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研一 我需要一個男演員跟我試戲

梁韻瑤拎着高跟鞋, 一手抓着裙擺，給成爽打電話叫來了車，安全回到了酒店。當然把今天遇到的事一五一十地跟成爽說了。

成爽：……

她不會再指責梁韻瑤了, 換成她，她不見得會比梁韻瑤做得好。

晚上睡覺前, 梁韻瑤想起來今天經落又幫了自己, 又掉進湖裏, 也不知道財産有沒有什麽損失，想來想去還是欠他的，于是微信給他轉了兩千塊錢, 附贈一個表情包。

經落洗過澡，把濕透的衣服扔進洗衣機裏攪着，從網上下單了新手機。第二天新手機到貨把卡裝上，才看見梁韻瑤給他轉的賬，以及一個翹屁萌團子對他說謝謝的表情包。

經落咧開嘴角，手指敲敲桌面，沒有收錢，回她一個表情包。

梁韻瑤正在酒店憋最後那場戲，中午吃飯的時候看見經落發來的表情包：沒有那些世俗的欲望.jpg

梁韻瑤：……什麽意思？

不想要錢？

梁韻瑤想了想, 想起來試鏡那天第一次遇見經落的地址。然後去網上下單。

幾天後，萬鑫收到寫着經落名字的快遞還覺得奇怪, 因為經落買東西從來不寫公司的地址。

“哎，校草, 有快遞。”

經落撓撓臉：“我沒買東西啊。”

從包裝上看不出什麽來, 萬鑫欠兒欠兒地想看熱鬧，經落一邊撕包裝，一邊看手機翻購物軟件, 一不小心就打開了微信。

精致漂亮的盒子剛打開一個口，經落就把蓋子合上了。

“啊，我買的，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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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呀。”

“沐浴露。”

“沐浴露搞得那麽神秘？”

經落回到宿舍才拆掉全部包裝。

是一個耳機，好牌子的進階款，自然算不上頂級。經落猜到梁韻瑤是真的沒什麽錢，她能買這個耳機也十分不容易。

微信裏，梁韻瑤說：“也不知道你的耳機那天有沒有壞，如果用不上的話你跟我說，我換一樣東西。”

經落：“壞了。你幫了大忙。”

他那個以防水性能著稱的耳機瞬間獲得了社會性死亡。

梁韻瑤笑了下：“那就好，謝謝你。”

錢貨兩清，話題就此終結。

經落手指翻飛：“我看微博說你在拍王一導演的戲，很厲害。”

梁韻瑤：“說來慚愧。”

經落：“你去試鏡那天，我聽見他們說你演技好。”

梁韻瑤：“我有理由懷疑你在騙我。”

經落：“騙你我有錢拿？”

梁韻瑤：“沒有，我窮.jpg”

經落：“我看你是看不起我胖虎.jpg”

梁韻瑤還是沒忍住：“……所以說我什麽了？”

經落笑笑，手指打字：“演技成熟，像教科書一樣，但是缺點也很明顯，而且實績很差。”

梁韻瑤：“……”

經落：“我以為你在這個時候喜歡聽實話。”

梁韻瑤剛想打出“喜歡”兩個字，才意識到對面是一個男人，這字就打不出去。

還好經落沒有等她回複就接着說：“你這麽好看，演技又受到認可，別有什麽壓力，好好演給他看就好了。”

梁韻瑤想說，我現在有多難你又哪裏知道，又覺得沒必要對他那麽苛責，人家也是好意。

第二天，最後一場，第一次開拍。

王一眉頭擰得像一個疙瘩，梁韻瑤搓搓手心的汗，深吸一口氣，拍完一條馬上再來一條，一連拍了五條。

王一面無表情地道：“收，今天這場先不拍了，下一場準備。梁韻瑤你過來。”

“你對自己的表演給多少分？”

梁韻瑤想了想：“50。”

王一：“你覺得這個分數夠嗎？”

梁韻瑤沒說話。

“首先，你不止50，你在我這兒有70.”

梁韻瑤抿唇，她知道這種話後面肯定還有但是。

“其次，這場戲，70也不夠。你什麽時候覺得自己在這場戲能演出120，你再來演。”

王一的表情嚴肅得像是黑炭的鍋底：“我沒跟你開玩笑，如果你一直達不到我的要求，咱們就删，大砍，但是我告訴你，那這場戲就不再是重頭戲，這場戲設置在這，是為你好，你如果能演好，那你在娛樂圈肯定起飛。利弊關系你自己想，我只看成果。”

他說完，沉默了一會兒，梁韻瑤沒說話，風吹過他們頭頂的樹葉，莫名地帶來一股秋天蕭殺的味道。

“去吧。”

***

成爽知道梁韻瑤在酒店閉門造了兩天的車，擔心又心疼，買了一堆補養品到酒店，推開門，以為能見到一個把自己頭發薅光的女明星，卻冷不丁對上一雙興奮的眼睛。

成爽差點以為孩子把自己逼傻了。

“我得出去一趟，去見一個人。”

戲劇學院附近的一個咖啡廳，梁韻瑤等來了一個女人。

“你好，我是張弓長。”

“張老師你好，我是梁韻瑤。”

張弓長的聯系方式是程歡上次給她的。說來也巧，她本來都要忘記了這件事，但昨天熬到半夜實在熬不出什麽結果，頹敗地抓着頭發刷手機，偶然看見蒂法頭像的小夥子好像是去看了話劇。

“辛苦和努力沒有白費，每一個演員都很耀眼。”【舞臺和話劇票的照片】

梁韻瑤先是愣了一陣，想着這人還有看話劇的愛好，再翻翻他之前的朋友圈，一年總共就發幾條動态，內容全是建築結構，好看的建築和設計圖。

這個人是從事建築行業的，怎麽就突然多了個看話劇的愛好。

梁韻瑤想起什麽，放大照片，想找找看是不是臺上的演員裏有上次見到的他的那個女朋友，沒有找到，卻看見話劇門票上的“表演指導老師”赫然寫着“張弓長”三個字。

她覺得這個名字眼熟，偏清晨的腦子十分漿糊，想了一會兒終于想起來在哪見過這個名字。跑去翻自己的包，找到了程歡那天給她的那張名片。

程歡當時說，這是她在戲劇學院當老師的一個朋友，帶了幾個學生的小老師，有演技上面的困難可以找她。

再仔細一查，梁韻瑤才知道程歡太謙虛了，她這位朋友張弓長，根本不是一個‘只帶了幾個學生的小老師’。

梁韻瑤照着名片上的電話打過去，張弓長溫柔地說她上午沒課，要不當面說，一個小時以後兩個人就見了面。

梁韻瑤對着張弓長便不藏着掖着，挑重點說了自己的問題。張弓長十分溫柔地給她建議：“你這種情況我們上課也遇到過，無法共情是演員的大忌，共情能力強的演員即使沒有技術訓練，也很容易成長為天賦型演員。”

“你現在最重要是訓練共情。你有入戲過嗎？回憶一下你入戲最深的那一次，徹底把你當成另外一個人的那種剝離感。”

梁韻瑤認真地道謝。

又過了一天，成爽從外面回來進房間喊梁韻瑤，梁韻瑤一聲不吭地坐在那裏。

成爽有點擔心，走上前去看，發現梁韻瑤的眼神如勾似媚，臉頰酡紅，只一眼就看得成爽酥了半邊身子，然後蹬蹬蹬後退三步。

好家夥，演戲還能演到這一步，看這表情，沒有男朋友她也可以自給自足？！

好不容易把梁韻瑤帶出戲，當事人表示她需要緩一緩，接着就去衛生間吐了。

“這種演法，不是人幹的。”梁韻瑤回來喝了好幾大口水：“尤其是我，代入到劇情裏還好說，一旦出戲，沒把自己惡心死，我今天什麽都吃不下。”

成爽嘆口氣：“準備得怎麽樣，明天能不能上？”

梁韻瑤搖搖頭：“不行。”

“我看挺好了啊。”

“我現在給自己打90.”梁韻瑤仔細翻看自己剛才獨自對着鏡頭的表演：“是在沒有對手男演員的情況下打90，一旦有了對手演員，我不敢保證這個分數會跌到什麽地步。”

“我需要一個男演員跟我試戲。你覺得誰比較合适？”

***

劉炳春最近不是很開心。理由是經落拒絕了他。

一個十分仰慕經落的研二學長滑着椅子，拿着三角尺拍拍經落：“師弟。”

“哎，師哥。”

“你看老劉，這幾天像不像被你拒絕的小學妹。”

經落：……

他只不過是說自己确實沒有時間陪着劉炳春做新模型罷了。

劉炳春一個五十歲的男人當時捂着胸口瞪大眼睛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經落差點一口水噴出去。

劉炳春最近怎麽看經落怎麽覺得奇怪，第二天趁經落不在，他抓住了一只萬鑫。

萬鑫：“老師老師，實驗我在做了在做了，最近公司太忙……”

劉炳春：“經落最近忙什麽呢？他以前很聽話的啊，最近都拒絕我好幾次了。”

說起這，萬鑫就有些心虛：“公司剛起步，業務确實忙，大活都指着他呢，都沖着他這國際設計獎最年輕獲獎者來，自然能者多勞。”

劉炳春唔了一聲，白他一眼：“啧啧，被資本裹挾的年輕人，一點都不懂得研究的樂趣。”

于是萬鑫就留在劉炳春辦公室裏被他教育了二十分鐘。

經落此時背着包來到咖啡館，賈樂在這裏等他。

“創世娛樂馬老板對你念念不忘，還讓我告訴你，價錢還可以再談。”

經落冷笑一聲：“他将來一定會後悔。”

即使像人精一樣，賈樂也沒聽懂經落說的是什麽意思。反正他就是一個娛樂圈掮客，這些公司、老總們什麽德行，他比誰都清楚。創世娛樂這種臭蟲存在自然有存在的道理，或者說，娛樂圈這個行業本就灰色偏黑，被資本裹挾着不幹不淨的東西實在太多。許多年輕人只看到這一行花錢如流水，光鮮亮麗，卻沒想過資本往他們身上投錢需要他們付出怎樣的回報。

“這是一個靠譜的人帶來的消息。”

賈樂把一個u盤遞給經落：“梁韻瑤雖然是我一手挖掘的，但是她也太不火了，不找到最萬事通的人，根本都不知道她姓甚名誰，更加不了解她的處境。唉，我這些年看這些明星面相，梁韻瑤明明是個能火的，誰知道怎麽過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經落帶來筆記本，當場就把u盤插上，耳機分賈樂一個。

賈樂笑，接過耳機。他接受經落的委托調查梁韻瑤過去和現在的事，按行規來講，調查的內容他不該聽，聽不聽委托人自然也不知道，心照不宣罷了。但委托人不在乎這個，甚至坦蕩地邀請他一起聽，這委托人格局和情商就很高。

賈樂喜歡跟經落打交道，辦事透亮，态度堅定，從不拖泥帶水，給的錢還多。

他把耳機塞到耳朵裏，經落按下了播放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