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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你要的東西,在書櫃的第三個暗格裏……朕能給你的只有這個了……”
岳長庚微一遲疑,啓開了暗格。
暗格裏躺着明黃的錦盒,拆開來看赫然是一封傳位的诏書和統禦羽林軍的兵符。
“這果真是大禮。”岳長庚淡淡道,“只是你要一個瞎子來做姜國的國主,怕是不成了。”
這一句如淬滿毒液的利刺,狠狠紮在那人的心口,滿身都是麻痹一般的窒息。
“當朕求你。”那人努力轉過臉來,滿枕的銀發如一蓬秋草。
籌謀大半生的希冀被生生打破,卻只能眼見着岳長庚将那诏書的一角點燃。燎燎火光幾乎要舔上岳長庚的手指時,他才猝然松手,火光在地上掙紮片刻最末只餘一團灰燼。
他這樣恨他,連最後的一絲奢望也碾碎。
也罷,終究是他做錯事。
長長的一聲嘆息,逐漸暗下去的視野裏,那人看到岳長庚離去後從門縫裏流淌進來的夜色,重重疊疊的寒意将他包圍。
他試圖抓住什麽的手臂終是重重的垂下去,握着一把虛空,最終什麽也見不到了。
茶的暖意逐漸散去,花別枝渾身僵冷,幾乎要同那椅子長作一處。
殘酷而又沉重的過往,岳長風輕描淡寫,說的似乎是別人的事。
尾音落在沉重的檀香裏,熏得花別枝後背滲出涔涔的汗來。
“你胡說,我不相信。”花別枝擡起頭看着岳長風,像是要說服他抑或是說服自己,她又重複了一遍,“你胡說,岳長庚的眼睛根本就是好好的。”
茶蓋清脆砸在地上,轉眼摔作兩半。
岳長風指尖潑上了些茶水,茶梗落在他瑩白的指尖上,似乎要生根下去。
“他騙了你,但是我不會。”岳長風幽幽道,“我平生最不會做的事就是撒謊,他能看見你,但是我不能。”
這一句輕佻,聽來怎樣也不是真心話。
如果當時不逞強,是不是便不用殘忍揭開岳長庚掩藏那麽多年的傷疤。如此便可不那麽心軟,便可不與那人一別經年。
覆着雙眸的布帛揭開,等看清眼前的人的容顏,花別枝知道此時連呼吸也是多餘。她握在圈椅上的指節鈍痛,汗水紮進眼睛裏,卻顧不得擦。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
幹癟的眼皮,陳舊而深刻的傷疤,深陷的眼窩,原本該是生着晴空碧水般眸子的地方,空無一物。
見過岳長庚那雙美得叫人窒息的眼瞳,才知殘忍才知痛。
岳長風沒有騙她,似真似假的玩笑話,是她不信,可是岳長風從未騙她。
突如其來的悲怆在身體中奔竄游走,想尋得一個出口。而終于在岳長風若無其事的将布帛在腦後系牢,露出無關痛癢的笑時,花別枝慢慢弓起背來,想要把自己藏進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因為我先哭了。”岳長風像是在解釋,“那時他們還沒想好要先刺瞎誰的眼,我便為他們做了決斷。”
“等傷了風兒後,他們再也下不去手。”久久沉默着的泠妃開口,“只是不必本宮動手,那些人也不會活着出宮。”
于是那些秘密,被歲月封緘,只待重見天日的那刻。
因為用力蜷縮着,胸腹中似乎也翻攪着疼痛起來。花別枝掐緊了掌心,慢慢直起身子。
遠處隐約傳來喧嘩的聲響,奔跑尖叫厮殺怒吼一一叩響了門扉。
花別枝踉跄着站起來,卻只覺得手腳虛軟,才邁出去複又跌回椅子裏。
心中一空,驀地滾過一道戰栗,她咬唇看向泠妃。
“啊呀不好,本宮忘了葉姑娘你是客人,這香你許是聞不慣的。”泠妃滿臉歉意,只眸子是冷的。
蟄伏在過往裏的某些熟悉的片段毒蛇般咬在她頸上,毒液漸漸滲透進她的身子,半邊身子快要麻痹。
江南葉府一探,她遇見南宮雪時聞到的那抹香,緩緩同眼下這個重合。
南宮雪給了她解藥,只是她不信。她做錯了許多事,只求來日尚多,好叫她細細補過。
潮水般的厮殺聲自遠處湧來,卻在長榴殿外停住,再也不能前進分毫。
時間過去了不知多久,待到天色微微泛白時,才有人推開長榴殿的門。
帶着濃重的寒意與血腥之氣,花別枝混沌的眸子裏闖進一襲高大挺拔的身姿。
疲憊不堪的眼睛用力眨了眨,下一刻就有濕意彌漫眼眶,花別枝咬了咬唇,終于忍不住道,“離哥哥,你怎麽才來啊……”
随着逐漸靠近的腳步,一點點映亮來人的臉。
冷峻的面上滿是殺戮之氣,花離愁朝她伸出手來,冰涼的指尖才碰到她的臉就觸電般縮回去。
他身上沾了血。
猶疑不過須臾,花離愁扯落染血的外袍,繼而傾身将花別枝攙抱在懷中,這才看向兀自飲茶的泠妃與懶散歪靠在榻上的岳長風。
“花樓主,你可是好本事。”泠妃開口道,漫不經心的語氣裏隐藏着一閃即逝的慌亂。
花離愁聞言道,“泠妃過譽,枝兒叫你費心了,倒是我要多謝你。”
見泠妃欲言又止,花離愁才又道,“你若是在找岳長庚那大可不必,他不會來。”
“你!”
“他不會來,但我會叫娘娘你見到他。”花離愁話語裏是睥睨萬物的冷峭,說罷打橫裏将花別枝抱起。
“花離愁,本宮真是小看你!”
身後泠妃尖刻的喊聲被寒風割碎,花離愁不予理會,只是先前駭人的殺意盡數散去,垂眸看向花別枝的神情那樣暖,美好的像是個不願醒來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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