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傷上加傷
“我勒個乖乖!”細看那圓餅,假大師咋舌,“啧啧,如果這是真的,會不會吃了就得長生呢?”
可能發現我表情不對,假大師馬上解釋:“我說的有錯麽?要知道神話傳說中長生之法不算多,可也不少。其中最常聽到的就是十巫煉藥,将窫窳救活從而長生超脫三界五行的故事。食他們的血之精華,恐怕長生都不過是築基而已吧?”
聽這話,我不知為什麽心頭火起,劈頭蓋臉地吼叫着:“窫窳?傳說他是正神一脈,最後吃了長生不老藥變成了什麽?你以為真有長生不老藥,你以為人類可以輕易觸及神性?”
見我發怒,假大師也不敢再說,不過還小聲嘟囔道:“我舔舔試試,賭一把也成啊。”
心頭火氣更盛,我正要過去把東西搶過來,小巫卻問:“大哥,你剛才很害怕的樣子,難不成這‘十巫血斑’還有其他令人畏懼的事情?”
這問題說到了點子上,不愧是小巫,總能抓到關鍵連我都要深思後才能回答。
實際上我也不知自己在害怕什麽,好像腦中有種防禦機制,見到“十巫血斑”就被啓動本能開始害怕,卻不知原因。
記得兒時老爹曾拿“十巫血斑”做故事,吓得我三天都沒睡好覺,現在想想仍記憶猶新。
記得那是在說十巫一直守着的長生秘方,每在西王母的要求下才會煉藥,這是不少人都知道的。可十巫還有一個鮮為人知的任務,甚至比煉藥還重要,那就是隐藏登葆山所在。
傳說登葆山就是十巫的居所,那是一片仙境之地,卻處處透着詭異。那裏的河流是紅黑色的,樹木全如翠玉,陽光無論懸挂多高也無法照亮登葆山任何一個角落。
在古代傳說中,扶桑、建木、天梯和幾座名山都是通往天界的大門。
實則登葆山也在其中,只不過有十巫守着,需要用生命做祭品,通過特殊的祭祀儀式才能打開通道,直沖天界。
也只有登葆山這通道一路順暢,不必擔心天雷和神人的封鎖。
打開通道的辦法只有十巫之首才知曉,也只有他能打開,就算十巫中其他成員都不行。
本來生活平淡千萬年沒有任何變化。可久而久之因為乏味的生活,十巫中産生了某種分歧甚至争鬥,最後全部消失了。自那之後,十巫再沒出現過,登葆山更不知所蹤,甚至連神都找不到。
我看着假大師手裏那東西,說:“據說這‘十巫血斑’就是找到登葆山,為打開通向天界大門,所需儀式中的重要一環。現在它出現了,那說明什麽?恐怕會引起天地之變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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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聽我這麽說,也就信了。連假大師都沒有提問,就好像聽入了迷,眼睛一眨都不眨,直勾勾地盯着我。
直到我把故事講完,小巫才深深吸口氣。但他卻不像假大師,小巫認為這就是個傳說,聽聽就可以,不用當真。
比起判斷故事的真假,他似乎更在意我的傷勢,究竟是不是傷到了腦袋。于是二話不說,過來要檢查我的情況。因為他看到我腰間的紗布上又開始滲血,擔心剛才從滑道上摔下裂了傷口。
雖然眼前這一切都是真的,但我總覺得有種異樣,根本無法阻擋。尤其是那清晰的記憶,也不像假大師所說,被人篡改或記憶重疊。這段時間裏,在我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難道連我自己都察覺不到麽?
看看小巫和假大師,我的大腦裏似乎跳出了個線頭,正好被手指捏住。
對啊,平時小巫并不愛說話,還一直擺出副冷淡的表情。只有我主動詢問,或提出異議時他才會有反應。怎麽現在的小巫這麽多話呢,而且對我的關懷更主動,更直接。
再說假大師,可以說是個問題簍子加衰神附體,此時竟然能安安安靜靜不亂不鬧。莫非是成長了?
不行,我的大腦現在已經超載,如同燒幹的汽車水箱,随時可能爆炸。越想弄清眼前這許多問題,越是頭疼到快要炸裂,根本無法集中精神。
正無奈地嘆氣,打算接受現實,這會兒我無意間回頭,竟見到假大師伸着舌頭要舔“十巫血斑”。
這不知好歹的混蛋,完全無視了我的警告!
這下心頭的怒火再也繃不住,像火山爆發那樣,把積累的上千萬年的能量一下釋放出來,恨不得用天火把假大師煉了,直接升華成氣體。
我一聲怒吼,撞開小巫,像瘋了一樣跳上丹臺撲向假大師。
這邊,假大師正偷摸着幹壞事,本來心就有愧,卻沒想到被我發現。這時聽到大喊,一個激靈扭頭去看,見我已經到了面前自上至下成泰山壓頂之勢,根本來不及躲避和做保護動作。
假大師驚叫一聲:“草!”咕咚一下,整個人被我砸倒,幾乎背過氣去。
我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奪過“十巫血斑”,毫不留情地踢了假大師一腳并罵道:“你真要瘋了麽?難道要學窫窳,變成一個不滅不死的妖魔?你,”
我想不通自己為什麽要上腳。按平常來說,我就算再發脾氣,也不會輕易傷人的,更何況已經阻止了假大師亂來,目的達成才沒必要了。難道真是情緒失控,我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麽?
正疑惑間,突然感覺手上不适,從冰涼變成了如火焰炙烤,疼痛讓我連慘叫都變了音。
一旁的小巫也發覺不對,大叫:“大哥快松手!”搶步過來要幫忙。
可惜,晚了。
就見我掌心的“十巫血斑”似乎受體熱影響竟在快速融化,瞬間變成了一灘烏黑的血液,就算手電照上去,不見亮光,沒有倒影,似乎是一片虛無、又或者是一個時空黑洞。
從我發現不對到現在,前後不過兩秒。還來不及甩掉這詭異的東西,那已經成為液體的“十巫血斑”竟似有了生命,開始發散遍布我的整條右臂。
跟着如水被皮膚吸收,竟順着毛孔滲透進去,最終全部消失不見。
等小巫趕來抓住我的手,只見到最後一滴烏血順毛孔消失,他驚恐地注視着我,知道一切都已回天乏術了。娘的嘞,恐怕這天坑鬼室就是我的末日之地啊!
假大師也過來,雖沒看到詳情,卻發現了不對。他看看我,又用手電照着,檢查我的眼底、口腔,甚至搭脈。
“奇怪,沒什麽異常啊?會不會是咱們眼花了?”又詳細檢查一遍後假大師疑惑地說。
我傻了,兩耳不聞人間事,仿佛魂魄已西游,只剩軀殼正不知所措時,這時竟然又生異端。
我大叫一聲擡起右臂,見青筋如數條蜈蚣趴在上面,全是黑褐色的條形凸起。皮膚似乎也開始變成了半透明狀,血管幾乎都能看到,下面就是白花花的骨骼。
我滴媽呀!小爺要變成玻璃娃娃了麽?這敢情好,等小巫把我送去自然博物館或科研基地,哥們兒興許還能為人們的生活提供更多幫助呢。起碼裝進水晶棺裏賣票,也是個好辦法。
越是危難的時候我大腦越要胡思亂想,這好像是它的求生方法,不希望跟着身體一起毀滅。
看看現在,血管裏流淌的似乎不再是鮮血,竟全變成剛才那種黑褐色的烏血。頓時我整個人都在痙攣,在抽搐。電視裏中了神經毒素的人,下場大概也就這樣吧。
身體發燙,整個人摔倒在地。任憑假大師和小巫怎麽呼喊,我只能聽到,卻不能反應。
就感覺自己在慢慢下沉,不知會一路掉進哪裏。
看着假大師和小巫離我越來越遠,慢慢變成兩個小點,聲音也從耳邊消失不見。
我身處一個漆黑無光的世界,五感在逐漸退化。難道這就是虛無?這就是形神俱滅?這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沒人經歷過,也許我是第一個嘗“螃蟹”的人,盡管這滋味不怎麽好受。
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向其他人分享我的心得,就算分享,有人會信麽?太扯了!
“最後十年”“登葆山”“毀滅”“霓虹沼”
我正享受這絕對的寧靜時,就感覺有個聲音一直在耳邊唠叨。好像小時候大夫人和老爹的教導方法:不斷重複,重複,再重複。
這聲音空靈難尋,我似乎分不清是真實存在,還是自己的幻聽。甚至不明白這些內容與我有什麽聯系。
雖然是第一次死,卻沒想到死了也不得安寧,太膈應人了吧!
正要發飙,卻聽另一個聲音由遠及近抵消了那種奇怪的幻聽,慢慢來到耳邊被大腦接收。
“大哥——大哥你怎麽了,快醒醒!大哥——”
我激靈一下清醒過來。這是小巫!怎麽會聽到他的聲音,我不是死了麽?
越想越覺的不對,拼盡全力把沉重的眼皮撩開,就見頭頂和四周一片通明,閃光彈剛剛抵達到最高點。
竟然還是這個地下洞穴,還是這些讓人頭疼的怪事。唯一不同的,就是小巫那張帥氣卻沒有表情的臉,竟浮現在我的記憶中。
一翻身起來,卻聽到小巫在一旁大喊:“大哥小心,那家夥又沖你跑過去了!”
聞言,大腦如吃了冰激淩,渾身像被人潑了冷水,徹底醒了。
扭頭去找小巫,人沒看見就看到一個怪物向我沖來,口中獠牙森森,腥臭難聞。它速度很快,眨眼就到了面前,腦袋一歪大嘴張開,奔着我的脖子咬來。
我滴娘啊!這不是那酷似窫窳的怪物麽?難不成又回到最初的世界,重新找到之前的記憶了?
要不要這麽玄乎,要不要這麽趕巧,要不要這麽衰啊!
已經沒機會再想,更沒時間躲避。我一閉眼,下意識擡手希望能阻擋那怪物的傷害。
可惜,一切都是徒勞。
噗嗤一聲,我感覺骨頭幾乎都被那巨大的咬合力啃斷了。疼得撕心裂肺地大喊,連眼淚都如洪水決堤奔湧而出。
心直往下墜,知道自己要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