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一)

(一)

“蕭大人說笑了,不過是一碗減了一半藥效的藥而已,如何說得好似毒藥一般?”

崔灏倒是淡然,蘇小白卻急了,按住蕭沛思的手,對崔灏說:“還是我自己試吧,本來就是治我的,他喝也不知道效果會怎麽樣。”

蕭沛思拉開她的手說:“我自然是相信崔大夫的,只希望這藥的效果得好一些。”

“蕭沛思!”蘇小白眼見着蕭沛思如飲茶一般地将藥喝下了肚。

崔灏望着蘇小白與蕭沛思,神色淡然,眼底卻透出幾分黯淡。

“蕭大人感覺如何?”

“還死不了。”

“呵呵,蕭大人真會說笑。”

“是啊,人生這麽苦,早晚會進棺材,不是嗎?”

“今日蕭大人是怎麽了?”崔灏凝視着他,卻見蕭沛思緊緊地握住蘇小白的手。蘇小白眉頭微微皺了皺,又聽見蕭沛思說:“我只是在想,胡正青丢的那一口棺材,嗯,興許是他為自己準備的。”

“興許吧。”崔灏只應該了這一句,轉過身就去煎藥。

“崔大夫,難道不好奇嗎?”

崔灏專心致致地将藥材一點一點放藥罐之中,聽見蕭沛思的聲音,崔灏只說了一句:“各人自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沒想到,崔大夫的詩詞造詣很不錯嘛。”蕭沛思慢慢走到崔灏面前,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崔大夫怎麽就不肯吐露一點兒呢,本縣對棺材還是很感興趣的。”

“既然蕭大人已經将胡正青抓到了,又何必在意其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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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灏說到這一句的時候,門外忽然響起了莫修的叫聲,“大人,大人……”

莫修奔進來沖到蕭沛思面前道:“大人,棺材找到了。”

“找到了?”蕭沛思一愣,又看了眼崔灏,崔灏面無表情的繼續着手裏的動作,蕭沛思心底突然有一股怒氣,他強忍着,轉過頭對莫修說:“哪兒找到的?”

“三裏外的雲塗河裏。”

“怎麽找到了呢?”蕭沛思有些不理解,莫修便接口道,“早上村裏的李阿三去打魚,船突然卡住了,這就發現了。”

蕭沛思一聽,突然笑了起來,眼角掃過崔灏,微微一笑道:“真是事有湊巧。”

“确實。”崔灏擡眼望了望蕭大人,淡淡道:“還恭喜蕭大人了,求仁得仁,真是如意啊。”

蕭沛思壓着心底的火,向前走了兩步,突然又轉過身說:“小白,走,去看熱鬧。”

“熱鬧?”蘇小白不解,卻聽見蕭沛思說,“一口空空無物的棺材。”

“嗯?”蘇小白完全不理解他所謂的熱鬧,腳卻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空棺材有什麽熱鬧可看的?”

蕭沛思并沒有回她,只是牽住她的手往外走。

離小雲塗村不過三裏的雲塗河,自雲塗山頂而來,東往大海而去。

蘇小白一路跟着蕭沛思前行,“喂,蕭沛思,蕭大人,空棺材有什麽好看的?”

蕭沛思笑了笑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走在前面的莫修聽見蕭沛思的話說:“大人,我剛看過了,倒還真沒什麽好看的,一口普通的棺材,充其量就是木質略微好一些。”

“莫修,你說這個村子的人為什麽這麽看重這口棺材,難道沒有什麽原因嗎?”

“什麽原因?”莫修不解、

蕭沛思挑了挑眉峰,沒有說話,蘇小白看着他那得瑟的樣,卻仍然忍不住追問:“快說啊,什麽原因?”

“想知道啊?”蕭沛思看看蘇小白,嘴角帶着一抹壞笑。

蘇小白看着他那樣,哼了聲說:“不說就不說呗,走,莫修,咱去看看。”說完,從蕭沛思手裏抽出自己的聲,叫上莫修往前走了。

被晾在原地的蕭沛思看看前面走得飛快的背景,忙跑過去拉她的手,蘇小白甩了甩,蕭沛思牽得更緊了:“這不路上說不詳細嗎,到了那邊,我慢慢跟你說,細細跟你說,你要想聽故事都成。”

“油腔滑調!”蘇小白不免吐槽了他一句。

蕭沛思微微一笑:“我也就對你油腔滑調。”

走在前面的莫修聽着這兩人的對話,不由抖了一抖,側過頭看着他倆:“大人,您不覺得冷麽?”

“滾,你個光棍怎麽能理解本縣的樂趣呢。”

“是是是,大人,我是條老光棍,您也不想想,您是怎麽沒成為老光棍的,要不是沒我……”莫修小聲的嘀咕了起來,人生啊,它怎麽就這麽的不公平呢?有人如花美眷在懷,有人抱着冰冷的刀枯坐一晚。這是為什麽呢?

“你嘀咕些什麽呢?”

“沒,沒什麽。”

唉,莫修只能在心底默默地感概。

到了雲塗河,時小冬帶來的衙差早就守在那裏,好幾個村官被衙差攔着。

蕭沛思帶着蘇小白走到棺材邊上,他繞着棺材來來回回看了好幾趟,最後一揚手說:“打開。”

莫修命人将棺材板推開,果然,棺材裏空空如野。

蘇小白不由感到無趣:“這什麽都沒有啊。”

“什麽都沒有嗎?”蕭沛思笑了起來,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喂!”蘇小白揉了揉自己被他捏的鼻子,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本來就已經很扁了,再捏就沒了。”

“我那是給你捏捏挺。”

“……”蘇小白無言以對,只能狠狠地瞪他,他倒好,笑嘻嘻地說:“蘇小白,你不覺得這口棺材幹淨得過分了嗎?”

蘇小白聽他這麽一說,狐疑地看着棺材,這是一口金絲楠木棺材,因為浸過水,色澤較一般的楠木棺材更重些,除此以外,棺材內部空無一物。

“一口沒有用過的棺材,沒有東西也是應該的。”蘇小白為此找了一個很合理的解釋。

蕭沛思突然提了提聲說:“用一口空棺材來污蔑本縣,看來小雲塗村的人做事很靠譜啊。”

“胡說八道!我們村子裏的人絕不會做污蔑人的事。”村民中有人大聲回應到。

蕭沛思回頭看了看人群中,看見一個穿着粗破衣服的村民,他笑笑說:“哦,本縣怎麽就不覺得呢?”

“我們小雲塗村的人從來不會這麽做?”

蕭沛思的目光定在說這話的村民身上,嘴角輕揚,緩步走到村民面前。

“那本縣問你,幾日前,為何村長會以棺材失竊将本縣關起來?”

“這……”村民頓時失語。

蕭沛思冷笑一聲:“事既然做了,為何不承認呢?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我不指望小雲塗村的村民能成為君子,但,誠者,天之道也,可我雲塗村的人卻連最基本的人都沒有做好!”

“大人!”這村民突然驚恐起來,蕭沛思揮手示意擋着的衙差讓開,“本縣說的,可有錯誤?難道那日如此大的陣仗不是你們小雲塗村的人所為?”

“大人,我們……”

蕭沛思擡眼看了看四周,四周一片寂靜,所有的村民突然間都不發一言。

“既然你們關了本縣,本縣倒還非得将這件事給弄弄清楚。你且說說,到底是何原因?”

那村民試圖擡眼看蕭沛思,卻又不敢看,眼角往蕭沛思那兒瞟,目光卻一直落在地上。蕭沛思“嗯”了一聲。

那村民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求大人給條活路!”

蕭沛思剛想說話,突然見村長也匆匆的趕了過來,看見跪在地上的村民,神色未變,只瞪了他一眼,用腳尖一踢:“常阿四,你這是做什麽,就算有什麽冤枉事,蕭大人是出了名的好官,定會為你做主的。”

蕭沛思看了看他,知道現下是問不出什麽來了,只好說:“你倒來得快。”

村長看着蕭沛思,谄媚地說:“小人哪敢來得慢,作為小雲塗村的村長,這就是我的責任。”

“好,你的責任。不過眼下本縣在你的村子裏,這事兒,也是本縣的責任。”

“那是那是,只是小村子的小案子,還是不勞大人費心了。”

“費心?”蕭沛思低低地笑了起來,“本縣最近就想費一費心。”

蘇小白瞧着這兩人,聽着這兩人說的話,完全覺得蕭沛思是自找事兒來做。蕭沛思和村長聊完,直接命令莫修将棺材擡到自己住的地方,又當場對莫修說:“當我們的人好好看着,這口棺材可不能有什麽事兒。”

“大人這?”莫修不解。

時小冬抖着機靈對莫修說:“聽大人的,沒錯。”

蕭沛思聽着時小冬的話,朝時小冬看了一眼,笑了笑說:“小冬啊,另有一件事,想讓你辦,可好?”

“啊?”難得蕭大人有事兒讓他辦,時小冬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大人您說,但凡大人的吩咐,小冬就算五體投地也在所不惜。”

蕭沛思聽到時小冬的用詞,心裏咯噔了一下,這水平,幸好不是做師爺啊。

“今晚你就帶着人替本縣守在這條河上。”

“啊,我?”時小冬震驚了,“大人,我……”

“我不行啊!”

“你可以的,要相信自己。”蕭沛思拍了拍時小冬的肩,時小冬自己也無力了。

蘇小白看看時小冬的樣,突然對蕭沛思說:“要不,我來?”

“那怎麽行,我們倆今晚還有事要做呢!”

“什麽事?”時小冬特八卦的湊了上來。

蕭沛思瞪了他一眼,将他的頭往一旁推去,目光溫柔地望着蘇小白:“今晚你就好好地和我呆在一快兒吧。”

“你……”蘇小白不大理解他的意思。

蕭沛思卻笑得有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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