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最後的天空與霧

歷經了那麽多道輪回的骸，依舊抹不掉那些斑駁的記憶。他們零散在自己的天空身邊，不斷的遮蔽天空的視線，留給他無法抹去的回憶。

“現在，我可以殺掉你了吧？”

回到最初世界的六道骸，抓住了一直漂浮在他意識裏的聲音，那是來自彩虹之子的質問。

面前的綱吉已經睡着了，臉上還挂着斑斑淚痕，世界很平靜，平靜得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那些守護者都複活了，在你用他們的軀體去輪回的時候，就已經獲得了重生。這個結局雖然對你不是太好，但是對他們卻是個完美的□□。”彩虹之子沒有放下槍。

“你的意思是只要殺了我，一切都會恢複嗎？阿爾柯巴雷諾，你果然沒想着讓我活下去。”骸聰明，一下子理解到他的意思。

“我想你會很樂意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綱吉不變的笑容吧。你要守護的天空顏色，不就是他微笑的橙黃嗎？”裏包恩問。

是啊，本來想做他身邊的唯一一抹顏色，卻變成了唯一消失的顏色。自己的人生，果然是個諷刺句呢。

“開槍吧。”六道骸微笑着指指自己的心髒。

“你還是自殺吧，我不希望讓蘇醒後的綱吉看見我殺了你。”裏包恩把槍塞進了六道骸的手裏。

“是這樣嗎？”

“沒錯，希望你現在快點離開黑曜，越遠越好，別死在綱吉能看到的地方。我會告訴綱吉，他剛才只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你不用擔心，我會編造謊言安慰他的。”

“我欠你一個人情，阿爾柯巴雷諾。”骸說着，拿上那把槍，轉身離開了黑曜，沒有回頭多看他一眼。

……

清晨的并盛森林，陽光朗照，骸坐在樹下，沐浴着那絲明媚，輪回的記憶卻不斷的撞擊着大腦。

“Addio amore mio.”他還是拿起了槍，對準自己的胸口，結果……被那雙溫柔的手抓住了。

“不要開槍，骸。”溫熱的軀體靠在骸身上，柔和的橙色籠罩了他，不變的雙眼依舊溫暖的注視着他，在這個美麗的清晨，作為他最後的救贖而出現。

“沢田綱吉？”

“骸喜歡我，想做我唯一的守護者，你的心情我能體會到，因為在我熟睡的時候，你輪回的記憶都傳達給我了。”綱吉抱着他，語氣溫和如水，絲毫沒有任何冰刺。

“對不起，給你造成了那麽多痛苦的回憶。現在，我該離開你了。”

“我不要骸離開我，我喜歡骸，希望你做我身邊不變的顏色。六道骸你別開槍好嗎？你開槍之後，我就再也沒有霧之守護者了。天空身邊不能缺少任何一種顏色，骸心裏是清楚的，對嗎？”綱吉央求着，死死抓住他的手不松開。

怎麽可能呢？現在的自己只能這麽贖罪了，否則換不來其他守護者的生命啊！

“綱吉，如果你早點說喜歡我，那麽……怎麽會得到今天這樣的結局呢？”骸搖了搖頭，想推開綱吉，這樣的自己根本沒辦法開槍。

“骸難道察覺不到嗎？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你了。而且，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過敵人。骸的聲音真好聽，頭發放下來的時候也那麽好看，而且你一直在幫助我，我卻從來沒有機會對你說一聲謝謝。骸，希望你以後再也不要使用人間道了，挖出自己的眼睛非常疼的，別把自己的內心一直封閉着，應該讓它多看看天空的顏色。我不希望骸就那麽死掉了，骸也不希望離開我吧！”綱吉的話簡直讓人說不出拒絕來。

“我殺掉了你的守護者，你明明應該最恨我才是啊！”

“骸，你在說什麽啊？他們明明都好好的活着呢。”

“綱吉，別騙我了，你都知道的，那些噩夢一樣的日子都是真實存在過的，你為什麽要那麽安慰我！”

“都是因為我一直在忽略骸，才讓骸做出那樣過分的事情吧。你在輪回的時候已經經歷過數次死亡了，那種被撕裂的記憶傳達到我身上時，我做不出什麽舉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如果沒有我的話，骸也不會經受這樣痛苦的折磨吧！”

骸閉上了眼睛，并不是因為陽光太刺眼才流出了眼淚。

綱吉君，你怎麽那麽天真呢？

如果你早點說喜歡我，我還會将守護者們一個一個抹去嗎？

既然已經把我當成了你身邊唯一的顏色，那為什麽不告訴我……綱吉君，你不知道你逼着我犯了多大的罪，現在的我，是不是要給你一點懲罰呢？

“骸是不是在抱怨我沒有早點告白呢？”綱吉的手指掠過他的臉頰，将淚滴抹去。

“綱吉君，太好了，你不恨我就足夠了。如果我不死，你的守護者就得背負我的罪名繼續呆在另一個世界裏。這樣，就算做為你身邊的唯一顏色，我也……死不瞑目啊！”骸微笑着舉起那把槍，對準自己的胸口。

“所以，就讓我替骸赴死吧！”

綱吉眨巴着大眼睛，天真的話語背後已經是割舍了整個世界的覺悟。

“綱吉，你在說什麽傻話啊！”

“因為我喜歡骸，如果是骸的話，一定能替我認認真真的活下去吧！”綱吉輕輕取下自己的指環，塞在骸的手心裏。

“那……”骸看着手心裏的指環，不知道該怎麽做。

“骸的霧之指環由我沒收了！在另一個世界裏，這就是我們相遇的憑證哦！”綱吉奪過骸手指上的霧之指環，套在了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

“綱吉，你不能開槍，說什麽都不可以！”骸一把摟住面前的天空，說什麽都不讓他離開自己。

“骸，你記住哦，這是戀人之間的約定！所以——現在你和我就算正式結婚了，那麽他們看到的天空其實是你這件事情，就一定一定保密住吧！”綱吉一點一點推開骸，慢慢舉起他手裏的槍，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沢田綱吉，你為什麽要這樣！明明一點都不值得啊！”

“我的屬性是天空，如果我犧牲了，就能換回其他守護者的性命，但是骸沒有這個能力，哪怕有六道輪回也是不夠的。”

“是這麽回事……難道阿爾柯巴雷諾在騙我嗎？”

“裏包恩可不知道這種事情呦。不過我相信既然是骸的話，一定能做好另一個我的。我們可是真心相愛的人呢，骸……我從來就沒有記恨過你，所以你也不要讨厭我呦！”綱吉微笑着吐出了最後一個單詞——“Ti a mo！”

“沢田綱吉！！！”

“——砰！”

槍機被扣了下去，美麗的旖旎血花在天空的胸口綻開，灑在無名指的戒指上面。那朵血花澆灌下去的地方，雷聲消失在遠方，暴風雨停止了怒吼，陽光灑在大地上，雨後的空氣格外清晰，遠處的浮雲在自由的翺翔。

……

“我從一開始就錯了，我本想奪取天空身邊唯一的位置，卻成了親手抹掉天空顏色的人。有時候，太強烈的占有欲反而會害了對方，換來誰都不想看到的結局。你知道我為什麽喜歡天空嗎？因為他會将身邊的所有人都包容進去，就算自己是他的敵人，也會慢慢變成他深愛的人。或許天空也早就預言到了這一天吧！本來他應該是活到最後的人，我甚至可以抹去他的記憶，但是這樣也就奪走了那個溫柔的笑容。

在複仇者監獄裏停留的那些日子裏，見不到來自天空的光，也沒有任何溫暖存在，身體被囚禁在冰冷的場所，什麽都看不到，只有無休無止的黑暗和疼痛。就連唯一一點點記憶和思念，都無法通過幻覺傳達過去，那樣的日子确實太痛苦了。所以，當走出那個地獄之後，我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複仇，讓自己變得更強大，然後瘋狂的奪走天空身邊的人。我實在不能忍受作為同等守護者，他們都能留在天空身邊，只有我無權享有沐浴那份光的權利，所以，我手裏的三叉戟便接連不斷的染上了他們的鮮血。可惜，我太沖動了，忘掉在那樣的歲月裏，天空也同樣惦記着陰暗角落裏的霧。或許他的心情也是我沒辦法體會到的吧。

原來，十年後，我看到的天空并不是真正的綱吉，而是我自己，而我所祭奠的人，就是他。綱吉說過，他已經和我結婚了，結果這場婚禮卻那麽短暫，短暫到讓我來不及說一聲再見就結束了。這就是十年後的我為什麽會孤單的原因吧，看到其他守護者的時候，我總能想到他，手上的戒指也是屬于他的東西，然而……我卻不能祭奠我自己。

他們都以為是綱吉在懷念我，卻不知道真正離開的人就是綱吉。那個時候向我告別的他也是一樣溫柔，明明知道我做了什麽，卻依舊沒辦法恨起來我，或許也只有那樣的天空，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吧。

綱吉，不管是十年，二十年，還是一輩子……我都沒辦法再看見你了，十年後的火箭筒也無法将真正的你傳送到我的面前。所以，我只能用自己才能聽懂的話語跟你的靈魂對話了。我還想……輪回到你的身上去，真正體驗一下你的人生啊！對着自己開槍，一定很疼吧。那種眼睜睜看着面前人離開又沒辦法挽回的心情，我這一次真正體會到了，綱吉君，你知道了嗎？”

骸手裏的天空指環在發光，雲岚雨雷晴都環繞在他的身旁，唯獨少了霧。別人都以為，彭格列家族的霧守已經沒了，只有骸清楚，自己的生命被溫柔的天空延續下去，他将作為天空的戀人，繼續存活在這個原本令他憎惡的世界裏。那是屬于他和綱吉兩個人的秘密，屬于那片……只有一種顏色的天空。

“綱吉君，在另一個世界裏，也記得微笑呦！”

六道骸坐在天空下，輕輕對着指環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終…………我還是專心更新歡樂向的文吧。悲劇向的文我還是得好好練手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