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節

低下腦袋,把額頭靠在了陶婷的肩膀上。

肩塌了下去,腰背弓着,徐臨越輕輕緩緩的呼吸掃過鎖骨,陶婷屏着氣,不敢亂動。

她甚至有種錯覺,他好像并不是索取一個擁抱,只是想短暫地倚靠什麽休息一下。

他看上去很累。

水晶燈的光打在兩個人身上,徐臨越就這麽安靜地靠着陶婷,陡然卸去了精致僞裝,露出旁人看不見的脆弱、疲憊和柔軟。

羞與窘早蕩然無存,只剩一片酸軟的心疼。陶婷擡起手,找到徐臨越的太陽穴,用大拇指不輕不重地按壓。

過了會兒,徐臨越終于動了動,他依舊低着頭,憑感覺抓住陶婷的手抵到嘴邊。

“早點回家休息吧。”徐臨越挺直身子,黑色瞳仁像是盛着水,“明天見。”

陶婷撫了撫食指指節,那裏好像還殘留着溫熱的觸感:“那我走了,你也早點休息。”

徐臨越淺笑着點了點頭。

以前他總覺得月亮如果有味道,一定是清苦的。

這會兒遙遙向天際望去,看見枝桠上的一輪彎月,徐臨越又覺得月亮也許會是清甜的。

安靜、溫柔,不奪目耀眼,但只要她存在,就一定能看見。

那朵玫瑰掉在了腳邊,徐臨越彎腰撿起,搭在了煙灰缸上。

陶婷上樓的時候剛好遇到要出去的楊芳華。

“回來啦?”楊芳華捧着一疊試卷,正準備去學校上晚自習。

“嗯,要送你不?”

“不用不用。”楊芳華一邊下樓一邊交待她,“你爸一直在屋裏審音,他也沒吃飯,等會熱的時候給他也熱一份。”

陶婷點點頭:“知道了。”

回到家裏,陶婷換好拖鞋,書房的門緊閉着,看來老陶的工作還沒結束。

陶澤均最近接了一部電視劇配音導演的活兒,這兩天正忙着找合适的演員。

陶婷回屋換了身寬松的家居服,走進廚房熱飯菜。

手機放在櫃子上,徐臨越的電話她沒聽到,等看見已經是十分鐘後的事,她趕緊給對方回消息:忘了說,我已經到家了。

徐臨越回了個嗯。

陶婷盯着聊天框,等對方再發句什麽來。

等了半天還是沒動靜,陶婷給自己盛了碗飯,一根雞翅啃完也沒等到。

真不回了啊?

陶婷一筷子把土豆塊搗爛成泥,暗戳戳罵了句狗男人。

把剩下的飯狼吞虎咽完,陶婷起身收拾碗筷,手機屏幕倏然亮起,她從沒覺得這系統自帶鈴聲如此優美動聽過。

剛離開椅子的屁股又啪唧一下黏回去,陶婷扔了手裏的筷子,趕緊摁下接聽。

“喂。”

徐臨越說:“我剛在開車,也到家了。”

陶婷回:“好的,那你早點......”

“桃桃回來啦。”陶澤均伸着懶腰從書房裏走出來。

陶婷分出一眼給他,眼看他就要上手撚一塊排骨吃,她趕緊出聲制止:“诶诶诶,你先去洗手再吃。”

“好嘞公主。”嘴上應着,一塊排骨已經叼進了嘴裏,陶婷瞪他一眼,也就是楊芳華不在他才敢。

被陶澤均這麽一打斷,陶婷幹咳一聲重新開口:“那你早點休息啊,晚安。”

徐臨越那兒安靜了兩秒才沉聲回:“晚安。”

挂了電話,陶澤均笑着問她:“誰啊,聽聲音是男的欸。”

陶婷不給他任何八卦的機會:“我上司,今天留我加班剛剛關心我到沒到家。”

陶澤均顯然不信,他什麽時候見女兒這麽溫柔地講過話:“你這丫頭就是太木了,幹嘛和別人直接說晚安,應該再問問今天累不累,過兩天要不要一起去吃飯看電影什麽的。”

陶婷被他逗笑:“你偶像劇配多了吧?”

陶澤均答:“确實配的不少。”

過了會兒,陶澤均嘆聲氣,感慨道:“我和你媽都挺開朗外向的啊,怎麽到你就變小木頭了呢?”

陶婷洗着碗不搭理他,一個語文老師一個配音演員,都是靠嘴吃飯的職業,從小到大有這兩位在就輪不到她說話,想插都插不進,估計自己沉默寡言的性格就是這麽養成的。

不過她爸說的有一點倒是可以考慮一下,要不要找徐臨越去吃飯看電影?

算了,她才不主動,主動即被動。

一連好幾天徐臨越都沒聯系她,陶婷有的時候都要覺得那天辦公室裏的暧昧只不過是她的一場空想。

她像是站在懸崖上,擡手可碰雲霄星辰,卻也搖搖欲墜不踏實。

仔細想想,他們雖然牽過、抱過、親過,但并沒有确定關系。如果就這麽斷了聯系,連分手都算不上。

陶婷開始苦惱了,時間越長她越沒勇氣去找徐臨越,如果對方不給足她底氣,她連質問的資格都沒有。

徐臨越在微博上更新了幾條新動态,有玻璃煙灰缸上斜放的一朵玫瑰。

有夜晚一輪月亮,有杯子裏的酒,甚至有一張就是白色地毯上的一段黑絲帶。

都沒有配字,很抽象,讓人摸不着頭腦。

陶婷覺得這麽琢磨一個男人的心思純粹浪費時間,但又不得不為他挪出心裏一塊位置。

忽冷忽熱不是好的态度,徐臨越是在玩她嗎,但以前從未聽說過他和別的女職員有桃色新聞。

又過去一周,陶婷甚至開始後悔,她是不是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了。

門口有送貨員喊人簽收,是今日份的花束到了。

陶婷簽好名字,捧着走進格子間,給花瓶換水插好。

今天是紫色系的混合花,陶婷只能認出洋牡丹和桔梗。

路曉月端着咖啡杯從她身旁走過,随手擺弄了一下,說:“還挺漂亮的。”

陶婷點點頭,給花挪到有陽光的地方。

春天快到了吧。

除去偶爾在公司短暫的碰面,陶婷在路曉月的離職party上才終于見到徐臨越。

對方罕見地沒有穿正裝,棕色麂皮機車外套和修身長褲,腳上一雙黑色軍靴,不像總裁了,桀骜不馴又神秘勾人,挺野的。

他坐了一會兒就說要走,還有個聚會要參加,但是留下了張卡,說今天他買單。

舉手投足還是闊綽少爺,陶婷坐在角落,突然覺得遠處的他有些陌生。

陶婷在靠門口的位置,徐臨越出去的時候路過她,一個垂着視線,一個目不斜視,連客套的招呼都省去了。

手背被指甲硬生生掐出一道紅痕,陶婷用潮濕的掌心捂住,低着頭憋回眼淚。

還是冬天,樹枝光禿,冷風刮過皮膚,凍得牙齒打顫。

哈一口氣帶出白霧,陶婷裹好圍巾,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夜晚七點不要命地買了一杯熱美式。

實在太冷了。

接到徐臨越電話的時候,她已經躺在床上發了不知多久的呆。

屋裏沒開燈,她眯着眼睛調低亮度,在看見來電人的時候手一松被手機狠狠砸了臉。

“喂。”陶婷揉着酸痛的鼻子坐起身。

“睡了沒?”徐臨越的聲音挾着風。

“沒。”

“出來,我在小區門口。”

電話切斷,陶婷發了許久的呆,等回過神以最快的速度穿上外套飛奔出家門。

外來車輛不讓進,徐臨越的黑色賓利停在路邊,他靠着車門在抽煙。

在三步路遠的地方,陶婷停下,彎着腰呼哧呼哧喘氣。

剩下來的路徐臨越走完了,他在陶婷面前站定,扶了她一把,半責怪半調侃的語氣說:“急什麽,我又不會跑。”

陶婷咽了下口水,問他:“你怎麽來了?”

徐臨越抖了抖煙灰:“附近有什麽可以坐的地方嗎?”

咖啡館早打烊了,陶婷想了想,指着拐角說:“那裏有一家便利店。”

徐臨越皺了下眉心,碾滅煙頭對她說:“上車。”

暖氣的熱風吹在臉上,陶婷解了一顆外套扣子,看着站在外面吹冷風的司機大哥,有些不好意思。

徐臨越調低風力,清清嗓子給了個不算好的開頭:“最近怎麽樣?”

陶婷說:“挺好的,前兩天面試了新人,有兩個挺不錯的。”

徐臨越嗯了一聲:“有一個叫宋青青?”

陶婷微張着嘴有些驚訝:“對,她的學歷是最高的,面試的表現也不錯。”

徐臨越點點頭:“以後麻煩你多帶帶她,小丫頭還是挺聰明的,就是缺少鍛煉。”

陶婷意識到什麽,臉色陰沉下去,好在車廂裏燈光昏暗,他們看不見彼此的表情,不用覆上一層面具。

她恭敬地回:“好的,我知道了。”

徐臨越身上有酒味,說話速度也比平時慢,陶婷猜測他應該是喝醉了。

所以才會來說些沒頭沒尾的話。

“今天晚上,路曉月和我說起你。”

陶婷看着窗外:“說我什麽了?”

徐臨越低笑一聲:“她告訴我,你當初面試的時候,說你來茜雀是想站到一個,他不用回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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