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原來是因為愛情

起初的時候梁璐只是默默無聲的流眼淚，程楠并不知道。他沒有聽到梁璐的回答，于是落在梁璐腰間的手又用力的收緊了幾分，然後再度開口問她：“梁璐，我們還能回到過去麽？”

梁璐閉上眼睛，眼淚順着臉頰流進脖子裏：“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程楠在黑暗裏嘆息，他看着梁璐的後腦勺，過了一會臉上浮起淡淡的笑容：“可是梁璐，就算回不去了，我也沒有打算要放開你。”

梁璐的身體驟然繃緊，她此刻不想和程楠談論這個話題，她感覺前所未有的疲憊。

兩人保持着這個姿勢一直到了晚上七點，門外敲門聲混合着梁媽媽的聲音。

“梁璐，程楠你們在裏面麽？晚飯好了，先出來吃飯吧。”

“我們這就來。”程楠回了梁媽媽後自己站起來，然後走到梁璐的那一側，俯□來伸手拉住梁璐的手臂：“媽叫我們吃飯了。”

梁璐揮開程楠的手，坐起來直接走到衣櫃前，打開衣櫃從裏面拿出一條簡單的連衣裙換上。這過程中，她自始至終都沒有看程楠一眼，也不管自己全身赤~裸。她已經不在乎這些了。

穿好衣服後她将地上被程楠撕壞的衣服撿起來，拿出帶子裝好然後扔進垃圾袋，做完這些以後自顧自的拉開卧室的門走了出去。

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程楠的視線一直都随着她到處游走，他以為梁璐至少會跟他一起出去，可是沒有，他這次是真的知道梁璐已經不屑他了。

梁爸媽已經坐在餐座上，他們看到梁璐跟着程楠一前一後的出來，欲言又止。

梁璐拿着碗就開始吃飯，不管梁媽媽疑惑的眼睛。她只是像平時一樣，專注的吃飯。

程楠剛一落座，梁媽媽的聲音就響了起來：“程楠，你爸媽……”說着又朝着梁璐看了看。

程楠會意，他将桌子上的筷子拿起，撚起一塊肉放到梁璐的碗裏，然後才看着梁媽媽回答：“媽，沒事的，我不會跟梁璐離婚的。不管梁璐能不能生育，我都不會離開她。”說完低下頭開始吃飯。

梁媽媽聽到程楠這麽說，只一個的點頭：“哎，哎。好孩子。”

一頓飯下來，餐座上安靜得讓人窒息，只有筷子勺子碗碰撞的清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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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梁媽媽将碗洗好放進櫥櫃走到客廳，梁璐看梁媽媽出來對着梁媽媽笑笑：“媽，今晚不出去擺攤麽？”

“要呢，一會我和你爸爸出去就是了，你們就在家裏就行，過段時間曉東該開學了，我們得給他打點學費生活費回去。”

“嗯，媽要不叫曉東過T市來玩一段時間吧，他都還沒有來過這裏，馬上就要高三了，來放松一下也是好的。”

“算了梁璐，你弟弟現在在你大伯家挺好的，等他高考後再說吧。”梁媽媽心裏明白，現在梁璐出了這樣的事情，程爸媽本來就有意見，加上她跟梁爸爸還在這裏。要是曉東也來了的話，那豈不是……

“嗯，也好。明年高考了來玩，到時候要是報個T市的大學，将來我們一家人就可以在一起了。”

“嗯。”

“媽，我今天沒事，我跟你們一起出去吧，我也可以幫幫忙，在家裏閑着也不舒服。”

“不用梁璐，我跟你爸爸兩個人忙得過來，你多跟程楠聊聊。程楠那孩子挺好的，梁璐你現在都這樣了，你也不要跟程楠怄氣了，我看得出來他對你還是有心的，聽媽媽的話，好好的跟他過日子吧。”

梁璐笑了笑，她并沒有反駁梁媽媽，只是堅持要跟他們一起出去，梁媽媽全當她是怕他們忙不過來，也沒有多想。

剛将烤架這些搬出來，程楠就從書房走了出來。梁媽媽看到程楠笑着說：“梁璐非要跟我們一起出去。”

程楠點點頭，然後看了看梁璐，梁璐只是站在門口看着自己的腳下，程楠将視線收回來後問梁媽媽：“那麽，需要我去幫忙麽？”

“不用不用。”梁媽媽連忙擺手，以前如果程楠這麽說她一定會很開心，可是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梁璐的關系，她覺得理虧，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她覺得他們家對不起程楠，所以她是絕對不會讓程楠做這種事情的。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程楠也不勉強，只是告訴他們如果有事情給自己打電話，然後又進了書房。

梁家三口将烤架搬到下面小區公園，又開始賣起燒烤來。

梁璐像往常一樣收錢，擦桌子，梁爸媽則負責燒烤。梁爸媽人好，這段時間下來，小區很多人都認識他們了，也很願意照顧他們生意。他們現在每天的收入還是可觀的，比在家裏面種糧食強很多，而且也沒有那麽累。

程楠在書房裏打開電腦查一些資料，但是怎麽都集中不了注意力，他心情不好，滿腦子都是梁璐，梁璐對他的不屑，梁璐對他的冷淡。

他晚飯前在書房裏坐着想了很多很多，他終于明白過來，他或許是愛上了梁璐吧。

意識到這裏的時候他的心裏反而平靜了很多，他終于知道這段時間的患得患失是為了什麽，其實也不過是因為他愛了。

就是因為愛了，所以才那麽害怕，害怕梁璐跟他提到離婚，害怕梁璐跟林子涵之間有了什麽，害怕林子涵老是在他們之間有了一點點的間隙時就出現在梁璐的身邊，甚至害怕蘇岚出現，害怕蘇岚找他。

想到這裏，他豁然開朗了。幸好，幸好他現在知道了。

可是梁璐她……沒事，以前他不愛梁璐時，梁璐對他怎麽樣，他以後就要對梁璐怎麽樣。

蘇岚，他必須得先跟蘇岚說清楚，既然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對梁璐的心那麽他就得跟蘇岚講清楚，他不能拖着蘇岚，他更不能辜負梁璐。

想到這裏他已經拿着自己的手機調出蘇岚的電話，猶豫了幾秒後還是按了撥通鍵，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蘇岚的聲音歡快又而愉悅。

“程楠？”

“蘇岚，你現在有空麽？我想和你談談。”程楠的聲音不鹹不淡的。

“好啊，我有時間的，在哪裏見面？”蘇岚幾乎是脫口而出。

“西苑路的水上人家吧。”

“嗯，好呢。”

程楠将電話挂斷，拿着手機車鑰匙出門。到樓下時，他将車從地下車庫開出來，經過公園時他特意将車子停到路口，然後搖下車窗看着那邊忙碌的一家三口，梁璐正笑着給顧客找零。

梁璐的笑容幹淨純粹，程楠看到她拿着錢正在數，一十，二十，然後她的左手上面有一枚小小的戒指。

程楠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左手無名指，手上的那枚戒指跟梁璐的是一對。

梁璐很瘦，頭發随意的紮了起來。只要有風拂過頭發就會輕輕的随風蕩漾起來。

他們的烤架擺在一顆很大的香樟樹下，梁媽媽一手拿着串串，一手拿着小刷子，似乎在不停的給串串刷調料；而梁爸爸則是一手拿着盤子，一手不停的倒調料。程楠突然覺得那樣的畫面看上去是那麽的和諧，所謂的素時錦年大抵就是如此了。

他将車窗慢慢的搖上去，然後發動引擎朝着水上人家開去。

程楠到那裏的時候，蘇岚已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程楠将車鑰匙交給泊車門童，然後款款的朝蘇岚走去。

蘇岚的臉上一直都有笑意，程楠突然覺得自己是罪惡的。

是他自己給了蘇岚希望，現在他又要讓她絕望了。就像梁璐一樣，他到現在才明白當初是他自己許給了梁璐一個婚姻，給了她一個希望，可是後來慢慢的，他還是讓她絕望了。

原來他也不過是一個差勁的男人。

服務員上前，他将鑰匙手機随意扔到桌子上，然後給自己點了杯咖啡，給蘇岚點了杯雪梨。

蘇岚微笑着看着程楠，服務員走後她輕輕的喚程楠的名字。

“蘇岚，我想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說清楚，”程楠将臉轉向窗外，看到一個女孩蹒跚着腳步匆匆的走過去後，又将臉轉回來看着蘇岚，“蘇岚，我想我給不了你你想要的未來了。我……”程楠頓了頓繼續開口，“我愛上梁璐了。蘇岚對不起，你恨我好了，你還年輕，将來會找到一個愛你也值得你愛的男人，但那不是我。你看我，我是別人的丈夫，而且我自私，我真的……對不起。”程楠一口氣說完，然後不再看蘇岚。

蘇岚聽到程楠的話先是震驚，接着是不敢置信，她很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程楠你別傻了，梁璐她都給不了你完整的家，你這又是何苦呢？更何況，那天你也看到了，林子涵他愛梁璐。最主要的是，你難道都不為你爸媽想想麽？”

程楠聽到這話卻是笑了：“我當初就是為我爸媽着想才娶的梁璐。現在難道就因為這件事情我就不要她？這對她太不公平了。更何況，我愛梁璐，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要對我的人生負責，對我愛的人負責。”

“那我呢？你曾經說過你只愛我。”蘇岚的眼淚開始往下掉，“程楠，你怎麽可以對我這麽殘忍，我出國這兩年心裏面都只有你，你現在跟我說這個你不覺得對我很不公平麽？”

程楠心裏升騰起一股無力感，蘇岚每次跟他說的話都是一樣，曾經他覺得這些話聽上去很好聽，男人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自尊心，對面的女人畢竟是自己的初戀，而且是她先離開，所以面對她的回頭他最開始心裏面還是有一種虛榮心的。

可是那個時候他不知道他愛上了另一個人，現在知道了，再聽到這些話，卻只覺得是一種負擔，直教人心生厭煩，總歸是厭煩，無力。

“蘇岚你這樣讓我真的很累，你就當回國來沒有見到我好了，我真的沒有其他的心情了，請你諒解。”說完先去了洗手間，然後叫來服務員買單，接着拿着手機鑰匙走了出去。

剛坐進駕駛座，就看到蘇岚站在他的車面前。他将車窗搖下，蘇岚走到他旁邊俯□來問他：“程楠，送送我好麽？”

程楠猶豫了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好。”

蘇岚笑了笑走到副駕駛座，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梁璐剛把桌子收拾幹淨兜裏面的手機就震動了一下，她将手機拿出來，是一條語音信息：程楠，送送我好麽？好。

她冷笑了聲将語音信息删除，然後繼續手裏的動作。

程楠将蘇岚送回家後驅車回家，到了樓下公園他心情大好，将車停下走到梁璐身邊，叫了聲她的名字然後對着她笑了笑：“我來幫忙。”

梁璐冷笑着拿過程楠手裏的盤子，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不用，你回去吧。”

程楠的笑僵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