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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伴着白寒卻的一聲抱怨,久沉夢疴的人有了聲息。

門開着,暴虐的寒風攜着雪粒撲進屋裏來,只是沒人記得去關門。

隐約聽到她低聲喃喃,帛卅愣怔了許久才湊近去聽。

起初撲進耳朵裏的只是細弱的氣息,隔得近了,帛卅才聽見她說的是什麽。

“疼……我疼……”

躺在枕間的一張臉是不正常的潮、紅,嘴唇幹裂,眉頭緊皺。或許是想到了極不好的事,整個人陷在苦痛的掙紮裏。

“別枝,告訴我,哪裏痛?”帛卅低聲道。

她額上是汗,顯然是呓語。雙手攥緊了被角,擰眉道,“離哥哥……別走。”

“我在這裏,別怕,我在。”帛卅無計可施,他走不到她的夢裏去,只能擡手輕撫她滾燙的臉頰,細細安撫。

可她掙紮的更厲害,有淚水打濕了帛卅的手心,他給她擦去,卻有更多的淚水湧出來。

她哭得無聲無息,幾乎在一陣窒息般的哽咽裏,她豁然睜開了眼。

眼前隔着透明水膜的人分外熟悉,連掌心裏發出的清涼的味道也是。

花別枝在眨去眼中汪存的淚水之前,道,“先生……你還好……”

聲音戛然而止,遮着視野的淚水從眼角緩緩淌過去。

她看清了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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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不是顧诩白。

“葉姑娘。”帛卅道。

“小帛!”白寒卻苦悶的喊了一聲,扶額望天。

帛卅不明所以。

花別枝嗤笑一聲。

“不在了呢。”她手指灼燙,拂過帛卅的臉。

帛卅僵立片刻,鮮有的遲疑。

“面具不在了帛公子。”她似是玩笑道,“還是說,棉桑公子?”

倏然間,帛卅面上的血色褪盡,原本偏白的臉更是沉雪一樣的冷寂。

“無所不能的公子棉桑,倒真是好本事。”

“三姑娘,在下……”

“平陵一戰,公子棉桑戰死,伊國上下,舉國白衣。”花別枝打斷他,徐徐道,“離哥哥說你還活着我猶不信,卻原來,到頭一場笑話。”

花別枝說完這一句,只覺得血氣翻湧,硬生生将喉中腥甜壓下去。

棉桑在花別枝認出他的那刻驟然想起,昏迷之後醒來,他未曾易過裝容。

只是一切都已晚了。

苦澀未及唇角就被他雲淡風輕的遮掩過去,他淡淡應道,“三姑娘說笑了。”

說罷坦蕩迎上她的視線,似乎這一生一世,只望見了這一人。

白寒卻大笑一聲,擊掌道,“左右無事,你們故人相遇,我去買酒。”

“寒卻。”帛卅道。

抱着兔子取暖,白寒卻停下腳步,轉身望着兩人,久久不曾言語。

這沉默并未僵持多久,白寒卻暗自嘆了聲,認命般的關嚴房門,抱着兔子湊到兩人跟前,拖了張凳子坐。

“小花,你想殺了小帛,對不?”白寒卻蹂躏着兔子,很正經的問道。

花別枝冷道,“不光要殺他,還要殺你。”

白寒卻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小花,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把刀給她。”棉桑道。

匕首是她的,臨走時花離愁還細細查看過,要她貼身藏好。酸澀的氣息嗆在鼻子裏,花別枝将匕首牢牢攥緊。

眸中厲色閃過,下一刻,寒意逼人的匕首抵在棉桑的心口。

白寒卻似乎并不擔心,倒有些看戲的意味。

花別枝握着匕首的手穩若磐石,譏诮道,“岳長庚,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你殺不了在下。”棉桑卻是淡淡一笑,“你不舍得。”

“我有何不舍?”

“因為你不願相信顧诩白是我殺的,你不願相信我殺了他,你想要我否認。”棉桑道,“三姑娘,你易心軟,你根本下不了手。”

“胡說!”花別枝喝道,刀尖逼近一分,割出一道細細的血痕。

“我說過,你易心軟,江湖容不得你。”棉桑面不改色,沉聲道,“你想殺我并不單是因我殺了顧诩白,還為着一件事。”

花別枝眸色極冷,不置可否。

“因為在下騙了你。”

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顫抖,棉桑一臉篤定的模樣映進眼湖,叫她找不到反駁的借口。

“在下看得見三姑娘你,在下并無眼疾。”棉桑誠懇道,“過往種種無一真實,對不住。”

花別枝唇線緊抿。

“全是在下騙你。”

“可笑。”花別枝譏诮道,“你将情誼看得太重,而我又何曾信過你,你說是不是,公子?”

話音未落,殺意已決。猝然發力,匕首前遞。

她是真想殺了他。棉桑不閃不避。

“不可!”

匕首停在原處。

滴答。

滴答。

“小花,顧诩白他還活着。”白寒卻一張臉慘白,望了望自己握緊刀身的手,虛弱的道,“疼……”說完咕咚一聲栽倒在地。

【唔,自即日起,往後章節不再起标題,因為這真是個鬧心的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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