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黑林鬼棺
就見假大師面目猙獰,龇牙咧嘴,臉上和身上還有不少細土随走随掉。這架勢,活脫一個鬼沼邪地藏的模樣。
又是一個噴嚏,我和小巫忙躲,滿臉都是嫌棄。
假大師卻開始大吐特吐,也不管有沒有細土吃進嘴裏,開口就罵:“你們這兩個王八龜孫子可開心了。他奶奶的,路上無端端出現個大坑,可摔死老子我了。但凡本大師身體素質稍差,這一路下來非要摔冒了泡不可。娘的嘞!”
說着,他像狗一樣蹲着雙手撐地,渾身帶腦袋開始急速抖動。無數塵土飛揚,嗆得我和小巫連連咳嗽,急忙撤出數十步不敢與他接近。
我這還是第一次見人用這種方式抖土,恐怕也就是他才能想出來這招。
等一切處理完畢,假大師這才還陽。整理一下衣服,尋找自己的裝備。
還好,裝備都在,只可惜丢了氣死風燈。不過假大師背包裏有不少照明工具,連身上都挂着熒光棒。你瞧,這又撅亮幾只熒光棒,遠遠扔了出去,就為擴大可視範圍。
“這是哪兒啊?”假大師還在拍打着衣服,自言自語到。
熒光棒那黃綠色的微光照亮四周,我們才有時間觀察眼前的一切。
這裏好像是個巨大的自然岩洞,兩邊洞壁傾斜向上,底兒寬上窄。剛才我見到那微弱的光是從哪兒來的呢?我能确定,那不是錯覺或眼花。
這會兒聽假大師的問話,我心頭大怒,回怼道:“這是哪兒?這是地府!你這王八蛋要死也別拖累別人,好端端往下掉什麽玩意兒?”
可能因為被罵得突如其來,假大師微微一愣,随即反應過來回罵道:“你這龜孫子亂嚼什麽舌根?本大師想掉就掉,與你有半毛錢關系?哼,算我時運不濟,你也不過比我運氣好點,這才……”
忽然感覺不對,假大師上下打量着我們,奇道:“不對啊。你們怎麽也在這兒?是舍不得我,還是……”
我頓時為之語塞,看看小巫,不知說什麽好。
這會兒假大師似乎明白了,臉上帶着賤笑,一步三搖地走來,雙手搭在我和小巫的肩頭,聲音都在發顫:“和着你……你們也是掉下來的?哈哈哈,看樣子那……那丹主老小子也是個玩兒家,給……給兩個口設置了陷阱啊?哈哈——”再也受不了,假大師笑得前仰後合,涕淚橫流,原地打滾。
我就感覺肺裏像裝了高壓鍋,氣頂得直撞閥。瞧假大師那小人得志的模樣,我恨不得學道兒上的把他做成板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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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半刻還完不了,假大師一邊笑,一邊去背包裏翻找什麽東西。可笑着笑着,表情就不對了。
他愣了幾秒,把包口打開到最大,左看右看,情緒激動。跟着,搶過小巫手裏的火折子,恨不得将整個腦袋鑽進去,嘴裏還咦咦個不停。
見他舉止奇怪,我和小巫對視,不知道這家夥又抽了什麽瘋。“姨?叫老祖都沒用。你這毛病一開始就有,忽神忽鬼的,真當,”
還沒說完,見假大師一臉委屈,像是欲哭無淚氣憤難平的模樣。他沖過來,在我身上一陣亂摸,就像個饑渴難耐的人在尋找吃喝一樣,讓人惡心到上頭。
假大師就是糙漢,下手頗重,弄得我時而大笑時而慘叫。最後我實在受不了,猛将他推開并大罵:“你這王八玩意兒,殼沒了只剩光杆還要動手腳麽?嘴巴挂你臉上當裝飾呢,不會說也不會問啊?”
本以為他會因理虧而認錯,卻沒想到假大師竟像個爆竹,瞬間“炸了”。
他此時脖子上青筋直蹦,一路跳上頭頂,好像有數條泥鳅在蠕動。臉紅如番茄,跟着就成了茄子那樣紫紅一片。
這方面我有些了解,在武俠小說裏這就叫走火入魔。
假大師過來沖我大吼:“我說你奶奶的爪兒!小子,老實說那東西是不是你拿走了?說真話,本大師保證不打死你。”
我一怔,心說聽過惡人先告狀的,卻沒想到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這家夥臉皮又厚又自以為是。我稀罕你什麽?這身肥膘和大骨頭棒子麽?除了煉油和煮羊蠍子,還能幹嘛用?還偷拿你東西,給我都不稀罕!
我罵罵咧咧不願理他,拉着小巫要走。
見我氣得七竅生煙不像作假,假大師這才作罷,又把視線轉移到小巫身上。可因為害怕他一身本事,幹瞪眼咽唾沫就是不敢發問。
瞧他這德行好笑,我于是又出言諷刺,瞬間如火中倒油,炸開了鍋。我們倆惡語相向,對罵起來,口沫橫飛,甚至最後撸胳膊挽袖子就差掐架了。
我倆正鬧得上頭,卻聽小巫大喊:“住口!”真聽話,我倆的聲音戛然而止再不敢說什麽。
就見小巫凝神靜氣盯着四周,悄聲問:“大師,你還有沒有照明範圍更廣的工具?如果有,麻煩看看遠處。”
假大師微一愣神兒,二話不說就從背包裏取出一盒照明彈。裝進發射槍筒裏一顆,預估空間和高度,以六十度角朝我們右手邊打出,一道亮光刺眼至極。
伴随着刺眼的紅光,我忍不住用手一擋。可随着照明彈劃出美妙的弧線,我卻心頭一喜。就見遠處有個緩坡慢慢向上,似乎是個出口能直達地面,寬度幾乎能并排通過五六輛解放大卡。
照明彈在制高點炸開,強光把四周點亮,我還看到兩邊擺放着不少造像。與密室中的不同,這些造像更大,且都是身穿盔甲手拿武器的人類兵士模樣。
這應該是兵系傭,像秦始皇兵馬俑那樣,只不過總高超過六米,幾乎如兩層樓一樣了。
造像成對而立,造型和穿着各不相同,就連手中武器裝備都不同。但各個眼神炯炯,透着堅毅,震懾四方霸氣側漏,在這死一般寂靜的空間裏更讓人不敢多觀。
“終于正常點兒了。”我感嘆到。
這一路見了太多神仙奇物,能看到正常的造像,心裏還是比較舒服的。
一旁的假大師看了看卻說:“這制式、穿着和打扮,像是秦風啊。莫不是,咱們無意中找到了始皇帝的一處虛冢?”
“淨想美事兒。人家是千古一帝,什麽身份?會讓你這麽輕易找到?那還不像滿大街扔黃金,随便彎腰就成富豪啊!”
聽我潑冷水,假大師也沒生氣,反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喃喃自語道:“不對、不對啊!剛進來那會兒我也細看過這裏的風水,氣穴亂,坑洞奇多如龍脊長瘡,不死都殘。這種地方的風水不能說爛,而是太爛。別說做虛冢,就算做丹室也不行啊。”
這麽懸?我聞言心裏一動,可馬上又覺得不以為然。畢竟假大師全靠一張嘴,有什麽真才實學?他随便一說我随便一聽就行,何必當真。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想辦法出去。
我問他要了手電,開始沖盡頭一路探去。小巫害怕我一個傷員有什麽閃失,也舉着火折子跟随。這下鬧得假大師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只能原地踱步。
看着遠處那緩坡,我腦中似有了一張地圖,認定那就是出口,欣喜若狂。
也不管傷勢,更不管別人,一路狂奔過去。
可等我呼哧帶喘來到近前,才如冷水澆頭,從上往下徹底涼了。
就見這寬大的出口竟被無數的粗大石條封堵結實,甚至連縫隙還被鐵汁和封泥填補。經過千百年的歲月,幾乎與山石和地面融為一體。想弄開,除非上炸藥。
但見洞口形式,無梁無柱無其他支撐結構,但凡用炸藥只會是一個結果:被活埋在此。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感覺灰心喪氣,一點力氣都沒了。
小巫則在一旁陪着,也不吭聲,就像個忠實的護衛陪伴左右卻永遠不參與任何讨論。
“哎呀,你怎麽像個洩氣皮球。這有什麽的,不是還有另一邊麽?走,去看看那邊,說不定出口多的随你選,想躺着出去都成啊。”假大師已經來到身邊,張嘴又開始胡說。
我懶得理他,實則現在大腦一片空白,也不願說話。誰知小巫過來将我拖起,推着向另一邊走去。
假大師見我們接受建議,似乎也很高興。他在前大跨步做領隊,那樣子活脫旅游團的導游。
看他這德行,我還真有些佩服。能樂天派到與傻子沒兩樣,這不是常人能做出來的。起碼我不行。
正走着,聽小巫在耳邊嘀咕:“大哥,你不覺得這場景在哪兒見過麽?”
被他說得一怔,我急忙環視四周,可就在這時候,照明彈的光線逐漸暗淡。黑暗像病毒一樣快速蔓延,不一會兒就吞噬掉了大部分光明,只剩我們手中這點點星火。
咔嚓一聲,假大師又裝好一發照明彈向遠處打去。
随照明彈升高,往前兩邊還能看到更多巨大的造像。可當照明彈升到高處時,我竟忍不住啊了一聲。
只見最遠處出現一個高坡又大又平整,上擺着不少東西。最讓我驚奇的就是一個長約十米的丹臺在高坡正中,後面還有個石椅,那是目前能清晰認出來的東西。
照明彈炸裂,略帶紅色的強光刺目,我們才注意到這裏前後加起來起碼有兩個足球場大小,竟似人為鑿刻而成。
正走着,見假大師忽然停下,一動不動了。而小巫則拍了拍我,示意看正前方的高坡之下。
等見到他們所指內容後,我只感覺心往下墜,頭皮發麻,忍不住想往後躲。
原來在前方百米開外,竟密密麻麻立着許多一人高的木櫃,呈扇形分了起碼十層,粗算起來恐有近千口,幾乎占滿了眼前的空間。
由于櫃身漆黑,排列形式特殊相互交錯,且高度有限,剛才照明彈沒有炸裂前竟沒注意到它們的存在。
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洞穴,在這寂靜無人的空間裏,一個個箱子就這樣靜靜地立着不知過了多少年,竟然不見腐爛。
此時照明彈的光線達到最強,竟看到箱子通體散發着不祥的黑光,活脫一個怪異的黑林,陰森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