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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啊！簽售會原來這麽累啊！”穆彤癱倒在小沙發上輕聲哀嚎。

江安青正坐在書桌前敲打着鍵盤，“還有明天呢，這麽快就累趴下了？”

穆彤嘿的一聲坐直了身體，剛想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房門被輕輕敲響。

“請進！”

只見黎笑山身後帶着一衆人走了進來，尚婷婷懷裏抱着鮮花，燦爛笑道：“祝賀安老師新書大賣！”

衆人齊齊大聲道：“祝賀安老師新書大賣！！”

砰砰的彩帶被砸響在房間裏，江安青臉上帶笑：“這麽鬧邱蘭可要生氣了。”

房間是簽售會期間租的休息間。

邱蘭的聲音突然響起：“安青說誰會生氣呢？”

江安青輕輕關上一半電腦，一轉頭就看到邱蘭抱胸站在門口，她先對着黎笑山輕輕點了點頭，而後又道：“你現在就是個香饽饽，就算把這休息室砸了我也說不出什麽。”

房間裏瞬間充滿了歡笑聲。

江安青擡手揉了揉額頭：“放心，我做不出砸房間的事情。”

“走啊，吃頓慶功宴？”黎笑山笑着提議。

江安青剛想拒絕，就看到班擎也走了進來，他英俊的笑了笑：“吃一頓吧，江老師不會連我也不給面子吧？”

穆彤剛出入社會，這種交際場面無法拒絕，她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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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笑山揮着手直接下了決定：“大家先出去，一會兒找個地方一起吃一頓。”

班擎單獨說了一聲祝賀，江安青點了點頭，禮貌的應謝。

這幾個月裏班擎前前後後在江安青面前晃蕩了許久，直到終于醒悟他捂不熱江安青這塊石頭，便也慢慢的放棄了。

房間裏逐漸只剩下黎笑山和江安青倆人。

黎笑山靠在窗邊随手點了一根煙，殷紅的小點亮在昏黃的房間裏，他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聲：“一切都步入正軌了。”

江安青啪的一聲合上了電腦。

“步入正軌了。”他附和道。

黎笑山望着遠處的天吸煙，霧氣缭繞在眼前，不知道為何，他突然将心底藏了很久的話問了出口。

“你開心嗎？”黎笑山側着身去看坐在書桌前的江安青，“你現在開心嗎？”黎笑山重複一聲。

江安青的背影對着黎笑山，他的眼底淡漠，開口卻是：“開心啊。”

黎笑山所有的話被他這一聲開心給噎住，再也無法開口。

“那就好。”黎笑山掐滅了煙道：“我只希望你開心，安青。”

“安老師？”穆彤握着手機又返身跑了回來。

江安青和黎笑山齊齊轉頭看向門口，只聽穆彤無奈笑道：“是陳導，他說你的電話打不通，就打到我這裏來了。”

“陳導？”黎笑山輕輕皺眉。

穆彤将手機遞給江安青，一邊回答黎笑山的疑問道：“是啊，拍攝紀錄片的那個陳征導演，這兩天一直在磨安老師去參加他的一個綜藝。”

聽到綜藝兩個字，黎笑山的眉頭皺的更緊：“綜藝？怎麽想找安青了？”

黎笑山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人故意找江安青來給節目增加噱頭。

江安青聽着對面陳征的話輕輕點頭。

“不狗血不累人，簡簡單單的非洲旅游？”

陳征簡直要把嘴皮子磨破了，他辦這個綜藝不為收視率只為了圓自己一個夢，他一直想把一群鬼才聚在一起去探索他們的靈感來源，敲定江安青也不是一時興起，早在巷尾三部曲出爐的時候陳征就注意到了這個新銳作家。

“是的，而且節目的主體是靈感，我相信去參加一趟，感受非洲的野性世界，對安老師您的下一部作品也有幫助啊……”

江安青感受到陳征的誠意，終于松了口道：“我可以考慮考慮。”

一聽這話，黎笑山都吓得拍了拍江安青的肩膀，“想什麽呢？安青？”

陳征在電話那頭已經激動的語無倫次，“您放心安老師，我們一定不搞那些亂七八糟的噱頭，就是純粹的心靈之旅，您好好考慮考慮，我等您的消息！”

“嗯。”江安青揉着鼻梁挂斷了電話。

“安青？”黎笑山無語了：“你怎麽去參加綜藝了？”

江安青一臉的無辜：“他說是旅游類綜藝，不累……”

黎笑山恨鐵不成鋼的嘆了口氣：“這些娛樂圈的導演吃人不吐骨頭，你真信啊？你沒問問還有其他嘉賓嗎？萬一累的要死，你這身板能從非洲回來？”

穆彤接過江安青還過來的手機，驚呆了的看着黎笑山發脾氣。

江安青深吸一口氣：“你這麽大脾氣做什麽，都說了是心靈之旅。”

黎笑山戳着他的肩膀道：“剛出院不到半年，你再住進去怎麽辦？”

穆彤瞪大了眼睛，安老師什麽時候住過院？

江安青一邊收拾着電腦裝包一邊淡定的站了起來。

“不得不說，黎笑山你激起了我的勝負欲，我還真就想去非洲了，正好你們追尋不是缺稿嗎？我再寫一篇游記。”

黎笑山被噎住，“誰跟你說的我們缺稿子？”

江安青的目光落在黎笑山身上，擺明了在說是你說的。

黎笑山：“……”

江安青和穆彤往外走去，黎笑山擡步跟上，焦急問道：“你不是說考慮考慮嗎？怎麽真想去了？”

江安青點點頭：“剛才是想考慮一下的，但現在真想去了。”

黎笑山：“……”

江安青的腳步一停，側身笑了笑：“真不用看我看得這麽緊。”

“我正好也想出去采風，一舉兩得。”

黎笑山沉默許久，才讷讷道：“那你如果真的去的話要告訴我一聲。”

江安青忍不住笑出聲，嘆道：“好。”

一走出酒店，黃昏的陽光灑向身旁，江安青下意識的擡手去遮住眼睛。

五指張開在頭邊，點點陽光透過指尖灑向眼睛。

——

羅燕站在電話邊躊躇，身旁的吳立不斷地催促。

“快點啊，這小子回去都快三個多月了，遺産的事情到現在還沒着落，他到底是私吞了還是怎麽着？”

羅燕啧了一聲撥打着電話號。

嘟聲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還沒等沈舒城說話，羅燕開口便是：“遺産你去簽字了沒有啊？”

沈舒城皺着眉：“還沒，最近有點忙。”

羅燕一邊沖着吳立擺手勢，一邊點頭應道：“哦，那舒城你得快點呀，這一大家子的人都在等你呢。”

沈舒城冷笑一聲：“等我做什麽？那遺産是奶奶留給我的。”

手機開着免提，這話一說，吳立立刻瞪着眼睛大聲道：“你奶奶那是糊塗了，咱們一家人哪裏有說是把東西只留給孫子的道理，這不作數，怎麽也得拿出來之後大家商量着分。”

羅燕比起拿出遺産，更怕沈舒城借着這事再和那個江安青攙和在一起。

“舒城啊，有件事小姨一直沒跟你說，但現在也該開口。”

沈舒城沒出聲。

羅燕道：“當初你奶奶去世之前最後的願望就是想讓你好好結婚生子，有個平平淡淡的一生，健康幸福就好，我知道遺産的事情會讓你和那男生再攙和上，但小姨不得不做這個壞人提醒你一句，你奶奶的遺願，我是在病床旁聽的真真的。”

“別讓你奶奶失望。”

一大段的話帶着極大的信息量裹挾住沈舒城的大腦，他的全身仿佛冰凍住般發涼，“你、說什麽？”

羅燕被他的嗓音吓了一跳，但還是壯着膽子重複了一聲。

沈舒城捏着手機的手發緊，心髒不受控制的用力鼓動。

他突然好像撥開雲霧抓住了一根線頭，纏繞的、糾纏不休的源頭被握在了手心。

“他呢？”沈舒城扶着窗邊才不至于腿軟。

“江安青什麽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羅燕沉默了。

“說啊！！！”沈舒城對着電話怒吼。

羅燕吓得将手裏的手機扔了出去，半晌才又跑過去拿起來哆嗦着開口：“在、在你奶奶去世那天……我就告訴他了。”

沈舒城：“……”

難怪，難怪……

難怪江安青不要他了……

“這小姨也沒辦法啊，是老太太親口……”

“閉嘴。”

羅燕立刻住了嘴，沈舒城一手砸在窗邊，強硬的灰牆沁上血絲。

“別說了。”

嘟嘟嘟——

電話被挂斷，羅燕扶着胸口癱坐在了沙發上，吳立皺着眉道：“你怎麽能這麽激他？再說了，老太太走之前都糊塗了，說了什麽沒說什麽，那麽亂的情況下你怎麽聽得清楚？”

許是多年以來的藏匿讓羅燕這個女人也近乎走到崩潰的邊緣，在吳立的再三追問之下她把當初那件事告訴了吳立。

吳立聞言震驚的罵道：“糊塗！糊塗啊你呀！”

“你怎麽能說這樣的假話？到時候萬一沈舒城知道了……”

“不可能知道的！”羅燕極其自信的搖搖頭，或是在給自己打氣，她篤定道：“我當時出了手術室就和那小子說的這話，他信的不行，再說了，龔紅梅都死了，一群小娃娃哪裏找得到對證，是同意是不同意，還不是我一張嘴的事情。”

吳立望着羅燕扭曲的臉只覺得害怕。

“那你到底為什麽……”

羅燕擺擺手道：“一個小子好對付還是兩個小子好對付？老太太臨走之前才松口說的遺産這事，沒想到她居然把嫁妝一分二，還給了那毫無幹系的小子一份，我等了這麽多年，不可能拱手送人！”

“現在我倆也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這錢你是要還是不要？”羅燕瞪着眼問。

吳立悚然，半晌才點點頭。

羅燕深深吸了口氣，“這件事死都不能說出去，不然我們什麽都拿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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