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虛實真假
這一跤摔得，我感覺自己就像個西瓜或車輪，都不知道身在何方，自己是不是還活着了。
也許落地和滾動還算完美，但勁頭太足，收勢不住直滾出去很遠才停下。整個人幾乎散了架子，像烙餅一樣拍在地上擺出個“大”字一動不動。
不是我不想動，而是摔得七葷八素，實在動不了了，出現的短暫性休克。
不過間隔也就一兩秒時間，我馬上清醒過來。下意識要起身觀察四周情況，卻感到一陣熱氣和腥臭出現在臉側。
整個人如被武俠小說中的高手點穴一樣，動彈不得。我現在別說想辦法反擊了，能控制自己不要大小便齊流都非易事。
那東西貼得更近了，身上散發出的奇臭幾乎毀了我的嗅覺，可又不敢用手去捂鼻子。
一滴滴冰涼滑膩的涎液掉在我的頭臉和脖子裏，就感覺百爪撓心。那種刺癢，讓我恨不得抓撓亂叫，豁出性命與怪物拼了！
本以為瞬間就要一命嗚呼，可不知為什麽，怪物竟然在我身邊待了一會兒卻始終未動手。嬰兒的哭聲在頭上直響，不知它要做什麽。
等了一會兒，又是哇哇兩聲大叫，吓得我猛一閉眼把身體繃直，準備等死。
冷風呼嘯，啼哭聲竟然越來越遠，不一會兒再沒了動靜。
感覺我又等了起碼十幾分鐘還多仍沒有異狀，這才敢睜開眼去看四周。
由于剛才的驚吓和奔逃，手電早已不知去向，眼前陷入一片漆黑，竟然看不到其他人和他們手裏的燈光，怪物更不知去向。
要不要這麽絕啊！集體滅燈，就為凸顯我一個麽？
關鍵時刻指望不了任何人，只能依靠自己，先找到手電再說。撅着屁股，我開始在地上一點點摸索。
“小……小巫——假……假大師——”我還不死心，邊找邊小聲呼喚，希望運氣不錯有人願意給出回應。可喊了半天，半點聲音都沒聽到。
我就這樣在地上摸索許久，不知道自己身處什麽位置，沖什麽方向，似乎進入了一個奇異的空間，失去了所有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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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着摸着，忽然觸手冰涼，是一個桶狀物。我心裏一喜，以為是手電，那真是運氣爆棚了。誰知拿在手去找開關，竟然光溜溜的什麽都沒有，扭了扭也沒用。
來來回回摸索多遍，除了發現側面有個凹坑外，仍是一無所獲。
奇怪，這是啥東西？小鐵棒？
上下衡量尺寸，竟然還沒火折子長，大概只有手掌一般。這究竟什麽玩意兒？
又仔細排摸一遍，發現中間位置似乎有條細縫，不仔細找根本感覺不到。該不會是新款手雷吧？
一說到手雷，吓得我差點脫手。可随即一想，應該不是。掂量掂量，很輕，裏面還有嘩啦啦的聲音，好像裝了豆子。
難不成這是某種容器，裏面裝了一些顆粒物，剛才把我滑倒的不會是它吧？
我用指甲找到中間的細縫。想了想，輕輕一摳。
噗！
大氣壓造成的真空狀态被打破，随着這悶響，跟着嘩啦啦亂成一團好像有不少東西飛了出去。在這寂靜且絕對黑暗中就像打了無數炸雷，我忍不住先捂耳朵後閉眼縮脖子，暗罵自己混蛋。
這陣聲音好不容易停止，我馬上細聽周圍動靜。汗水嘀嗒嘀嗒落在地上，心跳聲如打樁機，我緊繃的嘴角都在抖動。
可時間一點點過去，似乎還沒什麽異狀，我仍活得好好的。這下才噓口氣，猜想可能怪物真走了。
該死，用力太猛把裏面的東西撒了滿地。剛才下意識用手去堵，才勉強留下一些。
現在抓起一粒捏了捏，這好像是小豆子，扁圓，表面光滑。拿到鼻前聞了聞，有種腥臭，還有些淡淡的苦味。嘶，這不會是某種藥丸吧？
“初一你在幹嘛？你手裏拿了什麽？”正想着，忽然一個聲音低沉而緩慢，節奏平平好像沒有一點生氣，毫無征兆地出現在耳邊。仿佛在周圍籠罩了一層冷氣，使我肩膀一緊，後脖子再次猛縮。
剛才還寂靜無聲，我更是喊叫半天沒人答應，這會兒從哪兒冒出來的聲音？聽着近，感覺卻很遙遠，似乎來自另一個世界。
這種感覺我似曾相識，就好像……好像小時在太平間見到爹媽的屍體……那種感覺。
我整個人都傻了，一瞬間記憶也回到了那個特定且悲傷的時間裏，忍不住眼睛一酸，淚水差點掉出來。
可随即醒悟，一陣幽寒和恐懼感直沖上全身，就好像地府中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位“老友”，想要拖我下去作伴一樣。駭得我雙腳差點就先逃了。
還好，這恐懼感只是那兩三秒鐘，我馬上就聽出這聲音的主人是誰了。假大師！這王八羔子！
想到是他，一切恐懼和不适轉化成憤怒，正要回頭怒罵，卻幾乎能感覺到那大臉蛋子緊挨過來，熱氣呼呼直冒。
他娘的，要跳貼面舞麽？我可不好這口兒！于是嫌棄地推了推他，還說：“去去，一邊兒去！剛才你死哪兒去了？現在見我沒死透，打算趁黑下手是麽？我告訴你……”
正說着，卻感覺不對。眼下漆黑一片，雖然附近不知哪裏有微光，卻根本不足以照遠。
我勉強能看清自己的手，看腳都困難。在這種環境下，假大師又沒開燈怎麽可能找得這麽準？
而且他悄無聲息地過來，直到說話前，我竟完全感覺不到。這可能麽？而且觸手梆硬，這是人該有的麽？
越想越不對，越想越心驚，我甚至忘記四周可能還有怪物環伺，一下跳了起來，怒聲喝道：“你是誰？你不是假大師！”
是啊，那絕不是他。就算假大師再沒溜兒，也不該做出這種怪異的舉動。旁邊還有其他人在裝神弄鬼！
我剛一大喝，就感覺暗處有個影子一縮，竟默不作聲。在我喝問第二遍時，只覺臉側有光在閃，跟着呼一下亮了起來，我趕忙捂臉，眯着眼睛努力去看，發現那竟然是手電光。
等逐漸适應了光線，我看向眼前，小巫和假大師竟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
他們就像在看二傻子一樣看着我，似乎想問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敢亂吆喝，真的嫌命長麽？
頓時我的心恨不得跳出嗓子眼兒，激靈靈打個冷戰，驚叫一聲向兩人蹦了過去。
等撞進假大師懷裏，我手舞足蹈，口齒不清地比劃着，可半天也沒說明白。
假大師皺着眉頭看了半天，最後實在受不了才發問：“我說初一，你怎麽了？被那些東西吓破膽了是麽？诶，我就說麽，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你和本大師沒得比，想當初……”
這時候我可顧不上聽他打屁，看見其手裏的電筒，一下子搶過來，沖剛才那位置照去。
我倒要看看是誰裝神弄鬼，是誰能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我背後，又是誰在學假大師的聲音！
可等手電光照射過去時，我整個人都軟了。還是剛才那位置，卻空空如也。別說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或人了，甚至連遠處當做地籠的黑棺都無影無蹤。
我狠掐了自己的手背，痛感真實存在，根本不像在夢中。
不是吧！難不成我神經過敏，自己吓自己？不對啊，那語調陰冷低沉，聲音确實是假大師沒錯，甚至能感覺到那人散發出的溫度。
另外眼前怎麽回事兒？那些地籠黑棺呢？
見我失神，小巫關切地問：“大哥，你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又或者傷到了腦袋？”
被他一搖，我稍稍恢複了意識，急忙回頭望去，發現小巫脖頸處的傷已經凝血，有絲絲紅痕留下。那是血清，淡紅色的，再正常不過的顏色。
我勒個乖乖，怎麽了這是？前前後後不過十幾分鐘，難不成我魂游太虛，剛才那一切場景和驚心動魄地激戰竟然是在做夢不成？
揉了一下因滑倒摔疼的膝蓋，這可不是假象。忽然感覺到手裏握着什麽東西，馬上拿到燈光處一照。竟是一個烏黑的短細圓桶！
不知什麽材質，輕輕一搖裏面如裝了豆子一樣嘩啦啦直響。這是剛才暗中滑倒我的小桶。
“诶，你在哪兒找到的？太好了，我還以為丢了呢。”假大師一聲吆喝，過來就把那小桶搶了去。打開蓋子，在手心倒了六粒，一口吞下，大嚼特嚼，表情歡快無比。
我整個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假大師這是唱得哪一出。
這是他的東西？難道就是我和小巫剛掉下滑道，假大師哭着要找的東西？
“這是什麽？你可別說是巧克力豆。”我冷冷地看着他問。
誰知假大師一皺眉，似笑非笑地伸手摸我額頭。我急忙将他的手拍開，瞪着他在等待回答。
假大師揉揉鼻子，看向小巫，說：“壞了、壞了！你這大哥怕是傻了。快檢查檢查，是不是磕壞了腦子，得了腦震蕩。如果嚴重，可是要盡快就醫才行啊。”
“少廢話，回答我的問題！”我站起來，揪住了假大師的衣領。
見我不像開玩笑，假大師竟然也怒了。大叫一聲起身，自然掙脫了我的手：“趙初一，你發什麽神經？剛才從滑道下來把你摔傻了麽？”
說着舉起那個小桶到我鼻前：“你聞聞，好好聞聞！這是巧克力？想得美！這是種補藥，提神醒腦，在關鍵時刻還能活血化瘀。我請名醫弄得，每次探坑——诶，不對。每次探險都會帶着，想必是剛才掉下滑道背包口松開，甩了出去。有什麽稀奇？”
後半段話我已經聽不到了，因為整個人都木在原地，腦子裏噼裏啪啦像在爆炒黃豆，那叫一個亂啊！
滑道？難不成摔進土坑那瞬間，聽到的如金屬般的敲擊聲就是這東西？我立馬舉燈去照，果然滑道就在身邊，四周地面上還散落着細土。
這下我再也受不了了，像瘋了一樣舉燈狂奔。背後的小巫和假大師不明所以，也在後追趕，嘴裏還不停呼喚着我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