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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安老師，改過的《左刀》結局我們商讨過了。”邱蘭抿了一口放在面的藍山，“您發過來的新稿通過審核組的審核了。”

“正式出版的時間預計在三個月內。”

江安青坐在一旁的軟沙發上翻書，膝蓋上放着淺灰色的毯子，聞言輕輕點頭，“辛苦了。”

邱蘭環顧一圈江安青的家具擺設，發現了不少多年前的物件，她收回眼神，起身前說了聲咖啡不錯。

江安青見她起身也把膝蓋上的軟毯掀開。

邱蘭走到門口時才返身開口笑道：“安老師今晚是有什麽安排嗎？”

江安青站在門邊，棉質的柔軟毛衣讓這個男人看起來多了幾分溫和。

“嗯，同學聚會。”江安青回到。

邱蘭一聽，點點頭，不經意間又問：“大學同學？”

邱蘭向來不是個話多的人，即使和江安青有合作也鮮少這樣寒暄，但江安青今天情緒較好，便繼續回答道：“不是，是高中同學。”

邱蘭也知道江安青的性子，問到這兒也止住了話題，只是笑道：“那你們關系還挺好的，現在還能湊一桌。”

人生裏來來去去的人數不勝數，即使曾經是無話不談的密友，也可能有一天要面臨離別。

邱蘭以前一直覺得江安青這個人對待感情淡漠，現在卻覺得這個人異常念舊。

邱蘭離開，房間裏只剩下江安青和阿花。

阿花躲避着邱蘭身上的香水跑進書房待着，直到江安青走進來将它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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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氣。”江安青揉着阿花的腦袋把它抱進懷裏。

聞到熟悉的草木香味後阿花的腦袋一下子紮進江安青的懷中，喉嚨裏呼嚕呼嚕地撒着嬌。

——

天色漸晚，地平線上灑上一片橙黃的晚霞，路燈依次亮起。

江安青走進餐廳的時候服務生迎了過來。

“您好先生，請問幾個人呢？”

江安青的下巴被寬大的衣領遮住大半，聲音很輕：“聚會，在竹間。”

服務生一聽，立馬領着江安青上樓。

黎笑山被工作牽絆住腳，說要遲一會兒就沒和江安青一起過來。

江安青站在包間門口，他已經能依稀聽見裏面傳來的笑聲了。

雖然是高中同學聚會，但聚過來的大部分人都是在南城旅游或工作偶然湊在一起的，人數并不多。

江安青推開包房的門走了進去。

沒曾想到正對着擡起頭看向門口的人是沈舒城。

四目相對間江安青一腳還沒踏進門去，就愣在原地。

索性沈舒城身旁坐着關夏和蒲凡之，兩人立馬熱絡的打了聲招呼。

“安青過來這邊坐！”随着關夏的一聲提醒，江安青坐了過去。

來的人不多，大概有個八九個，聊起天來左右不過是工作和生活。

“誰能想到我們的高中同學裏既出了大明星也出了作家。”袁鳴說話間舉起手邊的酒杯：“安青，你來晚了可要自罰一杯哦。”

江安青剛摘下薄圍巾就聽到這一句調笑，他不願意剛來就冷場便拿過酒杯喝完。

身旁的關夏想攔都沒攔住，沈舒城坐在一旁眼神刻意躲過那邊，沒有說話。

袁鳴見江安青真的喝完，随即拍手誇贊了幾聲：“當初安青來咱們學校，一看就是南城人，說話又輕又柔，沒想到幾年不見都能悶聲喝一杯了！”

江安青氣息溫潤，又爽朗的幹了一杯，其他同學見狀都多了幾分親切感。

沈舒城坐在一旁從一進來就沉着臉，開始時并沒多少人把話題往他身上引。

但随着氣氛逐漸熱烈，幾個同學也問了幾聲沈舒城的近況。

沈舒城臉雖然冷着，但有問必答。

這态度讓場子徹底松弛了下來。

酒過半巡袁鳴突然湊在江安青身旁笑道：“怎麽沒和沈舒城坐在一起？高中看你倆總膩歪在一起……”

沈舒城和江安青在一起過的事情出了熟悉的幾位朋友，其他同學都不知曉，此刻也只是好奇的多問了一聲。

江安青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正捏緊面前的酒杯時房間的門又被推開。

黎笑山和葉敏走了進來。

“抱歉啊，來遲了。”黎笑山大步走了進來，身旁的葉敏一身枚紅色外套，十分嬌豔。

葉敏坐在江安青不遠處，輕聲道了個好久不見。

确實好久不見。

雖然葉敏和邱蘭同在冷水工作，但江安青并不常見到葉敏。

江安青點點頭：“好久不見。”

江安青還沒來得及和黎笑山說話，身旁的袁鳴因江安青剛才沒回答自己，便提高了聲音又問了一聲。

“沈舒城，你和江安青怎麽感覺不熟了呀？”袁鳴問。

一時間氣氛有些僵持。

其他同學不知道怎麽回事，黎笑山這行人差點愣在原地，索性沈舒城沒讓氣氛沉默太久，接了話茬。

“太久沒見了。”沈舒城淡淡的說。

江安青抿了抿嘴。

袁鳴舉着酒杯嘆了口氣：“都是老同學，怎麽能因為太久不見就這麽生疏呢！”袁鳴隔着江安青去拍關夏的肩膀，笑道：“你這小子插什麽隊？不讓安青和沈舒城坐一起敘敘舊啊？”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集中在了關夏身上，只見他擺擺手一臉的無奈。

“對呀，關夏你讓開！”

“誰不知道江安青和沈舒城兩個人關系最好了……”

“讓他倆好久沒見的人敘敘舊！快點……哈哈哈。”

房間裏七嘴八舌的話語多了起來，關夏實在扛不住用求救的眼神瞟了一眼身旁的江安青。

江安青轉身拉起外套輕聲道：“我坐過去吧。”

關夏急的結巴：“安、安青……行、行嗎？”

袁鳴幾人唉聲嘆氣：“怎麽就不行了，都是大男人磨磨唧唧的！”

同學間的玩笑沒有惡意，江安青起身了，關夏也沒法再坐在位置上不讓開。

椅子拉扯聲音響起，江安青帶着草木香氣的味道萦繞在了身邊。

沈舒城遮擋在桌下的雙腿瞬間繃緊，手指微微顫抖。

“安青吃蝦。”袁鳴把餐桌上的木質轉盤撥動，一邊回憶往事笑道：“當初我們一起聚餐，我剛想吃蝦的時候就被沈舒城敲打，說是安青喜歡吃蝦……”

袁鳴說起話來把人的語氣模樣學個十成十。

酒霧缭繞間江安青突然恍然是真的沈舒城在說話。

“你把那盤蝦給我放下！那是我給阿青點的。”袁鳴笑着學沈舒城說話，“到最後你們猜怎麽着？”

其餘人給面子都搖了搖頭。

袁鳴舉着酒杯笑道：“這小子走出飯店的時候又打包了三斤的小龍蝦！”他手指豎起三指，包間裏笑成一團。

沈舒城斂下眼皮，看了眼面前的小龍蝦。

“吃蝦啊，安青。”袁鳴笑道。

江安青舉起筷子的手有些顫抖，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這是第一次，江安青覺得鏡子碎了就是碎了，再怎麽粘再怎麽貼都不會是從前那個了。

煎熬間，身旁的沈舒城動了，他突然間伸手過來按住江安青的手腕。

“別夾了。”沈舒城說：“你又不會剝蝦。”

江安青下意識地想反駁，你怎麽知道這些年裏我沒學，但是事實上他依舊真的不會。

沈舒城雙手熟練極了，剝殼，擰頭，扯蝦線。

幾乎幾秒鐘就解決了一只蝦。

沈舒城放進江安青的碗裏，一邊拿過抽紙擦手。

江安青在這短短的幾秒裏突然記起黎笑山說過的話。

那些他給你寫過的信，還有半夜過來熬熱的粥，一樁樁一件件都是緩和的信號。

沈舒城側頭看了過來，是江安青熟悉的眼神。

“我去趟洗手間。”

砰的一聲，江安青扯開椅子走了出去。

酒桌上人聲鼎沸，一時間也沒人注意沈舒城跟了出去。

葉敏舀了勺紅棗湯道：“不去看看？”

身旁低頭幹飯的黎笑山沉默搖頭。

——

嘩嘩——

洗手池裏水龍頭聲響起，江安青用力搓着手，指尖發紅，倒刺泛着痛感。

“……江安青。”

沈舒城居然跟過來了。

江安青吓得立刻回頭去看他。

沈舒城站在他面前倚着門框，“病好了嗎？”他問。

江安青十分輕微地吸了口氣：“好了。”他說完後又繼續轉頭洗手。

沈舒城轉而看向鏡子裏的江安青。

下一秒江安青一擡頭，就撞上了沈舒城在鏡子裏的眼神。

久久的沉默。

“阿青……”

江安青聞言狠狠皺眉，他不小心把手上的倒刺嘶下來了。

心底不安的想象成真，沈舒城在輕聲喊他阿青。

沈舒城走了過來，他一身黑，雙眼更是黑的發亮，那裏是江安青曾幾何時陷入到無法自拔的清澈與愛。

“我們能不能不吵架了？”沈舒城微微睜大眼睛問。

男人高大的身影遮擋住了江安青，沈舒城厲眉亮眼掃過來，裏面是江安青從來沒在采訪視頻裏見過的柔和。

沈舒城在其他人眼裏變了，變得桀骜又難以接近，冷漠的吓人。

但沈舒城在江安青面前又沒有絲毫的改變，依舊在眼底粹着星辰，輕聲叫阿青。

江安青忍住淚意低下頭，“沒吵架，沈舒城你還不明白嗎？”

沈舒城深吸一口氣，他搭在洗漱臺上的手指骨節泛白，但開口還是帶着一絲希冀。

“我們只是吵架了不是嗎？你突然離開，說不喜歡我了……“

江安青不想再聽下去，他立刻擡手阻止沈舒城繼續說。

沈舒城停在原地，直到江安青看了過來，那雙眼睛裏沒有了自己。

“我不喜歡你了，沈舒城。”

沈舒城屏住呼吸，他覺得撕心裂肺不過如此，他不想喊不想哭，只想問為什麽。

為什麽突然不喜歡他了，為什麽江安青突然不喜歡自己了？！

為什麽？！

但沈舒城只是沉默着。

江安青說出第一句話之後便開口流暢了起來。

“分手是我自願的，沒有任何人逼我，我只是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

沈舒城的嗓子幹渴，他哆嗦着手卻開不了口。

“四年前，青城的廣場上……”江安青回答了倆人第一次見面時玩游戲沒回答的那個問題。

“我想說的話就是這個。”江安青握着利劍一次次地刺向沈舒城。

“我不喜歡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更完這章不敢看評論了，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