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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季翎岚推開包間的門走了進去,??見張老正坐在窗前喝茶,連忙招呼道:“阿岚見過張老。”

張老放下茶杯,指了指對面的位置,??道:“坐吧。”

季翎岚依言坐下,??笑着說道:“張老,多日不見,??您依舊神采奕奕。”

張老拿起茶壺,給季翎岚倒了杯茶,??推到他身邊,直截了當地問道:“你費心思把老夫引到這京都,??到底意欲何為?”

季翎岚道了謝,??接着說道:“阿岚記得初見張老時,您說過要收我為徒,不過條件有二:一是不得與皇室中人看病;二是替您尋找失蹤的三弟子。不知阿岚可有記錯?”

張老點點頭,道:“确有此事。不過如今你已成為皇室的座上賓,顯然不符合我收徒的條件。”

“張老,??您與皇室到底有何糾葛,??為何會立下這樣的要求?”

“過去三年,你都未曾問過,為何如今卻問出口?”

三年的相處,張老算得上了解季翎岚,??他不是趨炎附勢、貪圖富貴的人,??而且和他一樣非常排斥京都,??如今不僅來了京都,??還為皇室效力,甚至問起他與皇室的糾葛,真是讓他意外。

季翎岚老實地回答道:“我想救一個人,??需要幫手,而長老是最佳人選。”

“你想救得是皇室中人?”張老幾乎瞬間便明白了季翎岚的目的。

“是,我想救陵王。”

“陵王?”張老挑了挑眉,道:“據老夫所知,陵王的病整個禦醫院都束手無策,難道你有辦法?”

“有,換心。”

“換心?”張老眼底浮現震驚的神色,随即說道:“如何換?”

“找到合适的心髒,換到他的體內便可。”這種事解釋起來太費勁,季翎岚只能簡略地概括了一下。

‘換心’這種事在古代,那相當于巫術和邪術,若是傳出去,季翎岚很有可能被無知的民衆抓起來,當成妖怪活活燒死。如今卻當着他的面,毫無忌諱地說出來,足以證明他對自己的信任。

張老心裏的不悅消散了幾分,道:“既然你有辦法,還要老夫做什麽?”

“心髒配型需要時間,而陵王的身子卻日漸衰敗,我想讓張老盡量調養他的身子,延長他的壽命。”季翎岚直截了當地說出自己的目的。

“禦醫院那麽多禦醫在,你為何找我?”

“他們的醫術不如張老,而且牽扯太多,我不相信他們。”

意料之內的回答,卻取悅了張老,他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道:“老夫與皇室的恩怨你化解不了,還是不要白費心機了。”

季翎岚也知道這有點強人所難,但為了能就傅南陵他也只能自私一回,懇求道:“張老,無論您提什麽要求都成,只要您肯幫我。”

“民間傳言,陵王性格乖張、殘暴狠辣,這種人活着便是禍害,阿岚為何執意要救陵王?”張老非常好奇,到底是什麽原因,讓向來不喜爾虞我詐的季翎岚,甘願深陷皇室這個兇險的漩渦之中的。

“張老也說那是傳言,大多都是別有用心的人杜撰出來的,陵王并非如此,而且他救過我不止一次,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這是我欠他的。”

張老點點頭,道:“阿岚,不是老夫不幫你,只是老夫與皇家有難解的恩怨,老夫曾發過誓,這一生不再為傅氏一族有任何瓜葛,否則永淪地獄,所以阿岚還是另尋他人吧。”

季翎岚不甘心地問道:“真的無法化解麽?”

“若想化解,除非傅氏一族滅絕。”張老毫不避諱地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可見他與皇室有多深的仇恨。

季翎岚震驚地看着張老,随即從懷中掏出金針遞給張老,苦笑着說道:“既如此,那我便不強人所難了。”

張老将金針接了過來,打來後用手指輕輕摩挲着,道:“這套金針是傳授老夫醫術的師傅留下的,對于老夫來說,并不止是一件物件,還是一份念想。”

季翎岚歉疚地說道:“張老,對不住,我不該為了一己私欲,做出這種事,還請張老莫怪。”

張老将金針小心地收起來,道:“看在你也是救人心切的份上,老夫便不與你計較。”

“多謝張老。”季翎岚沉吟了一會兒,道:“張老,不知您失蹤的徒弟姓甚名誰,今年多大年紀,面貌有何特征?”

“你問這個作甚?”

“我只是想幫張老尋人,也算是報答三年來張老的教導和照護。”

“不用了。你幫老夫定會借用皇室的力量,這并非老夫之所願。”

季翎岚不由一陣苦笑,道:“張老,若我說想憑一己之力幫您,您是否不相信?”

張老沉默地看了季翎岚一會兒,道:“他叫張南生,今年二十四歲,瑞鳳眼,嘴角有顆痣,手腕上有一塊字錢大小、燙傷留下的疤痕。”

季翎岚微微皺眉,道:“他是如何失蹤的?”

張老聞言嘆了口氣,道:“七年前,他突然不告而別,至今杳無音訊。”

“那張老可知他祖籍何處?家中還有何人?”

“說來慚愧,老夫并不知他祖籍何處,也對他家中情況不甚清楚,當時收他為徒也是機緣巧合。”張老停頓了停頓,接着說道:“十年前,老夫途徑蘭城,他發高燒病倒在路邊,是老夫将他救起,他接連燒了三日,終于退了燒,醒來時卻沒了記憶。老夫見他無家可歸,便收留了他,張南生的名字還是老夫給他取的。後來相處中發現,他對學醫頗有天分,便動了收他為徒的心思,可四年後的中秋,他突然不告而別,自此便沒了消息。”

“原來如此。”季翎岚點點頭,道:“張老,您放心,我不會借助王府的力量,若是哪天當真被我碰到,定然第一時間通知您。”

張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顯然是沒把季翎岚的話放在心上。他找人找了七年,依舊沒能找到,他真的不信就那麽巧,正好被季翎岚碰到。他看向窗外,感慨地說道:“京都還是那般繁華,老夫已經有十年未曾踏足了。”

“張老若是不棄,阿岚願陪您四處逛逛。”

張老沉吟了一會兒,道:“也好。既來之則安之,那便四處轉轉。”

兩人相繼起身,走出包間,招呼陸九和喬明,一起出了茶樓。雖然張老說已經十年未曾來過京都,卻對京都的街道非常熟悉,一直是他在前面帶路,而季翎岚三人切切實實地做了回陪客。

看着張老眼中的懷念,季翎岚心裏明白,他們走過的這些地方,一定是張老曾經熟悉甚至待過的地方。尤其是路過平王府時,雖然只是停頓了剎那,季翎岚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不同。

一直逛到傍晚時分,四人才算停了下來,張老笑着說道:“逛了整整一日,老夫也累了,就去廣仙樓坐下歇歇,順便用個晚飯吧。”

“成,聽您的。”季翎岚自然沒什麽意見,只是稍稍有些不放心傅南陵。

四人一起去了廣仙樓,要了一間雅間,招來了夥計點了菜。飯菜很快上桌,喬明和陸九安靜的坐在一邊吃飯,季翎岚則和張老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着。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他們吃的差不多的時候,就聽雅間的房門被敲響,喬明利落地起身開門,只見陵王府的管家李勝正站在門口。

季翎岚一怔,随即說道:“李管家,可是王爺找我?”

李勝打眼看了看桌上的幾人,來到近前,躬身說道:“公子,王爺找了您小半天了,現下還不曾用膳,也未曾喝藥。”

季翎岚眉頭一皺,不悅地說道:“你回去轉告王爺,我有事晚些回去,若回去時,他還未曾用膳喝藥,那我以後都不會再管。”

李勝有些為難地看看季翎岚,道:“那公子打算何時回去?”

“這個說不準。”

李勝求助地看向陸九。

陸九出聲說道:“你回去吧,照實說就成。”

“還望公子早點回去。”李勝見狀只能無奈地告了退。

張老看看季翎岚,又看看陸九,眼底的驚訝一閃而逝,笑着說道:“阿岚,時間不找了,該回去便回去吧,老夫也累了,找個客棧休息一晚,明日便回去了。”

季翎岚不悅,完全是因為傅南陵不愛惜身體,他在外面求爺爺告奶奶,傅南陵卻拿身體來跟他耍小孩子脾氣,任誰聽了心裏也會不舒服。

季翎岚笑着說道:“不急,待送張老去客棧後,再回王府。”

“今日你能陪老夫逛一次京都,已算是有心了,這酒樓的對面便是客棧,況且老夫身邊還有喬明,放心去吧。”

“張老也說客棧就在對面,差不了這點時間,在永寧鎮您照護我三年,我不過投桃報李一日,算不了什麽。走,咱們一起過去,待為您辦了入住,我便回去。”

見季翎岚堅持,張老也就沒再說什麽,四人一起起身出了雅間。季翎岚主動來到櫃臺前結了賬,張老也沒攔着,随後他們又一起去對面的客棧,要了一間上房,依舊是季翎岚付的賬。

“張老,您回房好生歇着,阿岚這就回去了。”

“阿岚稍待。”張老看向喬明,道:“把包裹拿來。”

喬明一怔,随即将肩上的包裹拿了下來,遞給張老。

張老從包裹中拿出一本書,遞給季翎岚,道:“這本書給你,能學到幾分,便看你的造化了。”

季翎岚怔怔地接了過來,翻開一看,上面不僅畫着經絡圖,還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這分明就是張老的行醫筆記。

“張老,您這是……”

“這個就當做你陪老夫一日的謝禮了。”

“多謝張老,阿岚感激不盡!”

“好了,你去吧,若是得了空,便常回永寧堂看看。”

“好,阿岚定當謹記。”

季翎岚沒再多說,和陸九一起走出客棧,而張老和喬明在店小二的引領下來到客房。

關上房門,喬明不解地問道:“掌櫃,他與皇室中人糾纏不清,您為何還要幫他?”

張老嘆了口氣,道:“身為醫者治病救人是本分,而老夫背負一身血海深仇,注定不能做個合格的醫者,而阿岚不同,他有一顆赤子之心,是個天生的醫者,老夫幫他,也算彌補了老夫的遺憾。”

“那掌櫃的仇?”

張老沉默了一會兒,道:“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過不了幾日,老夫的仇就算報了。至于其他人,就算了吧,這天下還需要傅家人撐着。”

“那咱們的人是否該撤回來了?”

“繼續潛伏吧,說不定哪日還會用到他們。”

“是,掌櫃。”

半個小時後,季翎岚和陸九回到王府,還不等他回自己的院子,就被小李子攔住了去路。他躬身說道:“公子,主子有請。”

季翎岚猶豫了一瞬,道:“他在青竹園?”

“是,主子剛剛用完晚膳。”

季翎岚看看手裏的書,道:“待我放下東西,一會兒便過去。”

“公子,主子找了您小半天了……”

“我說,待我放下東西後,一會兒便過去,聽不懂麽?”王府的氛圍越來越讓季翎岚感覺不适。

小李子一怔,随即說道:“是,奴才多言,還請公子恕罪。”

季翎岚沒再說話,繞過小李子徑直朝着明慧園走去。

陸九三兩步跟上季翎岚,關切地問道:“阿岚可是心裏有事?”

季翎岚的性格向來溫和,待人接物從來都是笑臉相迎,很少見他這般不耐煩。

季翎岚沉默了一會兒,道:“陸大哥,王府的生活越來越讓我覺得不适,感覺我就像一只被關在籠子的鳥兒,雖然衣食無憂,卻沒了自由。”

陸九替傅南陵解釋道:“阿岚,主子今日之所以如此,皆因龐立過府,他沒能陪你用膳,唯恐你誤會,這才在龐立走後,讓人來尋你。”

季翎岚看着陸九笑了笑,道:“這些我都知道,陸大哥不必解釋。”

這王府終究不是他的家,這裏的人終究與他隔着心,他早該明白的。

季翎岚不再說話,徑直回了明慧園。

“哥(掌櫃),你回來了。”

季新晨和劉漣正坐在院子裏下棋,見他回來,連忙打招呼道。

“回來了。你們這是在下棋?”季翎岚走了過去,笑着問道:“誰輸誰贏?”

季新晨答道:“自然是漣兒贏了,我就是個臭棋簍子,掌櫃又不是不知。”

“那就讓漣兒好好教教你。”

“還是算了吧,我腦子笨,學不來這些彎彎繞。要不掌櫃與漣兒下一盤?”

“不了,你們下吧,我還有事。”季翎岚轉頭看向陸九道:“陸大哥,已經回王府了,你就回去休息吧,不用再跟着我了。”

陸九點點頭,道:“好。”

季翎岚徑直回了卧房,将張老的行醫筆記放在了床頭,他打算回來後好好研讀。

腳步聲響起,季翎岚看向門口的方向,只見傅南陵在小李子的攙扶下進了門。他的心裏湧起一股煩躁的情緒。

“小李子,我不是說了,待我放下東西後,會去青竹園?是我說的不夠清楚,還是你當真聽不懂嗎?”

傅南陵一怔,連忙解釋道:“阿岚,小李子說了,只是……”

“夠了!”季翎岚打斷傅南陵的話,道:“你的身體現在是什麽情況,你自己心裏沒數?我每日裏費盡心思的想怎麽治好你的病,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傅南陵,你怎能如此任性?若你當真不想要這條命,我以後不管便是。”

“阿岚,我錯了,你別生氣,我現在就去床上乖乖躺着,你別不管我。”傅南陵可憐巴巴地看着季翎岚,手指緊緊地揪着他的衣袖。

小李子躬身說道:“公子,是奴才的錯,奴才沒能照顧好主子,還請公子責罰。”

他們越是如此,季翎岚心裏就越是煩躁,他努力壓下心裏翻湧的情緒,盡量平靜地說道:“我去外面透透氣,王爺去床上躺着。”

“阿岚……”傅南陵見季翎岚臉色難看,聰明的沒再糾纏,乖乖地松了手,道:“好,我這就去床上躺着。”

季翎岚走出房門,見季新晨和劉漣看過來,便走了過去,道:“漣兒,陪我下盤棋吧。”

“好。”劉漣乖巧地點點頭。

季新晨連忙讓出座位,道:“掌櫃,您坐這兒。”

将所有棋子歸位,季翎岚在棋盒裏随手抓了一把白棋,随着劉漣黑子的落下,也跟着落下白子。原本對圍棋一竅不通的季翎岚,跟着傅南陵學了一段時間,倒是也下的似模似樣,只是現在心不靜,棋也下的亂七八糟,沒多大會兒就輸了。

見劉漣遲遲沒有落下最後一顆棋子,季翎岚擡頭看向他,問道:“為何不下?”

劉漣猶豫了一瞬,道:“哥,你的心不靜,我贏了也是勝之不武。”

“你是不敢下,還是不想下?”季翎岚的問題問的尖銳。

劉漣臉色一白,有些不安地垂下頭。

季翎岚看着劉漣,終于明白他的煩躁來自何處,一切不過是來自寄人籬下的敏感,自尊心作祟罷了。

“漣兒,我說過你是我弟弟,我們是一家人。莫說這些只是玩樂、消遣,即便是遇到正事,你也有說話的資格,你可以争取你想争取的。”

劉漣擡頭看向季翎岚,鼓足勇氣道:“哥,你今日可是遇到了不順心的事?”

季翎岚點點頭,道:“确實碰了壁。計劃被打亂,我需要重新規劃,可這需要時間,而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傅南陵的身體情況已經非常糟糕,誰也不知他能不能挺過下一次發病,可學習針灸需要時間,而傅南陵最缺的就是時間。可他還那樣任性的折騰,這便是季翎岚罕見發怒的原因。

“哥,我能幫上什麽麽?”

“你好好練功,認真讀書,以後哥懶了,還要你來養活。”

劉漣重重地點頭,道:“哥,我一定認真讀書,将來考取功名,做哥的依靠。”

季翎岚心裏一暖,煩躁的情緒稍緩,道:“來,這一盤不算,咱們接着下。”

傅南陵靠坐在床頭,手裏拿着張老的行醫筆記,翻開看了看,道:“這本書我未曾見過。”

小李子打眼看了看,道:“之前公子回府手裏拿着的便是這本書。”

傅南陵接着問道:“他今日去見了誰?”

小李子如實答道:“聽陸大人說,是永寧鎮的一個老大夫。”

“小李子,他真的在想辦法為我治病。”傅南陵心裏的委屈盡去,嘴角勾起笑意,道:“方才那般氣急敗壞,也是怪我不愛惜身子,他是真的在意我。”

“公子的心幹淨,待主子一直都是真心實意。主子,為了公子,您也要特別在意自己的身子,只有您好好的,公子才能得到庇佑。”

傅南陵看了他一眼,道:“你現在倒是學會拿捏我了。”

“奴才不敢,主子恕罪。”

“你啊,嘴上說着不敢,該怎麽做的還是照樣做,就仗着有他給你們撐着。”

“那也是因為公子真心愛護主子。”

“愛啊……”傅南陵低頭看向手裏的書,呢喃地說道:“說不準……”

季翎岚和劉漣又連着下了三盤棋,卻只贏了一局,他驚訝地發現劉漣真的很有這方面的天賦,小小年紀思維缜密,布局得當,若是性格上不那麽軟弱,将來定然成就非凡。

季翎岚忍不住誇贊道:“漣兒,你的棋下的真好,假以時日說不定能成為一代大師呢。”

劉漣害羞地笑了笑,道:“幼年時,父親便教我下棋,他說人生如棋,一步錯,步步錯,所以每走一步都要再三思量。”

見劉漣臉上浮現哀傷的神色,季翎岚拍了拍劉漣的手背,道:“漣兒将來定能像劉大人那般,做出一番成就。”

“嗯,我一定努力!”

季翎岚點點頭,站起身伸展了一下四肢,道:“時辰不早了,你們也打點水洗洗睡吧。”

“那哥也早點歇息。”

季翎岚應聲,轉身走向正房,小李子見他進來,躬身退出門外。

傅南陵看向季翎岚,略帶讨好地說道:“阿岚,我有乖乖躺着,沒下床。”

“嗯。”季翎岚來到桌前坐下,拎起茶壺倒了杯茶喝了兩口,道:“你先睡吧,我去書房看會兒書。”

傅南陵狹長的鳳眸可憐兮兮地看着季翎岚,道:“阿岚,我錯了,我保證以後絕對乖乖聽話,你別生氣,好不好?”

“我怎能不生氣?”感覺怒氣再次升騰,季翎岚深吸一口氣,将翻騰的情緒壓了下去,道:“我去書房,你先睡吧。”

季翎岚來到床前,俯身去拿醫書,卻被傅南陵一把抱住。

“阿岚,我錯了,你打我罵我都成,就是不許躲着我。”

季翎岚推了推傅南陵,道:“放手。”

傅南陵緊了緊手臂,耍無賴地說道:“不放,打死也不放!”

“誰方才說一定乖乖聽話的?轉眼間的功夫就不算數了?”

“其他的我都可以聽,唯獨你躲着我不行。”傅南陵擡頭看向季翎岚,道:“阿岚,你可知這半日未見,我心裏是何滋味?我以為你誤會了,以為你不要我了,我心裏慌得厲害,若你再不回來,我……我真的會不顧一切的去找你。”

季翎岚聞言心裏一軟,卻沒好氣地說道:“在你心裏我就那麽蠢,這點事都想不明白,動不動就誤會?”

“不是,阿岚最聰明了!我只是怕,越是深愛,就越是怕。”

季翎岚的心一緊,無聲地嘆了口氣,道:“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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