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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讓我們共赴一場沒有目的地的約會。

——《語啞》三青樂隊

“聚餐？”江安青站在休息室門口，簡單的将黑色背包單肩背着，像是對這個提議有些緊張。

陳立連連點頭：“黎組特意讓我過來和您說一聲，難得三青樂隊和安老師都在，你們都和我們‘追尋’雜志有緣，大家合作一場，晚上一起在餐廳聚一下吧。”

陳立一邊說一邊對着電話敲敲打打，一副收到了囑托一定要把江安青帶過去的樣子。

江安青不用想都知道是黎笑山安排的，什麽聚餐，不過都是想讓自己和沈舒城見面罷了。

猶豫半晌，江安青最後還是答應了，他沒什麽非要躲着沈舒城的理由，有些人，早晚都要去見那一面的，無論懷着怎樣的心情。

江安青被陳立帶着走到了樓下沈舒城他們休息的房間門口，那裏站着不少人，大多都是江安青認識的在‘追尋’工作的朋友，其中還有負責他那幾篇游記稿子的編輯尚婷婷。

尚婷婷一下子就看到了走在陳立身後的江安青，舉起手大聲打招呼道：“安老師！你也要來一起吃飯嗎？”

江安青走到她身邊停下點了點頭，“嗯。”

尚婷婷是個性格豪爽的短發妹子，聞言眼睛亮了亮，“真的啊！太棒了，終于有一天你也想主動社交了啊。”

尚婷婷在和江安青合作的那幾個月裏，得到的感受就是江安青這個人實在是很安靜，不只是聲音上的安靜，是整個人都透着安靜的氣息，沉默是尚婷婷對他唯一貼切的形容。

尚婷婷剛想再開口問一問江安青的新作時，兩人身旁關閉的休息室房門被一下子拉開。

走廊的燈光比較暗，所以房門拉開的時候裏面灼熱的光也散了過來，幾乎是瞬間，江安青被籠罩在了一片陰影中。

沈舒城站在門裏，門外就是江安青。隔着一道無形的牆，兩人沒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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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只過了幾秒，但對江安青來說像是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麽長，他感受到了沈舒城看向自己的視線，對方長高了，原來江安青還能到他的鼻梁，如今只到沈舒城的下巴了。

江安青認為自己是有些狼狽的躲過沈舒城的眼睛，卻不料這幅樣子在沈舒城的眼裏是不想理他。

關夏大大咧咧的嗓音從沈舒城的身後傳來，“城哥！你怎麽站在門口啊，黎笑山他們都來了嗎？”

蒲凡之收拾好東西頭也沒擡，直到聽到吳楠率先打了個招呼，“江哥，好久不見。”

江安青嗯了一聲，順便微微側過身，讓沈舒城走了出去。

尚婷婷笑道：“小夏性格特別好，以後有好玩的節目我叫你們啊。”

關夏咧開嘴笑了，“謝了，婷婷姐。”

關夏和蒲凡之走了出來和江安青打招呼，蒲凡之摸了摸鼻尖，“江哥你變瘦了。”

關夏刻意不去提那個人，他湊近了江安青，語氣帶着些委屈，“江哥，好久不見了。”

江安青微微一笑，順便也把口罩拿了下來，“晚上一起吃飯吧。”

說來也奇怪，明明以前是最親密的兩個人，如今再次相遇卻連話都沒說一句，反倒是平常的朋友，無論多久不見，再次相遇的時候都能帶着平常心說一聲好久不見。

江安青自認自己無法用平常心去對待沈舒城，也說不出那一句好久不見。

黎笑山結束了最後的收尾工作趕了過來，身後跟着一些其他工作人員，黎笑山點了點人數：“都齊了吧？大夥兒去火鍋店熱絡地吃一頓？我請客！”

黎笑山的話一出立馬獲得了一致地同意。

畢竟都是一起度過少年時的好兄弟，關夏和蒲凡之吳楠也沒用多久就和黎笑山再次熟了起來，

黎笑山說完就悄悄地走到了江安青身旁攬住他的肩膀，低聲道：“我可不能再讓你跑了，好好吃一頓火鍋。”

江安青無奈的笑了起來，“我能跑去哪兒？再說了我為什麽要跑？”

黎笑山哼了一聲，“這你別問我，你扪心自問！”

聚餐的人有十幾個，黎笑山和幾個有車的人分配了開到餐廳的任務。

雨剛剛停了一會兒，接近五六點的時候又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不大但是夠引人注意。

江安青自覺的上了黎笑山的後座。

黎笑山撐着傘站在車門旁喊道：“你們那邊人太多了，往我這裏來幾個，不然坐不下！”

“唉！”那邊的陳立應了一聲。

江安青安靜的坐在座位上往窗外看着，沒過一會黎笑山砰的關上車門坐上了駕駛座，他沖着另一邊的窗外揮了揮手。

咔嗒。

江安青這邊的車門被拉開，是一位工作人員，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剛要準備踩進來的時候一個低沉的嗓音傳來。

“不好意思，我能坐後面嗎？”

江安青驚訝的看向那人身後，只見沈舒城撐着一把傘站在泥濘中，他靜靜地直視着江安青。

工作人員立馬點點頭，“當然當然。”說着便走到了副駕駛門口。

沈舒城坐了過來，和江安青隔着有一個人的位置。

黎笑山往後視鏡看了一眼，清了嗓子道：“那咱們就走了啊。”

江安青和沈舒城都沒理他，唯獨那位工作人員點了點頭，“好。”

車流入雨幕當中，沈舒城帶進來的傘悄悄地滴着雨水，竟然在江安青耳邊比窗外的雨聲都要明顯。

後座的兩人都沉默地望着各自的窗外，副駕駛的人和黎笑山低聲的說着話。江安青心底的那些焦灼、緊張、不安此刻都消散了。

突然，副駕駛的人轉過頭來笑問道：“安老師你知道三青樂隊嗎？”

江安青眨了眨眼睛，他感受到了身旁的沈舒城的視線。

“知道。”江安青回答了。

那人驚訝道：“我還以為安老師不怎麽看娛樂新聞，不過也是，三青樂隊的歌是真的好聽！”說着沖沈舒城豎了個大拇指，他剛要回頭的時候被沈舒城叫住。

“為什麽要叫安老師呢？”沈舒城低低的問。

工作人員一愣，就連黎笑山都分散了一絲注意力看了眼後視鏡。

“我記得安老師姓江吧。”沈舒城仿佛一個真心迷茫的人在詢問，工作人員笑道：“我也不太清楚，要不你自己問問安老師？人不是就坐在你身旁呢嘛！”他以為是沈舒城不好意思和江安青說話。

車裏再次陷入沉默。

沈舒城看向江安青，這個人上一次這樣坐在自己身旁還是四年前，“所以……”他開口了，“為什麽要叫安老師呢？”

江安青的手指悄悄地扣了扣指甲，帶着一股破罐破摔的勇氣，他說道：“因為有人說這樣叫比較好聽。”

沈舒城得到了答案後拉長尾音哦了一聲。就在江安青害怕對方又要詢問什麽的時候沈舒城卻是微微轉過身看向了窗外，整個人靠在椅背上，一副不想說話了的樣子。

黎笑山注意着他倆的動靜，雖說是在他身旁的故事，但兩人之間的細節都是外人所不知的，就像黎笑山只知道江安青在八年前和沈舒城在一起，又在高考前夕分手一樣，其他的細節他一概不知。

江安青也不是一個樂于分享愛情故事的人，無論是欣喜的還是悲傷的事情，他都更習慣于自己消化。

所以在沈舒城問起安老師這個稱呼的時候黎笑山便知道，這肯定和沈舒城脫不了幹系。

有人說，有人說，這話從江安青的嘴裏說出來的時候，就不用懷疑其他，那個‘有人’一定就是沈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