話！你就傻吧程楠，都現在你還為她說話。”

“媽你怎麽變得這樣蠻不講理，就算梁璐她……難道是她的錯麽？她犯了什麽滔天大罪你要對她這麽苛刻？”程楠覺得心生壓抑，說出的話也夾槍帶棍。

“我怎麽了麽？！程楠我只是一個母親，以前梁璐那樣的家庭出生我都沒有在乎過，實事求是的說她的家庭背景跟我們是格格不入的，可是我有沒有說過什麽？”程媽媽聽到程楠的話甚是傷心，說到後來竟開始哽咽起來，“程楠，媽真的其他什麽都可以不計較，但是唯獨這件事情不可以。我跟醫生說下個周末，不管梁璐她有多少個不願意，你們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要不然就離婚，你們自己看着辦吧。”程媽媽說完不等程楠說話直接挂斷了電話。

程楠氣得手都顫抖起來，無奈那邊已經挂斷了電話，他有氣也無處發洩，最後只得将手機放進兜裏面然後回去。

他覺得有點理虧，不敢看梁璐，梁璐什麽都沒說，仍然自己做自己的。

十一點的時候梁璐先回家了，程楠看梁璐走了也就向梁爸媽道別，跟着梁璐回了家。

梁璐拿着睡衣到浴室洗澡，收拾好自己後出來倒在床上自己睡的那一側，蓋上被子閉上眼睛睡覺。

程楠坐在卧室的沙發上，他很多次看到梁璐都想開口跟她答話，可是話到嘴邊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經歷了下午的事情，他覺得他現在對梁璐是有點害怕的，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裏怕她，可是他知道他就是怕。

他看到梁璐在卧室裏走來走去，然後自己的眼球就跟着她的身影飄來飄去，梁璐走進浴室的時候他就站起來走到露臺邊俯瞰整個城市夜景，手撐在欄杆上時不小心按住了紫藤花，過了一會似乎想到什麽又折回房間拿出噴壺對着花澆水，最後還理了理它的枝葉，完了以後回到卧室繼續坐在沙發上發呆。

梁璐出來時他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一個字沒說，他看到梁璐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後，自己替她按息了大燈，只留下一盞壁燈，然後這才脫衣服準備去浴室洗澡。

出來時壁燈已經被梁璐關掉了，屋子裏一盞燈都沒有打開，程楠只能憑借着印象和外面的幽幽月光走到床邊，他沒有躺下去，而是靠在床頭，眼睛看着梁璐的背。

梁璐真的很瘦，背也瘦瘦的，空調被只蓋住了她的半腰以下，她穿着吊帶睡裙，一只手露在外面，手指緊緊的抓住被子，呼吸也比較均勻。

程楠知道，梁璐還沒有睡着。她只是不想跟自己說話而已。

他伸手輕輕的推了推梁璐露在外面的胳膊：“梁璐，你睡了麽？”

這個時候梁璐是肯定不會回答他的，她只是閉着眼睛，不搭理程楠。

程楠又喚了一聲：“梁璐，我們說說話。”回應他的還是沉默。

他可能意識到了梁璐是不會搭理他的，于是便醞釀了一會，自顧自的開口：“梁璐，我知道今天下午是我太過了，不管是出于什麽原因我都不應該那樣對你，後來我仔細的想了想，為什麽這段時間我總是反複的傷害你，說一些讓你難受的話，我今天終于知道是為什麽了。”程楠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他轉頭看着梁璐，複又繼續開口，“梁璐我想我可能是愛了，我在與你相處的這兩年裏，慢慢的愛上了你。起初是不敢置信，不敢相信，現在我終于知道這段時間的害怕是為了什麽，那天你因為……想跟我離婚，我就開始害怕，那個時候我其實就愛上了你。梁璐，我們重新開始好麽？”

梁璐聽到程楠的話她的眼睫毛在黑暗裏撲騰着眨了一下，可是心裏面還是說不出的冷，臉上也是冷漠的表情，如果這話程楠在今天下午之前說了出來的話，那她一定會很高興的，可是現在，她真的沒有什麽感覺了。她知道，她還犯賤的愛着身邊的人，可是愛跟原諒和相守是不一樣的，他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梁璐已經在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折騰下極累了，她已經失去戰鬥力了。

都說愛一個人可以是一瞬間的事情，就好比一見鐘情。可是不愛一個人卻是需要好久好久才能釋懷，有時候哪怕是一輩子的漫長歲月都過去了，可是那個人在你心裏的痕跡卻還是仍然無法磨滅，人生就是這麽喜劇。

可是就算愛了又能怎樣呢？有一種愛情本身就是負擔，只是她很早以前沒有領悟到而已，傻傻的在一場飛蛾撲火的愛情裏将自己弄得遍體鱗傷。她現在在那場華美的夢裏面開始醒過來了，

她跟身邊的人，是不能在糾葛了。

程楠看到梁璐還是不為所動，他等了很久，終于覺得煩躁起來，于是伸手按開了閱讀燈，将梁璐的身體強行轉過來。

“梁璐，你說句話行麽？”

梁璐還是沒有說話，但是眼淚卻開始順着臉頰往下掉，最後全都流到脖子裏，但是還是沒有任何聲音。

程楠伸出大拇指将梁璐臉上的淚擦幹淨，可是越擦梁璐的淚就越多，她最後終于還是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梁璐你別哭了，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我求你別哭了。”

梁璐慢慢的止住了哭聲，眼睛卻是睜開了，她的視線對上程楠的眼睛，然後終于開口說話了：“程楠，我是真的累極了，我現在都已經這樣了，你放過我吧。還有你的媽媽，我求你們放過我吧。我真的高攀不上你們，你媽媽剛剛打了電話，你替我回答她吧，我不去了，謝謝她的好意，我們離婚吧。”

程楠突然覺得面前的梁璐是倔強的，她就是那個堅強的，倔強的梁璐，這些性格從他們認識到現在就沒有改變過半分。

“梁璐，你想都別想，我不會跟你離婚的。”

梁璐聽到這話也不反駁，她掙開程楠，自己又轉過身去側躺着背對着程楠，算了，她也沒有想過離婚這事情會辦得很順利。只不過以前想的是可能不願意的是自己，只是沒想到現在抓住不放的是程楠。

果然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是瞬息多變的。

梁璐拉過被子将臉上的眼淚抹幹淨，然後吸了吸鼻子閉上眼睛。

程楠從抽屜裏拿出煙盒，抽出一支放在嘴邊點上，眼睛一直盯着那邊沙發上梁璐的衣服。

很快卧室就被煙味覆蓋，梁璐覺得有點不舒服，但是她又不願意開口叫身邊的人別抽，最後只得起來拉開落地窗，将家裏多餘的涼席拖到露臺上，然後抱出一床薄被放在上面，最後關上落地窗，自己在露臺上睡覺。

程楠看着梁璐的這一系列動作，他覺得心裏面的挫敗又加深了一點。可是仍然沒有停下，拿出煙一根接着一根的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