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将軍的沖喜小娘子05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古代女子的婚事,倒像是與本人無關。自那日去了趟楊家,鄭沅便沒出過什麽門,每日不過去正院點卯問安,程夫人表面上待她愈發和氣,有什麽好的都想着給她一份。
但鄭沅卻知道原書這時候正在過六禮了,霍家着急,定然不會把婚期定得太遲。滿府都知曉了她定了霍家,可她這裏卻仍然平靜無波,若不是有系統外挂,又見着園子裏平白多了三只雁,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婚事進行到哪一步。
鄭沅掰指頭數了數。
納采用雁、問名執雁、納吉以雁為禮。看來霍家已來送定了。
六禮已過半,快要能見到霍柏川了。
琵琶把湘簾卷起,微風透窗而來,外頭天雲碧朗,是個十分晴好的天。鄭沅坐在窗下正為這條蓋毯收尾。
墨藍色的錦緞為面,狐皮毛為裏,看着輕巧又暖和。鄭沅咬斷了線,角落裏她用金線繡了一只小小的牛頭,她記得書中寫霍柏川屬牛,又是農歷四月生的,換成新歷,大概也是金牛座吧?
勇敢牛牛,不怕困難。
“二姑娘,廚房送來了一筐梨子。”門外專候在門上傳話的小丫鬟來報,“莊子上的梨樹熟了,莊頭早上才摘的,新鮮的很,太太吩咐各院子都分些嘗嘗鮮。”
鄭沅看着那一大筐梨,吃是吃不完的,她又小氣不想分給讨厭的劉媽媽之流,漚爛又可惜了。
鄭沅凝思了一會兒,便又有了注意。
鄭沅把自個小金庫的鑰匙遞給琵琶:“你去開我的錢箱子,拿幾吊京錢上二門子找個小厮跑腿,上藥鋪買上些川貝、胖大海、羅漢果來。”
“買這些做什麽?”琵琶疑惑地看着鄭沅,“姑娘嗓子不舒服?這些不是什麽金貴的東西,太太院裏準有,不用專門出門買。”
“我不想大張旗鼓的,”鄭沅道,“你找個老實嘴巴緊的去辦就是了。”
琵琶也就不言語,拿上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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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沅就喜歡她這點。
沒過半個時辰就買來了,在這之前,鄭沅已經和琵琶在茶房裏用半筐梨熬了鍋梨汁了,整好在冒小泡,加上川貝、胖大海、羅漢果,再加些茉莉花,煮上半時辰,用紗布濾去殘渣,加上一斤冰糖,用小火邊熬邊攪和。
這體力活自然由琵琶代勞。
直攪得冒出細膩的小泡,便可趁熱放在模具中冷卻。模具是鄭沅跟廚房要的做一口酥的模具,小巧玲珑,用來做糖也正好。
冷卻後脫模撒上表面一點糯米粉,便不會粘結在一塊了。
鄭沅塞了一顆到琵琶嘴裏:“如何?”
“甜,又不大甜,”琵琶咂咂嘴巴,“有梨的香,又有茉莉的香,還有一點點苦,約摸是羅漢果的甘苦味,但不礙事。”
鄭沅笑了:“這叫秋梨糖,給你一罐子,可別一下全吃完了,其他的我要留着送人的,再要就沒有了。”
“謝姑娘!姑娘待奴婢真好。”琵琶高興起來又吃了一顆。
到了晚飯吃過,程夫人遣了人來請她過去,見了她,遞給她一張帖子:“霍家來的帖子,霍家二爺的長女及笄,請咱家去觀禮,又請你幫着加笄,娘這兒有只新打的金簪子,那日帶去用罷。”
鄭沅應是,又打開帖子細讀。
嗯,時間和原著對的上。
程夫人又細細囑咐了到霍家去的規矩,還拿出兩件新衣:“這是你大姐姐前些日子新做的,沒上過身,你拿去改改,總比新作衣裳快,去霍家時穿正好。”
程湘慈的衣裳自然料子又好,做工又精,鄭沅很樂意白占便宜,回去收了收腰,裁短幾分,就能穿了。
轉眼到了去霍家的日子。
沒想到一大早霍家竟派車來接,因外頭陪的是霍家的管事媽媽,一路上鄭沅都沒撩開簾子看,規規矩矩坐到下車。
要辦及笄禮的是霍家的四姑娘,霍四娘的及笄禮辦得很體面,女眷在後園子裏擺了七八桌,還請了春熙班來唱戲。
程夫人由霍大奶奶接待,去了夫人們坐的那一席,鄭沅則跟着霍家不知幾房的姑娘,到了霍四娘閨房,趁她在梳妝打扮時,為她說幾句吉祥話,插簪子加笄。
霍夫人也在,她親自給霍四娘梳了發髻,然後趁着衆人不注意,對躲在人堆裏的鄭沅眨了眨眼。
鄭沅也對她笑了笑。
待及笄禮的儀式結束,便有丫鬟來請大夥入席觀戲,走到半截,霍夫人招招手讓鄭沅單獨留下來:“程二姑娘稍等一等,哎呀,人老了,站一會便累了,陪我坐會罷。”
“我扶您。”
兩人坐在游廊的美人靠上,游廊下面正臨着一方池水,太湖石堆了座小小的亂石假山,往下俯看,兩尾金銀鱗正從石罅中游出。游廊另一邊是一叢茂密綠竹,遮擋着大多數人的視線,前頭連着個月亮門,遠處花繁葉茂,似乎是個養花的暖房。
霍夫人注意到她的視線,似乎下定了決心似的,含笑說道:“二姑娘,自從與你在楊家一遇,這幾日來,我沒有一日不開懷,前幾日有人薦了個打南邊來的游方郎中,醫術竟比京城的大夫還高明,我們五哥兒一日比一日好起來,這幾日已經能坐起身來……”
鄭沅面上漸漸發紅。
“那天你說你都明白,因此才有今日的不情之請,五哥兒他總想見你一面,不知……你願不願意?”
鄭沅低下頭,雙手不安地絞着帕子:“我娘……”
“程夫人自然是曉得的,”霍夫人了然,忙解釋道,“咱們兩家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太過避諱,就是聖人家裏選驸馬,公主也要隔着屏風望一望呢。”
鄭沅也就不扭捏了,松了肩膀,輕聲說:“既有娘的首肯,湘思都聽夫人安排。”
霍夫人喜形于色,拿手遙遙一指:“五哥兒身子還沒好全,吹不得風,他在前頭暖房裏候着,勞煩二姑娘多将就幾步路了。我這老貨就不去添亂了,就在這喂喂魚。”
鄭沅便紅着臉,帶着琵琶沿着游廊一路走過去。
琵琶拎着藤條提箱,是鄭沅讓她貼身帶上的秋梨糖和蓋毯。這會子琵琶也反映過來了,拽了拽鄭沅的袖口,悄聲問:“姑娘,你前些日子準備這些,是早就知道要與小霍将軍見面麽?”
“嗯,是娘告訴我的。”鄭沅随口扯謊。但琵琶相信了,她又很快高興起來,“原來小霍将軍病好的差不多了,真是太好了。”
鄭沅斜她一眼,故意逗她:“嗯……他病好了,你那麽高興做什麽?”
“奴婢是為姑娘高興!可沒有別的想頭,”琵琶急得跺腳,“那天從楊家回來,太太又說那樣的話,府裏一夜就傳遍了,說姑娘要嫁去霍家沖喜,什麽望門寡這等難聽的話都有,奴婢心裏不知多愁,可我知道姑娘有自己的主意,便不想說出來讓姑娘跟着煩心,但小霍将軍若是好了,定能氣得那些嚼舌根的人一個倒仰!”
還沒等鄭沅感動,又聽她說:“聽聞小霍将軍當年打馬過禦街,驚動半條街的姑娘,被扔了一頭的花,姑娘,等會奴婢能偷偷望一眼麽?”
“不行。”
“……半眼?”
“半眼也不行!”
主仆二人鬧了一頓,已走到暖房門口,裏頭遠遠能瞥見個削瘦的身影,雖然坐在椅子上,但背脊筆直如松竹,方才還大言不慚要偷看的琵琶已經忙不疊停步避開,小聲說:“姑娘,奴婢在外頭等你罷。”
暖房裏開滿了山茶、秋海棠,又養了些畫眉、黃鹂挂在檐下,鳥聲聒碎,花影橫波,鄭沅邁步進去,那人似有所感,也回過了頭。
和風微漾,嫣紅姹紫。
鄭沅悠悠墜入一雙清眸。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雙更,晚上九點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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