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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有人說過，人的一生中總會遇見許許多多的過客與路人，他們或許從未與你有過交集，或許只是與你萍水相逢，而你要做的就是學會釋懷，學會告別。

沈舒城聽到這話後只是嗤笑了一句：“我偏就不釋懷，不忘。”

他和江安青從來都不只是過客和路人的關系，他們是戀人，是對彼此訴說過無數的愛意和諾言的戀人。

沈舒城沉默了一會兒，又在心裏補了一句：“曾經是。”

咚、咚、咚、咚……

蒲凡之雙手揮着鼓槌，腳下跟着節奏用力踩着底鼓，在激烈的節奏聲中關夏的貝斯旋轉着低音加了進來，他随着鼓聲肆意搖着頭，吳楠的吉他聽準節拍快速的滑了幾個音。

沈舒城站在三人前方，手裏握着話筒，腳下随意的将線踢到了角落，再開口的一瞬間，他的目光仿佛凝着寒冰歇斯底裏的喊出了開頭的那一聲：“想說告別！！！”

沈舒城的嗓音平時低沉又沙啞，蒲凡之三人都沒想到他居然能迸發出如此強烈的情緒，那一刻鼓聲貝斯聲和吉他仿佛都活過來了一般，他們齊齊跟着沈舒城陷入了他的情緒中。

蒲凡之咬着牙揮起鼓槌在吊镲上咣咣的砸。

節奏又起了一個高峰。

沈舒城撕裂的嗓音響徹整個排練室：“獨自一人困守在原地的我，拼盡全力的想說告別！！”

“即使用酒精來麻痹自己，卻還是無法控制的去思念你！！”

“不說再見！！”

“既然無法忘懷，索性丢掉一切，跟着本能去說愛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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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舒城站在話筒架前用力地呼吸着，身後的三人都大汗淋漓，蒲凡之把鼓槌丢在地上的背包上，擦了把額頭的汗。

半晌，沉默的排練室裏才響起聲音。

關夏把頭發往後一撩，沾着汗水的眼睛發着光，他驚喜道：“城哥…… 真沒想到你會寫出這種風格的歌。”

沈舒城是三青的作詞作曲兼主唱，今天他突然在排練室說要唱一首新的歌時，關夏幾人都愣了一會兒。

因為沈舒城是個對音樂很認真的人，從來也沒發生過在演出前一天要改變曲目的事情，但這一次沈舒城把譜子遞給每個人時語氣堅定：“試一試。”

這首歌完全不同于三青往日的抒情低緩耳語般的風格，節奏感非常強烈不說，單單就沈舒城炸裂的嗓音和嘶吼都能讓聽到的人瞬間跟随着歌曲進入到他爆發的情緒當中。

一向沉默的吳楠此時眼裏也閃着興奮的光芒，他當初跟着沈舒城組樂隊，也只是因為對方身上有股對音樂的拼勁和執着。

現在看來，當初的那個沈舒城已經回來了。

蒲凡之悄悄地抹去眼淚，坐在架子鼓前笑道：“城哥，那我們明晚要把這首歌加進演唱的曲目中嗎？”他邊說邊拿出本子：“這首歌叫什麽啊？”

不料唱完後一直沉默的沈舒城吐出一口氣，他轉過頭看了眼身後及其激動的三個隊員。“先不加。”

“為什麽？”

“你說什麽？！”

關夏和蒲凡之驚訝的齊聲問道，就連吳楠都皺了皺眉。

沈舒城把話筒放在了架子上，拿過身旁的毛巾，眼神低垂：“再等等。”

“等什麽？”吳楠開口詢問道。這讓關夏和蒲凡之有些意料不到。

沈舒城望向拿着吉他的吳楠，“我的歌，我愛什麽時候唱就什麽時候唱。”

見排練室裏的氣氛不對勁，關夏立馬走過去伸手攬住吳楠的肩膀：“幹嘛幹嘛呀，不唱就不唱呗！”他笑了笑看向沈舒城：“楠楠吃錯藥了，城哥你別管他。”

吳楠繃緊了下颌線沉默了下來。

沈舒城淡定的在剛才的譜子上添加着什麽，對于他們這一出鬧劇視若無睹。

蒲凡之把手裏的筆也放下了，他從剛剛的興奮中脫離出來後才意識到如今的沈舒城早已經忘了該怎樣去收斂脾氣，遷就別人。

蒲凡之下意識的在本子上用手指劃拉着江安青的名字。

“想什麽呢？”沈舒城皺着眉問他，淩厲的雙眼盯向發呆中的蒲凡之。

“沒、沒什麽……”

“那就繼續。”沈舒城轉過身去調音，蒲凡之望着沈舒城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麽。

——

“近日空前火爆的三青樂隊即将開啓五城巡演，其中就包括我們南城，不知道有多少粉絲們搶到了門票？據說在三秒內所有的門票都被搶光了呢！主持人小飛現在就站在三青樂隊明晚要演出的場地內，心情也是非常激動……”

江安青盯着酒店外廣場上的巨大LED屏發愣了一瞬，上面正是娛樂星記的記者在采訪沈舒城的畫面。

緊接着又播放了無數的男女握着熒光棒在揮舞的畫面，他們臉上挂着激動的笑容，不停地大喊着：“三青！三青！三青！”

一開始見到沈舒城的時候江安青是帶着些許的遺憾的，如今的沈舒城比起從前要冷冽桀骜許多，但是看到這些粉絲帶着笑容的臉時江安青又釋然了。

原來沈舒城有在好好長大啊。

江安青接過下一位書迷的本子後擡頭笑道：“請問要寫給誰呢？”

女孩子滿臉通紅，露出羞澀的表情：“安青你好，我特別喜歡你……”她卡頓了一瞬，“我、我是說特別喜歡你的書！”

江安青眼底帶笑靜靜地看着她點了點頭：“謝謝你的喜歡啊。”

女孩兒被他擊中，捂着胸口連連擺手：“不用謝不用謝。”

“寫給林樂……”

江安青擡筆在扉頁寫上林樂兩個字，簽上了名字後又畫了個心。“謝謝你今天過來見我。”

女孩捂着臉抱着書走下了臺。

下一位讀者是個熟悉的面孔，自江安青寫第一本書開始一場簽售會都不曾落下過。

“又來啦？”江安青與他說話熟稔許多，“還是只簽日期和名字嗎？”

忠實讀者是個普通的二十多歲的男生，他彎彎腰笑了笑，很禮貌的語氣：“是的，和以前一樣。”

江安青擡手寫下日期與名字。

雙手把書遞了過去，男子接過後露出笑容：“謝謝您。”

“祝您新書大賣，再見。”

接連下了許久大雨的南城久違的迎來了一整天的陽光，黃昏前的暖陽映在江安青的側臉，越發襯的他眉眼如畫，如果忽略掉他眼中遮不住的疲憊的話。

“結束啦？”黎笑山推開門走進了休息室。

江安青剛卸完妝坐在床邊，見到黎笑山後嗯了一聲。

黎笑山吃着酸梅走過去坐在了江安青身邊，“晚上有活動嗎？”他問。

江安青沉默着沒有回答。

黎笑山搜刮完那一整袋子的酸梅後啧了幾聲，“你倒是說句話啊？”

江安青擡手捏着鼻梁，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他知道黎笑山在幫自己和沈舒城制造相遇的機會，但是江安青明白，他和沈舒城之間的一切不是光靠見面就能解決的，更何況他是真的沒做好準備去見沈舒城。

年少時的分開是因為強力的束縛，但是四年前的分手卻是自己親自提出來的。

這些年來，克制和隐忍仿佛已經成為了江安青的代名詞，他忍耐着所有的即将傾覆的思念，他能忍受自己被千夫所指，用最難聽的話語謾罵，但他受不了沈舒城也被這樣對待。

更何況現在的沈舒城已經成為了那麽多人的星星。

江安青不能，也不會把他再次拉入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