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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皇宮的大殿內,??多日未曾上朝的傅連朝,正拖着病弱的身子,為瑤華公主一家舉行接風宴。他臉色蠟黃,??精神萎靡,??身體瘦弱的甚至連身上的龍袍都撐不起來。

傅連朝渾濁的眼睛看着殿下的觥籌交錯,諸皇子個個紅光滿面,??朝中大臣的兒女也俱是風華正茂,他們使出渾身解數,??揮灑着青春的汗水,甚至肆無忌憚地揮霍着生命。他們年輕健康,??有這個資本,??而他已是風燭殘年,搖搖欲墜。

傅連朝心中悲涼又憤怒,忽然想起日日拖着病體照顧他的傅南陵。這些兒子當中,唯有傅南陵真心相待,期望自己能長命百歲,??而其他人卻巴不得他早點死。尤其是與瑤華公主相談甚歡的傅南平,??這個他中意的皇位繼承人。

傅連朝轉頭看向龐立。

龐立見狀連忙走了過來,躬身說道:“皇上有何吩咐?”

“陵兒的身體如何?”

龐立答道:“回皇上,殿下的身子不大好,現在正在卧床修養。殿下說,??待他好些,??再回宮侍候皇上。”

傅連朝聽着心裏一暖,??關切地問道:“禦醫可在?”

“殿下派人去向晚山莊請了李公子,??現下正在府中為殿下調理身子。”

傅連朝點點頭,道:“這次臨國的禮單中似乎有冰山雪蓮,還有不少珍惜藥材,??你親自将東西送到陵王府。”

“皇上,您的身子也不大好,那些藥材或許有用,要不先讓禦醫瞧瞧,然後奴才再将殿下用得上的藥材送過去。”

“怎麽,你是想離間朕與陵兒的父子感情?”

龐立連忙跪倒在地,道:“奴才絕無此意,還請皇上明鑒!”

因為久病,傅連朝的脾氣變得陰晴不定,往日裏龐立都侍候小心翼翼,唯恐哪裏做的不好,便招了禍端,今日也不知怎麽了,居然犯了蠢,他的心裏既懊惱又不安。

傅連朝冷冷地看着龐立,道:“朕雖然病了,腦子卻清楚得很,朕的決定,還輪不到你這個狗奴才指手畫腳!”

龐立匍匐在地,惶恐道:“奴才多嘴,皇上恕罪!”

傅連朝揚聲說道:“來人。”

殿中的音樂驟停,舞姬們慌忙退到一邊,跪倒在地,低垂着頭相互對望,心中惶恐。

大臣們有些不明所以,停下交談,擡頭看向龍椅之上,大殿內一時間鴉雀無聲。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從殿外走進來四名禦前侍衛,來到殿前跪倒在地,道:“屬下在。”

傅連朝冷聲說道:“将人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是,屬下遵命。”

龐立心裏苦悶,卻感激道:“奴才謝皇上不殺之恩。”

侍衛上前,将龐立拖了出去。随即殿外便響起了沉悶的棍棒聲,以及龐立壓抑不住的慘叫。

衆人面面相觑,皆不知發生何事,又無人敢問,大殿內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方才還想着如何引人注意的公子小姐們,個個縮着腦袋當起了鹌鹑。

傅南平見狀率先出聲,道:“父皇,您的身子不好,不易動怒,沒必要跟這些奴才們置氣。”

傅連朝面無表情地看過去,意味深長地說道:“平王有心了。”

傅南平一怔,這聲‘平王’讓他心生忐忑。

瑤華公主見狀笑着說道:“傅皇和諸皇子父慈子孝,真是令人羨慕,不似瑤華,身邊只有一女,着實寂寞了些。”

傅連朝看看殿內的諸皇子,再想想臨國皇室的子嗣凋零,心裏的憤怒稍緩,道:“公主說笑,這兒孫多了,也有兒孫多的煩惱,每日裏你争我奪的,煩心得很。”

“多子多福。瑤華倒是想要這福氣,只可惜瑤華福薄,不似傅皇這般福星高照。”

瑤華公主幾句話說得傅連朝順了氣,笑着說道:“不說這些。瑤華公主和季将軍不遠千裏前來傅國,朕心中甚是歡喜,以茶代酒,敬兩位一杯。”

瑤華公主舉起酒杯,笑意嫣嫣,道:“多謝傅皇陛下!”

傅連朝掃了一眼殿內衆人,道:“諸位愛卿随朕一起,敬公主、季将軍。”

衆大臣見狀連忙舉起酒杯,齊聲說道:“敬公主、季将軍。”

衆人仰頭飲盡杯中酒。

瑤華公主續滿酒杯,起身道:“瑤華謝傅皇款待,僅以杯中酒,祝願傅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好,朕定當滿飲此杯!”瑤華公主算是說到傅連朝心坎裏了,他現在最希望的就是活的久一點,再久一點。

衆大臣見狀連忙附和着高喊道:“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傅連朝心中大悅,眼底似乎也有了精神,道:“方才歌舞看的厭了,哪家的公子、小姐還有才藝未曾表演,好讓瑤華公主品鑒品鑒。”

底下的衆人相互看看,眼底皆閃着興奮的光,坐在左側的一名女子率先站了起來,微微福了福身,道:“臣女孫婷,願舞劍一曲,為皇上和公主殿下助興。”

“好,孫愛卿的女兒果然大氣,來人,備劍。”

孫鵬舉連忙站起身,道:“皇上謬贊!小女性子莽撞,着實随了微臣,整日裏只知道舞刀弄劍,哪像個女兒家。”

“孫愛卿的子女個個出衆,女兒更是巾帼不讓須眉,着實令人羨慕。”

“皇上有所不知,他們也就會些拳腳功夫,讓其念書簡直比登天都難,微臣整日裏愁的頭發都白了。”

傅連朝笑着說道:“文不成,那就從武,保家衛國正需要這般人才。”

“微臣代他們謝皇上賞識。”

方才緊張的氣氛不在,大殿內再次恢複和樂融融,衆家公子小姐再次施展渾身解數,以待飛上枝頭變鳳凰,更上一層樓。

宴席進行到亥時方散,傅連朝率先離席,随後便是瑤華公主三人,由傅南平和傅南漳負責相送。

察覺到傅南漳看向季娉婷的眼神,傅南平眉頭微皺,道:“南漳,時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吧,瑤華公主由我來送便可。”

傅南漳收回視線,有些茫然地問道:“二皇兄,你說什麽?”

傅南平眼神閃了閃,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接着說道:“宮門馬上就要關了,你便送到這裏吧。”

傅南漳雖然也到了弱冠之年,可因為傅連朝久病,一直未曾得到封號,也就沒有建府,所以現在還住在皇宮。

傅南漳不舍地看了看季娉婷,道:“皇兄,明日你帶我一同去會同館吧。”

“明日我還有事,不去會同館,待改天有空再說。”

傅南漳性格沖動跋扈好掌控,一直為傅南平馬首是瞻,只是這種人有時候犯起蠢來,也十分讓人頭疼。

傅南漳有些失望看看與他們并駕齊驅的季娉婷,一抖缰繩,來到瑤華公主車架前,笑着說道:“瑤華公主見諒,宮門馬上就要關了,本皇子便只能送到這兒了。”

巧意掀開車簾,季明秋走了出來,拱手說道:“有勞五皇子相送,請便。”

傅南漳再度看向季娉婷,道:“郡主,不知你明日可有空,這京都有不少好玩的地方,郡主若不嫌棄,本皇子願意陪郡主四下游玩一番。”

季娉婷轉頭看看傅南平,微笑着拒絕道:“五皇子見諒,娉婷這兩日不太方便。”

即便傅南漳再蠢,也從季娉婷下意識的動作上看出了問題,眼底的期待消失,心裏說不出的難受,有些難堪地笑了笑,道:“是本皇子唐突了,告辭。”

傅南漳掉轉馬頭,轉身就走,甚至都沒和傅南平打招呼,可見他心裏有多難受。

傅南平臉色變了變,随即笑着說道:“五皇弟性子莽撞了些,将軍見諒。”

季明秋擺擺手,道:“無礙。平王殿下若有事,也可先行離開,我們自行回去便可。”

“本王無事,還是親自送公主回去安心些。”

“那就有勞平王了。”

季明秋回了車廂,一行人繼續往前走。

傅南平看向季娉婷,柔聲問道:“郡主方才說這兩日有事,不知能否告知本王?”

季娉婷臉上微紅,道:“殿下不是也說有事麽,不知可否告知娉婷?”

傅南平一怔,随即笑着說道:“我的事便是陪婷兒,那婷兒呢?”

季娉婷的臉更加紅了,有些羞澀地撇開眼,道:“殿下慣會哄人開心。”

“婷兒此言差矣。我待人如何,也要看對方是誰,像婷兒這般女子,才值得我另眼相待。”

傅南平看向季娉婷的眼神柔情似水,直看得她俏臉通紅。

“傅國貴女如此多,且個個出衆,娉婷怎能與她們相比。”

“縱使她們再出衆,在我眼中也不及婷兒萬一。婷兒,我對你一見傾心,再見鐘情,這輩子除了你,我不想要別的女人。”傅南平的情話張口就來,且每一句都說的信誓旦旦。

季娉婷有些失落地說道:“聽說殿下府中有不少美人,而且還有了女兒。”

傅南平握住季娉婷的手,解釋道:“那些都是父皇賜給我的,我不敢不收。婷兒放心,若你肯做我的王妃,我定想辦法将那些女子打發走,我發誓今生今世只愛你一個。”

季娉婷害羞地抽回手,道:“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娉婷做不了主。”

“婷兒放心,只要你也傾心與我,我定會想辦法得到公主和将軍的認可,迎娶你做我的王妃。”

“那……就再說吧。”

兩人說話間,已經來到會同館門口,傅南平沒再糾纏,和瑤華公主告別後,帶着侍從回了王府。

會同館內,瑤華公主三人回到院子,一起進了正房,巧意關上房門,守在了門口。

季娉婷皺了皺鼻子,撒嬌道:“娘親,我還要與那勞什子平王演戲到何時?他方才居然抓了我的手,要不是不想壞了娘親的計劃,我恨不能放出小白咬死他。”

小白是季娉婷養的一條小白蛇,雖然看起來非常可愛,卻有劇毒,一旦被咬中,幾乎立刻便會毒發身亡。

“快了,婷兒且再忍忍。”

季娉婷的眼睛一亮,興奮地說道:“那這麽說,娘親已經确定哥哥的身份了?”

“還不曾,不過娘親覺得他就是你哥哥。”

“世人常說‘母子連心’,母親若是這般覺得,那就一定沒錯。嘿嘿,婷兒終于也有哥哥了。”季娉婷忍不住高興的笑出聲。

瑤華公主見狀也跟着揚起嘴角,道:“你就不怕有了哥哥,我們會偏心麽?”

“不怕。哥哥漂泊在外這麽多年,爹爹和娘親多愛他一點也是應該的,我也要替爹娘疼愛哥哥。”

瑤華公主欣慰地拍了拍季娉婷的手背,道:“婷兒長大了,娘親很高興。”

季娉婷依偎在瑤華公主身旁,道:“只要一家人整整齊齊、平平安安,婷兒做什麽都願意。”

“待明日,我們便去陵王府找阿岚。”說到這裏瑤華公主眼底也亮起了光。

季明秋将季娉婷拉了起來,道:“時辰不早了,你趕緊回去睡吧,我與你娘親也該歇息了。”

季娉婷撇撇嘴,不滿地說道:“爹,娘又不是您一個人的,我怎麽每次想抱抱娘親,您都要跟我搶。”

“你都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還讓你娘抱,也不害臊。”

季娉婷不服氣地嘟囔道:“您怎麽不說自己都和娘親成婚近二十年了呢?”

看着父女倆鬥嘴,瑤華公主不禁一陣好笑,道:“我看你們倆啊,加起來統共三歲,不能再多了。”

兩人互不相讓的相互瞪了一眼。

瑤華公主見狀頓時哭笑不得,道:“好了,時辰不早了,婷兒回去休息吧。”

“母親,明日去陵王府,婷兒也想跟着。”

“婷兒不是和平王約好一起出游麽?”

“哪有約好,都是他一廂情願。這平王嘴上說的一往情深,眼睛裏卻半點情誼都沒有,真當我三歲小孩看不出來麽。”季娉婷絲毫不掩飾對傅南平的厭惡,話音一轉,接着說道:“再說了,什麽事也沒見我阿岚哥哥重要,您說是吧,娘親。”

“這倒也是,那明日咱們一家一起去。”

“太好了,謝謝娘親,那婷兒先回房了,不打擾娘親休息了,要不然爹爹又該說婷兒沒有眼力見兒了。”季娉婷說完,還不忘朝着季明秋吐了吐舌頭,随後便飛快地跑出房間。

“死丫頭。”季明秋眼底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世人常說‘女兒是父親的小棉襖’,應是最親近不過,你們可好,整天像孩子一樣鬥嘴。若是讓旁人知曉,名震三國的季大将軍,居然是這副模樣,定會瞠目結舌,驚掉了下巴。”

季明秋走上前将瑤華公主抱了起來,道:“瑤兒今日飲了酒,還是早點歇息吧。”

瑤華公主環住季明秋的脖子,無奈地說道:“那也總要先洗漱吧。”

“為夫侍候瑤兒便可。”

瑤華公主臉上一熱,笑罵道:“都一大把年紀了,也不害臊!”

“為夫正值壯年。”

“……”

第二日的晌午,季翎岚正和傅南陵下棋,只見李勝急匆匆地從門外進來,躬身說道:“奴才參見王爺。”

傅南陵微微皺眉,道:“何事如此驚慌?”

“回王爺,臨國的瑤華公主和季大将軍登門拜訪,現正在正廳等候。”

季翎岚的動作一頓,轉頭看向李勝,道:“瑤華公主來訪?”

“是,瑤華公主說聽聞王爺病了,特來探病。”

季翎岚突然想起那張字條,那日他因為傅南陵的突然病倒,将這件事忘了個幹淨,沒想到他們居然直接登門王府。

察覺到季翎岚的走神,傅南陵有些奇怪,問道:“阿岚,你怎麽了?”

季翎岚回神,搖頭說道:“沒事。既然瑤華公主來了,那阿陵還是去前院待客吧。”

傅南陵微微皺眉,他總覺得季翎岚似乎有事在瞞他,這樣的認知讓傅南陵心裏不是滋味,說話也不自覺地帶了幾分委屈,道:“阿岚,我現下病的都無法下床,如何待客?”

“那就讓管家出面解釋吧。她是臨國公主,如今登門拜訪,若是置之不理,總歸不好。”

傅南陵看向李勝,道:“公子說的話可聽清了?”

李勝連忙應聲,道:“是,奴才這就照辦。”

李勝躬身退出門外,腳步匆匆地去了前院。

季翎岚看向傅南陵,直截了當地問道:“阿陵,瑤華公主抛出橄榄枝,你就這般拒之門外,就不怕她轉向平王麽?”

“轉就轉呗。”傅南陵試探地握住季翎岚的手,道:“我心裏只有阿岚,容不下其他人,即便是逢場作戲,我也做不到。”

季翎岚看着被握住的雙手,腦海裏不自覺地想起夢裏那個柳側妃,心裏一陣泛酸,随即掙開了傅南陵的手,道:“我們接着下棋吧。”

季翎岚的情緒變化,傅南陵看得清楚,心裏難免有些失落,卻佯裝無事,道:“阿岚,該誰下了?”

“該我了。”季翎岚從棋盒裏拿出一枚黑棋,想也不想的落了子。

看着季翎岚落下的棋,傅南陵心裏一陣苦笑,道:“阿岚,你确定要下這裏?”

季翎岚看向棋盤,才發現自己下了一步死棋,不禁有些懊惱,道:“好吧,是我大意了,這盤你贏了。”

“那我們還下嗎?”

季翎岚将手裏的棋子放在棋盒內,道:“不下了,我去看會兒醫書,你也歇息一會兒。”

“阿岚就在這兒看吧,我睡會兒,不會打擾你。”

季翎岚猶豫了一瞬,道:“好,那你睡吧,有事的話,我再叫你。”

傅南陵雖然如願以償,心裏卻不是滋味,他明顯感覺到季翎岚的态度變化。他心裏清楚,若是他不坦白,那他們之間便永遠橫亘着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他們的關系也只會越來越疏遠。只是一旦坦白,或許他們之間就連疏遠的關系,都不會再有……

兩人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緒,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直到又一陣腳步聲響起,才打斷兩人的思緒。

見李勝回轉,傅南陵眉頭皺緊,道:“瑤華公主走了?”

李勝看了一眼季翎岚,道:“回王爺,瑤華公主說要見公子。”

季翎岚聞言一怔,随即問道:“公主可有說為何要見我?”

李勝如實說道:“瑤華公主說昨日飲酒過多,起身多時依舊感到不适,想讓公子為她診脈。”

“身體不适,去找禦醫,或者你去請表少爺給她看診也可,阿岚要陪我,沒空見旁人。”

傅南陵擅作主張,替季翎岚做了決定,讓季翎岚心裏感到不适,他突然改變主意,道:“勞煩李管家轉告公主,我稍後就來。”

李勝擡頭看看傅南陵,又看看季翎岚,心裏直犯難。

季翎岚起身說道:“若李管家不方便通傳,我現在過去也可。”

傅南陵臉色變得難看,道:“沒聽到阿岚說話嗎?”

李勝慌忙應聲,道:“王爺恕罪,奴才這就去傳話。”

“不勞煩李管家了,我現在就過去。”

眼看着季翎岚起身出了房門,傅南陵冷冷地看向李勝,道:“你可還記得本王交代過的話。”

李勝‘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惶恐地說道:“奴才記得,公子的話便是王爺的命令,不可違背,只需遵從。”

傅南陵淡漠地說道:“去刑房領罰。”

“是,奴才遵命。”

“若再有下次,便滾出陵王府。”

“是,奴才不敢,奴才定然謹記!”

“滾!”

李勝忙起身,躬身退出門外。

身旁的小李子連忙勸道:“主子,您息怒,小心身子,待會兒公子回來,又要生氣了。”

傅南陵看向小李子,問道:“之前月餘我不在王府,他們是否也像今日這般,對阿岚的話推三阻四?”

“這個……”小李子一直跟在傅南陵身邊,對王府發生的事也不甚清楚,不過看方才季翎岚的表現,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境況。

“阿岚本身就很敏感,他們若這般表現,定然心中不适,難怪這次回來,總覺得阿岚有些不同,他應是對王府的生活有了厭倦。”傅南陵越想心裏越慌,掀開被子就要下床,道:“不行,我得去找阿岚。”

“主子,您的身子需要卧床靜養,若是讓公子看到你亂跑,肯定更加生氣。到時,公子若當真不再管您,那該如何是好?”

傅南陵的動作一頓,惱怒地說道:“你就會拿着雞毛當令箭,那你說,我該如何?”

“主子,您就好生養病,公子心腸軟,最在意的便是您的身子,縱使再覺得為難,他也絕對不會棄主子與不顧。”

“心腸軟?”傅南陵嘴角勾起苦笑,道:“越是這樣的人,一旦硬起心腸,最是絕情,我……賭不起。”

“主子,您為公子做的已經夠多了,奴才相信公子能明白您的用心。”

“我為他做的夠多了?你說,除了将他困在這座王府裏,我都為他做了什麽?”

“您給了公子衣食無憂的生活,給了他……”

見小李子頓住了話頭,傅南陵笑着說道:“怎麽,說不下去了?小李子,你說的那些,但凡他想,以他的能力會做不到麽?”

無論是破了林貴妃被害案,還是救了平王府的小郡主,甚至治好了丹陽公主的舊疾,無論哪一樣都是不小的功勞,若是季翎岚想,他估計早就已經進入官場。

“主子,這不更說明公子他在意您嗎?”

“嗯,他在意我,只是……”

只是傅南陵不知道這份在意,能否抵得過他前世犯下的錯。

傅南陵嘆了口氣,道:“算了,你去把陸九叫來吧。”

“是,奴才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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