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忠犬太監的吃貨妃子16 ·

中元節在宮裏也叫吉祥月, 是為了避諱鬼神而取得名頭。

與現實世界裏八、九月份過節不同,大梁的中元節日子在十月,也是大梁的齋月, 這個齋月是男主元綦專門為了顏皇後設置的。

顏皇後的忌辰便是在十月,元綦這是要讓舉國上下年年都為顏皇後吃齋念佛。

鄭沅可不是那等虔誠的人, 作為社會主義接班人, 她向來是辯證唯物主義者,每逢考試前才會突然擁有了玄學信仰,若是過了便認為是自己學習刻苦,若還是挂科, 便會憤而吃掉了供奉在校園各類名人雕像下的辣條, 還要罵他不靈。

想讓她替元綦成全他的深情, 得了吧。

但看在中元節的份上, 鄭沅還是認真地從花房購置了幾塊桃木片,開始歪歪扭扭地刻起桃符來, 又從豐慶寺多賒了兩斤鹽,撒在屋前屋後, 竈下井邊, 又貼了門神, 瞧着也很是像樣。

中元節這天,鄭沅知道男主這天都會在坤寧宮裏對着皇後的牌位待一整晚, 原文裏這時候徐蕙已經出了冷宮, 便在後半夜迎來了醉醺醺将她當替身的元綦。

徐蕙被他摟在懷裏, 聽着他一聲聲悲戚地叫着顏皇後的名字。

她呆呆地聽着自己心裏碎成渣的聲音。

若是換做鄭沅, 肯定要一腳踹開的。

反正她有系統, 大不了用道具保命。

不過如今她不用擔心元綦會來了,畢竟她現還在苦竹園呢, 身邊還有同樣滞留的趙貴妃,元綦便是灌了再多黃湯,也不可能會當着趙貴妃的面做這樣的事,他還要臉呢,何況身為一個多疑的皇帝,他真的會讓自己酒醉麽

但鄭沅還是開了定位監控他,畢竟在虐文世界裏,有時候為了推動劇情并不講邏輯。

鄭沅刻了一下午的桃符,學着江問舟在後頭刻上了一條小船。

刻得實在是不像樣,但鄭沅盡力了,與其他世界心靈手巧的女配們不同,徐蕙是個手殘,也就只有舌頭靈點,不論是寫字還是繡花,經了她的手,出來的東西總有種憨憨的感覺。

鄭沅一方面是迎合她的人設,一方面也是因為前幾個世界遺留下來的巧手被身體的笨拙抵消了大半,她如今也繡不出那些驚豔的東西了,還不如別自讨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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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江問舟又被文書司叫走,一日都沒回來,鄭沅在三省齋和趙貴妃下棋下得無聊,便打算溜過去找他,徐蕙這個罪妃不能出苦竹園,但鄭沅有道具呀。

于是她又哼着小曲到廚下做了手抓餅。

手抓餅的餅皮其實和蔥油餅做法相似,關竅在于揉面時多加入的半碗油,再将面團像折扇子一樣折起來,随後像擰衣服一樣擰起來,表面再抹個油,醒一刻鐘,再攤開,鍋中煎熟,這便能有千層的感覺了。

餅皮好了,醒面的時候,鄭沅切了黃瓜絲、春菜,又打了雞蛋,放上幾片火腿,沒有番茄醬,便刷上黃豆醬,聞起來也是噴香。

鄭沅裹着隐形鬥篷走到掖庭,她是第一次來這兒。

掖庭是個挺大的建築,連成一片的宮室組合而成,因此門門道道很多,一不留神就走岔了。鄭沅好懸有系統定位,不然肯定在裏頭迷路。

江問舟所在的文書司有單獨一個院落,共有六間房,五間都是存放各類典籍文書所用,書架子直通梁柱,都刷上了防蛀的桐油漆,鄭沅探頭看了眼,裏頭滿滿的舊紙堆味道,一冊冊的書擺放得整整齊齊,更多的是封存成一卷卷裝在竹筒裏的文書,堆得架子都要倒了,地上還有好些。

文書司沒有什麽正經辦公的地方,除了後頭那五間屋子,就只有一間值房,當中擺了數條長案,四面牆上都鑿了內嵌式的書架,也是滿地紙張、書堆,連個落腳地都找不到。

江問舟坐在靠窗的那條桌案上,正專心致志地翻看着手裏的書冊,另一只手執筆在上頭圈畫着,而旁邊有個蓬頭垢面,眼下青烏的年輕男子,眼皮聳拉着,撐着腦袋一點一點地打瞌睡。

桌案下生了爐子,炭火攏在銅制南瓜爐裏,畢波作響。

另外幾條桌案上也坐滿了人,來來往往地取書,研墨,個個都瘋魔得嘴裏念念有聲。

“還有沒有?侍衛所的人數報過來了麽”

“豐慶寺報那麽些活雞活鴨作甚總不能趕着雞鴨上路吧?”另一人将手中的冊子摔在桌上,“退回去!讓他們重報!”

“牛馬司的來問,說要二十輛載馬草的車行不行?”

“怎麽行?聖人說了要輕車簡行,你載馬草就弄二十車,讓他滾回去把腦殼子給馬踢一踢再過來!”

鄭沅好奇地站在那探頭探腦,她裹在鬥篷裏誰也看不見她,不時有人急匆匆從她身邊跑過,還錘了錘自個的腦袋道:“忙暈了頭了,怎麽好似聞到餅香?我這五髒廟看來得祭一祭了。”

後來怕被人撞上,那就說不清了,鄭沅便退到門口等了會。

她忽然想起來文書司近來為什麽忙得腳打後腦勺了,激動得一拍手。

是元綦突發奇想,要去秋狩。

上頭一句話,下頭跑斷腿。

皇帝要出門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不僅是文書司,整個掖庭都因為這件事忙得着急上火,徐典事也顧不上女兒了,人員調動,誰跟着去,誰不跟着,他都得方方面面顧及到。

鄭沅倒是不着急,因為她知道,她和江問舟都将是随行人員之一。江問舟能夠參加,并不是因為誰的提攜,僅僅是因為三皇子之案牽涉的宮女太監被血洗了一遍,今兒伺候的人實在緊湊,徐爹爹這回是壓箱底的人都派出來了。

鄭沅能夠參加,還是當然多虧了趙貴妃。

元綦在原文裏會下旨讓趙貴妃一同前去,當時趙貴妃雖然回了朝陽宮,卻還沒恢複位分,元綦這一道旨意實際上便是等同于昭告天下,貴妃仍然還是貴妃。

而趙貴妃便提出要徐蕙一同陪着去。

她在這宮裏沒有朋友,冷宮裏的徐蕙反倒合她眼緣。

鄭沅覺着,十有八九,元綦還是會來接趙貴妃一塊兒去的,這是他慣用的補償方式,他總是這樣忽冷忽熱,讓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麽。

但是誰也想不到,原本以為僅僅只是一次普通的秋狩,卻讓打着傳教旗號的刺客成功混入了隊伍中。

刺殺來得很突然也計劃得很周全,他們原便是自殺式襲擊,身上都綁了火藥,原文中徐蕙在情急之下撲救救下了元綦,雙雙滾落山崖,在山洞裏纏纏綿綿了好幾天。

外頭亂成一鍋粥,趙丞相第一件事不是救元綦,而且調軍入軍,并親自入宮陪伴大皇子。

元綦下落不明的消息被摁得死死的,暗衛沒日沒夜的搜尋,但表面上卻說聖人已回宮。

江問舟也在混亂中落了單,但他沒有選擇回京,而且因為不放心徐蕙,一直不放棄地搜尋,最後他最早找到了徐蕙與元綦,将高燒得迷迷糊糊的元綦背上了山崖,回了宮,因救駕有功,便被元綦破格提為了典獄司的司丞。

但這段劇情主要是男女主感情突飛猛進的一大契機,江問舟的升職,只是為了能夠更好地幫助女主,體現工具人的價值。

鄭沅早等着了,這對她而言也是極重要的一次機會。

文書司裏的人直到入夜後,才近乎走光。

鄭沅早已将手抓餅扔進系統裏,現在這會子拿出來,還新鮮熱乎。

屋子裏只剩下江問舟,鄭沅聽見窗子下還有不停的沙沙寫字聲,夾着幾聲咳嗽,便掀開鬥篷,鑽進了門簾子裏。

她今兒穿了一聲杏黃色的夾棉褙子,袖口領口都繡着紫葉李,小小的花,顯得素淨又不寡淡,肩上系着帶流蘇的雲肩,行走時翩然若飛。

江問舟頭也不擡,還以為是皇甫祎又回來了,只說:“怎麽又折回來了?不是說有急事要出宮去?”

見無人回應才筆尖滞了滞,疑惑一擡頭,便噌得一聲站了起來,差點将桌子都拱翻了。

他急的将鄭沅一把扯到身後來,焦急地走到門口看了看,見無人便立馬将門從內反鎖了起來。

又忙不疊地關窗子、拉下簾子。

這才喘了口氣問:“你怎麽過來的,要是叫旁人瞧見了,被告到典獄司,可就要挨仗刑了。”

鄭沅笑盈盈變出了熱騰騰的手抓餅:“铛铛,我給你帶吃的呢。”

江問舟對眼前笑意嫣然的人毫無抵抗力,無奈地上前揉了揉她的發,将她歪掉的發簪扶正:“太冒險了,我晚點也就回去了。”

鄭沅朝桌上努了努嘴:“別騙人了,你這些只怕寫得通宵也寫不完。”

江問舟被她識破,也不辯解了,只是搬來椅子拉着她坐下:“我這兒一時真是忙不完,你等會趁着他們換值的時候便回去,那會兒人少。”

鄭沅嘟了嘟嘴,不大高興:“我剛來,你就讓我走。”

江問舟搖頭笑了笑,從自個的小抽屜裏拿出個雕得童趣可愛的木頭小兔子哄她:“別生氣了,這個是賠罪的。”

徐蕙屬兔。

鄭沅愛不釋手,幾乎沒臉把那桃符拿出來了。

但她辛苦了一上午,還是決定拿出來,她把桃符放入江問舟還未縮回去的手心:“我也有好東西給你,喏。”

江問舟對着看了看,正面那缺胳膊少腿的字醜得好歹猜得出是什麽,背面那一個橫着的“叉”又是什麽?

他心裏琢磨半天沒琢磨出來,只好點頭:“好看的。”

鄭沅笑得很得意,點着桃符上刻的舟:“我這個刻得還算傳神吧?”

江問舟将燭臺拿過來細細比對半天,還是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他自覺地不敢與鄭沅對視,含含糊糊地點頭:“很傳神。”

鄭沅忽然眯了眯眼:“那你說,這是什麽?”

江問舟冥思苦想,在鄭沅的目光下,小聲道:“是不是……年年有餘的意思呀?”

“傻子!不是魚,是舟啊!”

鄭沅大怒。

“咳。”江問舟連忙将桃符系在身上:“我眼拙,是我眼拙。”

鄭沅氣鼓鼓地分了一半餅給江問舟,見那桃符果真是醜得出奇,又誇了肩膀道:“還是別系着了,等會再被人笑話。”

江問舟搖頭:“我很喜歡。”

鄭沅看着他,他只是低頭吃餅。

說不清的旖思在兩人之間流淌着,鄭沅忽然起了心思,拿手戳了戳他的臉。

“那……你更喜歡做桃符的人,還是桃符呢?”

秋日微涼,風從門窗的縫隙裏鑽了進來。

江問舟始終不講話。

鄭沅覺着沒勁,後來江問舟送她從角門悄悄走時,突然拉了拉她的手。

“都喜歡的。”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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