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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沉默是最優秀的小偷，它能藏起一切妄圖宣之于口和不甘緘默于心。

——《巷尾I 》江安青

十幾個人打通兩個包間，把長桌拼在了一起坐下，氣氛也慢慢地熱絡起來。

江安青坐在黎笑山和關夏的中間，對面是沈舒城、蒲凡之和吳楠。

尚婷婷在點菜的時候才了解到江安青他們幾人是高中同學，随即提着讓他們敘舊的借口趕到了同一桌，女生爽朗一笑：“有沒有吃不了辣的人？要說啊，不然一會兒辣的吃不了了。”

包間裏所有人各自說話，聞言沈舒城擡頭多看了對面的江安青一眼，但是那人卻像是什麽都沒發現的樣子，淡然的捧着手裏的熱茶眯着眼睛抿着。

沈舒城莫名其妙的起了一絲火氣，這人連自己吃不了辣的都忘了嗎。

尚婷婷還在記菜，突然左邊的桌子傳來一聲。

“我吃不了辣。”

關夏立馬打了沈舒城的臉笑道：“城哥你什麽時候吃不了辣的了？”

蒲凡之悄悄地在桌下拉他的衣袖，擠眉弄眼的提醒他別說話。

尚婷婷沒發現他們之間的暗潮湧動，只默默地記下了，“那你們那桌上鴛鴦的好吧？嘿嘿，沒想到沈舒城居然不吃辣。”

黎笑山這才哎了一聲想起來，湊到江安青身旁笑道：“抱歉抱歉，忘了你吃不了辣了。”

江安青一愣，“沒事。”

他許久沒吃火鍋，自己也忘了要說一聲自己不吃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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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沒多久，菜和鍋都一齊上了，熱氣騰騰的冒着霧，若有若無的隔絕了桌子兩旁的人。酒過三旬，所有人都有些微醺，江安青不經意的擡頭，只看到對面的沈舒城也喝了不少。

仿佛這五六年的時光不過是一瞬間，那個喝不了酒的少年如今已經坐在那裏淡定的灌了一口又一口。

江安青盯着沈舒城看了幾眼，那人好像喝的有些多了。

黎笑山突然舉着酒杯站了起來，“今晚大家一起聚餐主要是感謝三青和安青，希望我們以後也能合作愉快。”

江安青笑着喝了一口，對面的幾人也跟着灌了不少。

尚婷婷抱着讓大家少喝點的心思站了起來，“大家也吃飽喝足了，要不一起玩幾把游戲吧？一直幹喝也沒勁兒啊對不對？”

和她一起來的幾個女孩子利索的應了起來，“對啊，玩什麽呢？”

黎笑山是他們的組長，即使是在酒桌上，衆人也都習慣性的看向了他。黎笑山擺了擺手：“要不就玩牌？我記得這家店裏有撲克的。”

“什麽規則？”陳立站起來意思是想要去拿牌。

“俗的呗，就真心話大冒險了，也權當我們加深一下彼此間的交流了，不想說的話就喝酒！”黎笑山說道。

尚婷婷點了點頭，“我覺得行。”

過了沒一會兒，陳立就帶了兩套牌回來，他拆開後在桌子上洗了洗，把小王拿了出來，一手舉着大王牌：“那誰抽到大王牌誰就被‘逮’到了。”

黎笑山喝多了以後痞氣的一面露了出來，“麻溜兒的吧，趕快。”

尚婷婷白了他一眼，無奈一笑的接過陳立遞過來的撲克牌。

撲克依次遞了過來，沈舒城随意的拿了一張擺在了自己面前。

一輪很快轉完，黎笑山笑道：“都看看牌哎，誰被選中了？”

火鍋氣的霧氣慢慢的降落，江安青逐漸可以看清楚沈舒城的眉眼，他看到那人捏開牌的一角，然後輕輕皺了皺眉。

“靠。”沈舒城低聲罵了句。

他身旁的關夏立馬湊了過去，大笑道：“哈哈哈！城哥你真是運氣啊！”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跑到他哪兒。尚婷婷激動道：“哇，抓住沈舒城了啊，這機會你們可不能放過哦！”她沖着身旁的幾個小姑娘眨了眨眼睛。

爆紅樂隊裏的主唱，當然是有着不少的迷妹和粉絲。

黎笑山敲了敲桌子，“來來來，先讓沈舒城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呀。”

“真心話！大冒險！真心話！大冒險！”所有人低聲齊喊了幾句。

沈舒城擡手揉亂了額前的頭發，“我選真心話。”

尚婷婷哦的起了哄，“快快快，大家說要問什麽……”

包間裏瞬間叽叽喳喳的抛出了不少的問題。

“現在有對象嗎？”“喜歡什麽樣子的女孩子啊？”“身上鎖骨的紋身是關于初戀的嗎？”

黎笑山氣笑了：“你們一下子問這麽多，讓人怎麽回答？”

江安青靜靜地捏着手裏的茶杯沒有說話。

另一桌的女孩子笑作了一團，尚婷婷出來整理局面道：“你可不能怪我們啊，誰讓主唱長的那麽帥啊！”

随後又有人說了句：“那些問題裏随便選一個回答就行了！”

黎笑山點點頭，“城哥你自己選幾個說吧。”

沈舒城即使喝了酒整個人的氣質也沒有軟下去，依舊那麽鋒利，他微微擡眼，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足夠包間裏的人聽清楚：“現在沒對象，紋身是為了初戀紋的。”

沈舒城閉起了眼睛：“回答了兩個問題，行吧？”

黎笑山眯着眼睛笑，“可以可以，來來來，接着傳牌。”

江安青手指輕輕摩挲着杯身。

不經意的和沈舒城對視了一眼，他的眼睛比起清醒的時候要深邃的多，仿佛浸了淚一樣，沈舒城直直的看着江安青，嘴唇微動，像是說了什麽話，但是江安青沒聽見。

黎笑山哎了幾聲，他推了推江安青的手臂，“想什麽呢？給，牌。”

江安青哦了一聲接了過去。

初戀，沒對象，那幾個字一直纏繞在自己的腦海裏，不依不饒。

尚婷婷再一次的站了起來，“讓我瞧瞧又是誰這麽有運氣抽到大王哎。”

過了半天沒人回應，尚婷婷咦了幾聲：“陳立你把大王牌放進去了吧？”

陳立點點頭，“放了啊……”

黎笑山伸手在江安青的眼前晃了晃，然後低低的笑了起來，“你喝醉了吧，安青？”

江安青皺了眉頭，“沒醉。”

尚婷婷憋住笑意：“那安老師怎麽沒看牌呢？”只見撲克牌依舊是倒扣在桌面上的樣子，沒有被動過。

江安青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笑了笑，“抱歉，忘記了。”

黎笑山快速的幫他把牌翻了過來，看到滿意的答案後挑了挑眉毛，“不用看我都知道你是那個幸運兒了。”

江安青扶住了額頭。

對面的沈舒城看着他和黎笑山的互動眼底的神色越發的深邃。

“來來來，安老師要選擇什麽游戲？”

江安青看着大王牌無奈道：“我選真心話吧。”

黎笑山拍了拍他的肩膀，“機會只有一次啊！把握住了啊！”這句話他說了三次，也不知道是在給誰提醒。

五花八門的問題跟上一次提問沈舒城的似的撲了過來，不得不說大多數人對于江安青的私人感情生活還是非常好奇，不同于随處可見采訪的沈舒城，江安青的個人生活幾乎是被保護的很隐蔽的。

“安老師有過幾段戀情啊？”“老師的理想型是什麽樣子的啊？”在一堆八卦的問題中陳立突兀的問了聲：“安老師的新作到底什麽時候發行啊？！”

這話一出，包間裏的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尚婷婷恨鐵不成鋼的看向陳立：“這話你平時問的話，安老師也會跟你說的，現在是問這個的時候嗎？”

陳立撓了撓頭，“嘿嘿，下意識的就想到這個了。”

黎笑山咳了咳。

就在包間突然陷入一片安靜的時候一直沉默的沈舒城開口了。

“四年前，廣場上，你對我沒說完的那一句話是什麽？”

刷的一聲，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

四年前？黎笑山驚訝地想道，他以為六年前高考結束之後江安青就沒和沈舒城再見過面，但如今看來好像并不是這樣。

江安青輕輕呼出一口氣，手卻抓向了面前的啤酒瓶。

看樣子是不想說了，沈舒城立馬低垂了眼睛。

黎笑山坐在他身旁笑着勸道：“安青你可不能再喝了，再喝就真的醉了，到時候誰送你回去啊？”

江安青沒聽他說話，既然不能回答的話他就只能喝酒。

“我沒醉……”江安青默默地倒滿了一杯，喝了下去。

黎笑山擡手讓尚婷婷把氣氛又熱了起來，自此倒是沒再給江安青撲克牌，江安青靜靜地坐在位置上，看不出來到底是醉了還是沒有。

啤酒的沫沉在杯底，噼裏啪啦的破碎着，江安青感受着胃和喉嚨裏微辣、微澀。

接近半夜，飯局将要結束，幾個女生先後走了出去，黎笑山也跟着去結了賬。回來他就看到沈舒城已經跨到了桌子的另一邊扶起了已經睡着的江安青。

黎笑山不知道此時是該去把江安青帶過來的好還是讓沈舒城照顧的好。

就在他兩難之時沈舒城已經在那邊幫江安青套好了外套，彎腰仔細的扣着扣子。

關夏幾人從門外催促道：“城哥！車子要走了，你走不走啊？”

沈舒城靜靜地看了眼包間門口的黎笑山，黎笑山意識到了後立馬要過去接過江安青，卻沒想到在沈舒城懷裏一直很安靜的江安青立馬鬧了起來，“別碰我。”

黎笑山又尴尬又無奈：“安青，我帶你回去。”

江安青一頭躲在沈舒城懷裏：“不要你。”

“我要沈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