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三)
(三)
“采花賊,不許你再叫!”
“當然不許再叫采花賊,天可憐見,本縣遇到了睿智英明的府尹大人,否則這世上只怕又要多一樁冤案了。”蕭沛思嘴角含着冷冷的笑意,蘇小白自然知道新仇舊恨都結一起來,不過……
蕭沛思還沒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蘇小白就在他面前倒了下去。
在素來以冷靜自恃的蕭大人面前,蘇小白這一暈并沒有激起多大的風浪,蕭沛思凝神看了她兩眼,她面色紅潤,像是睡着了一樣,但又和睡着了有那麽點細微的差別。蕭沛思皺着眉,伸手去探了探,沒什麽反應,推了推,也沒什麽反應。
蕭沛思雖然對蘇小白這人沒什麽好感,不過礙着大家她娘白夫人的一份大恩,怎麽着也不能任由蘇小白在他手裏出什麽事。
“時小冬。”蕭沛思輕輕喊了一聲,沒人回應,他吸了口氣,提了提聲喊,“時小冬!”
正躲在門外的時小冬心口抽了抽,進與不進都相當的矛盾啊!
“躲什麽躲!”蕭沛思走到門口,看見躲在柱子邊的時小冬,“你這是掩耳盜鈴。”
“啊,大人,我沒有偷鈴啊!”時小冬很無辜地望着蕭沛思。
蕭沛思低低地嘆口氣,這話題真沒法進行下去,只好直奔主題:“去找個大夫來。”
“大人,你病了?”時小冬小心翼翼地望着蕭沛思。
“快去!”蕭沛思面色一沉,真懶得說下去了。果然,智商是很容易被拖很腿的,他的智商就是因為見多了這些二缺的人才下降的啊!
被稱為丁善人的丁旺丁老爺,這一天過得還算不錯,起碼早起家中的寶貝們都沒有被偷走。跟着他的小厮小心翼翼地說:“老爺,多虧蕭大人啊。”
說起蕭沛思,丁善人卻不怎麽高興,蕭沛思這個人聽說有個不錯的後臺,以至于油鹽不入。作為一個奸商,偶爾要做點什麽事情還真是……
丁善人真想着,一個小厮就從門口奔了起來:“老爺,少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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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少爺回來了?”丁善人倒真吃了一驚,他兒子丁財富是上個月去的邊塞,這兩年朝廷和北邊的突厥一直僵持着,時不時地打打小仗,邊塞偶爾吃吃緊,也就是他賺銀子的時候了。
江都縣是個魚米之鄉,這回三十萬擔大米運過去,白花花的銀子啊!照理說東邊賺點,西邊賺點,怎麽着也得過個兩個月。
“竟這麽快。”丁善人驚完之後,興沖沖地往門口奔去,一旁的小厮忙扶住他,谄媚地說:“少爺向來辦事利索,想來這回事情辦得快。”
到了門外,丁善人遠遠地瞧見幾匹馬飛奔而來,馬上之人都是一襲玄色勁服,為首的一人更是英挺不凡,丁善人露出了老懷安慰的笑容。
“兮律律”,一聲馬嘶,丁財富從馬上躍下,飛速奔到丁善人面前,正要跪下,丁善人忙扶住他,眼角艱難地擠了兩滴淚出來說:“我兒辛苦了,一路風塵,少不得吃苦啊。”
“這是應該的,爹爹不必難過。”說着,丁財富手一揮,後面一群人齊齊整整地叫了聲:“老爺。”
進了內堂,屏退左右,丁善人保持着笑容道:“事情辦得如何?”
丁財富搖了搖頭,丁善人皺着眉不語,心中頓覺得不安。
“此去北地,戰事吃緊,我……”丁財富憂心忡忡地說着,眼角時不時地偷偷瞄着他爹。
丁善人素來知道這個兒子心善,可偏偏他膝下只有一子。丁善人看着兒子無辜的模樣,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麽,這個傻兒子怎麽就沒學到他爹的半點聰明勁呢?!
這種時候不發發國難財,什麽時候才發?
“那你收了多少銀子?”丁善人越加不安的試探了起來。
丁財富笑了笑,丁善人瞅着,怎麽就覺得有些傻呢?
“我将它們贈予北地的百姓了!”丁財富憨直地說道,臉上還帶着幾分閃瞎人眼睛的笑容。
“你……”丁善人一時無語,腳下一個踉跄。丁財富忙扶住丁善人道:“爹,你要是看見北地那些老百姓……”
“唉,你……”丁善人無言以對,想他在江都收斂的大批米糧,卻被個傻兒子全送掉了。定了半天心神,自我安慰,順帶打算回頭再從哪兒撈點銀子來。
“罷了罷了,你啊……”
丁財富知道父親不再怪罪,這才松了口氣道:“孩兒替北地受苦的百姓謝謝爹爹。”
“呵……呵呵……”丁善人的臉無真是無論如何也跳不出笑容來。丁財富這時緩下心來,早前進門的時候就發覺得家中不大對勁,便詢問道:“家中可是有事?”
丁善人先是點點頭,又搖了搖頭說:“不是什麽大事。”
丁財富臉色沉了下來:“怎麽不是大事,我方才看到家中有衙差。”
“最近有個女賊在縣裏出沒。”丁善人當然不願意讓一個女賊的事煩了兒子的心,只道,“富兒累了吧,先去休息吧。”
丁財富點點頭,丁善人望着他的背影,肉疼,肉疼極了。
“蕭大人,這位姑娘所患之症,在下無力治愈,在下……”這是今天第三個來的大夫,這個大夫來的時候也是信心滿滿,大言不慚,等看完病之後,就開始慚愧了。
“在下連姑娘所患何症都……”這位原先自信心很滿的大夫,這個時候老淚都快落下來了,“不清楚啊,還望大人另請高明,另請高明……”
蕭沛思用眼角看了眼蘇小白,再看了額角滿是汗水的大夫,嘆了口氣,一旁的時小冬忙道:“大人,要不要請第四個?”
“請,當然要請,不就是個暈厥的毛病麽。”
蕭沛思這麽輕飄飄的語氣,讓大夫很受傷,不過受傷歸受傷,還是挺沒臉面的,于是這名大夫連診金也沒敢收,灰溜溜地溜出了縣衙。
時小冬看了眼床上的蘇小白,還是沒忍住,對着蕭沛思說:“大人,實在不行,直接送回白家不就得了嘛,何必讓自己為難呢,我看,直接讓天遠镖局的人過來得了。”
天遠镖局是镖局行裏做得最好的一家,不管是送家當還是送人,都是靠譜又安全,曾經得到過朝廷的表彰,算起來也是官方镖局。
蕭沛思想了想,目光朝床上的人瞟了瞟,床上這人眼珠子明顯動了動,他沒好氣地說:“醒了就自己爬起來。”
蘇小白一聽這話,還真從床上爬了起來,朝蕭沛思看了看無辜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說:“我又暈了啊。”
“你還知道怎麽會暈嗎?”蕭沛思冷冷地說。
蘇小白鼓鼓臉,很憂愁地說:“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嗎!”
“唉喲,蘇小姐啊,你看你沒辦法,不如回家吧。”時小冬立馬接口,送走這尊瘟神就是大功一件啊。
“不行,我可不能走!”蘇小白當然不會因為幾句話就改變主意。
“可是,蘇小姐,你留在我們這裏只怕……”時小冬很不安啊,萬一這姑娘留下來,這衙門不就亂套了嗎,太傅李大人把他留在蕭大人身邊,可就是為了幫助蕭大人的啊,于是時小冬硬着頭皮說,“蘇小姐,你看我們這全是大老爺們,留你一個姑娘……”
蘇小白突然朝蕭沛思笑了笑說:“蕭大人,你的案子可沒問完吧?”
“你知道什麽?”說起案子,蕭沛思倒急了。
蘇小白笑得天真無邪,蕭沛思卻半點沒覺得那好看:“知道什麽就說。”
“我知道她想偷什麽。”蘇小白得意地說。
“是什麽?”蕭沛思急切地問。
蘇小白一臉神秘,看得時小冬心癢難耐,蕭沛思當然也很想知道,偏偏蘇小白一副“我不想說乃我何”的模樣。
“你不說,證明你就是女賊!”時小冬揚聲道。
蘇小白冷冷地笑了笑說:“江都縣中女賊尋花偷竊的案子一共七起,是從去年端午起的,去年端午我可還在京城。”
“小冬,你出去再找個大夫來。”蕭沛思淡淡地說。
“大人!”時小冬很不憤,這分明就是請他走的意味。
蕭沛思卻是一臉堅定,時小冬沒辦法,只能默默地拖着步子往外走。
蘇小白打了個哈欠,瞅了瞅一臉淡定的蕭沛思,果然還是死魚臉,早知道會碰上這個死魚臉的家夥,打死她也不會追這個叫什麽尋花的女賊了。
“你且說來聽聽吧。”蕭沛思一副“你不可信但我會考慮”的模樣,蘇小白心裏憋着口氣,臉一別,不說了。
蕭沛思看着蘇小白說:“你怕是不知道吧。”
“激将法,沒用。”
蕭沛思想了想,只好說:“那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說完,轉身要走了,蘇小白忙喊住他:“采花賊,你等等!”
“……”蕭沛思轉過身,義正辭嚴地說,“本縣不是采花賊!”
“好吧,不是采花賊的蕭知縣。”
“……”蕭沛思額角抽了兩抽,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
蘇小白望着他的背景,突然沉默了下來說:“我會告訴你的,我也會走的,你不用擔心我會賴着你。”
“我才不擔心呢,我是江都縣的父母官,所有來江都縣的人我都得管。”
“呵,你這官做得不大,事管得可真多。”
蕭沛思沒理他,只說:“所以,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第五個大夫來了沒。”
“不用了。”蘇小白低低地說了一句。
蕭沛思突然回過神來,轉過身望着她問:“你知道自己得了什麽病?”其實想想也是,不然她為什麽會在自己身上下藥。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大夫。”
好吧,蕭沛思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你好好休息,總之我會替你請大夫來看的。”
蘇小白沉默了片刻才說:“我要去種草谷。”
種草谷是神醫崔嶺的居所,看來蘇小白是打算治病去的。蕭沛思想了想,白夫人把蘇小白交托到他手上,為着那一份恩情,只好咬牙說:“知道了,我會送你去的。”
“謝謝。”
“不用。”蕭沛思咬着後槽牙說,“你只要告訴我尋花打算偷什麽就可以了。”
“哦,那個啊……”蕭沛思屏息聽着,蘇小白打了個哈欠說,“我忘了……”然後倒頭就暈過去了。
“喂,小白癡,你醒醒啊!”蕭沛思拼命搖着蘇小白,可蘇小白半點也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蕭沛思不由覺得自己往後的人生會無比的悲劇。
上下之争的小番外:
蘇小白:“蕭大人,據說你想把我壓床上,可有這事?”
蕭沛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聽誰說的,怎麽可能,你覺得我能把你壓倒嗎?”
“就是,我一拳就能把你打倒在地。”蘇小白很淡定的說着。
然後看到蕭沛思躺在床上說道:“你可以上來了。”
“嗯,上下這些事情,我總覺得是某些人太過執念了,其實躺着未必不能做好某些事。你說是嗎?”
“唔,你能慢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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