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陰差陽錯
距離天亮只剩不過一個多小時,天空竟忽然下起了大雨,緊接着溫度驟降,真讓人懷疑這原本還在盛夏時節。
可我現在根本顧不上這些,只知道甩開兩腿拼命奔跑,目的地就是那臨街的六層小樓。
來到樓棟前,防盜大門緊閉。現在是新社會,真不知道安得哪門子防盜門!村裏民風淳樸,你們究竟是要防誰呢?
顧不上了,我開始拼命晃動和捶打大門,更扯開嗓子吼叫着,一遍遍重複着趙新成的名字。我要見他,問問這裏發生了什麽。
此時此刻我真的瘋了,甚至忘記他是與我一同去的漢中,現在回沒回來都不好說呢。
可我不管,我要見他!就算趙新成不在,找到他老婆,讓她想辦法也可以。總之,我現在就要聯系到他!
清晨時分,街上還不見多少行人,四周本該是寂靜無聲。可就我這一鬧,大家夥誰也別想睡了。
不一會兒,就聽到摟上有人不耐煩地喝問,不少住戶都開了燈,甚至有個身體微胖,一襲睡衣的中年女人穿着拖鞋下了樓。
她一邊走,一邊用當地話嘟囔着:“誰啊!這大清早都不讓人安生,鬼叫什麽?失火了不成?”說完,人也到了門前。
她看我幾眼,随即問道:“小夥子,你什麽事?知不知道這裏是住宅,有不少人才下夜班需要休息?你,”
還沒問完,我就插口道:“姐,抱歉,我……我有急事要找二樓一家人。他……他們家的親戚出事了!還請幫個忙,讓我進去啊!”
那女人聞言也是吓了一跳,畢竟看我渾身濕透,已經搞不清臉上是雨是汗了。那臉色一定不好,因為她已經完全相信了這些說詞,并從內部打開了樓棟的大門。
想想也是,畢竟那個年代,那地方,人們更多都是相互信任,再加上又是家中出了急事,誰不同情。
等大門打開,我連忙道謝,接着二話不說就沖上摟去。那中年女人緊攔慢攔,還是讓我跑了。耳中只聽到她的喊叫聲,我卻根本聽不到喊了什麽。
二樓最東戶,這是趙新成的家。自從我們搬來這裏兩年後,他也無聲無息地來到了這裏,不知道什麽目的。
當然,最初我以為他是想報私仇,怨恨我們家害了家族這許多人。可随着時間推移,發現他根本沒與我們有什麽交集,而且還在此地娶妻生子,做起了小生意混得風生水起。慢慢,我對他的戒心也就降低了,轉回頭變成了我去報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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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是第一次真正來到他家門前,微一沉吟後就開始又是拳頭捶打,又是腳踢,甚至把同層其他三家住戶都驚了出來,紛紛探頭張望而沒人敢問為什麽。
這時,幫我開門的大姐終于追了上來。呼哧帶喘下,似乎只剩出氣不見進氣了。
她來到我背後,伸手一拽嘴裏說:“小……小夥子,你問清楚了麽?你……你這位朋友的家确實在這兒?”
說着狠咽口唾沫,直眉瞪眼道:“這……這裏的主人,早在十年前就……就因為心髒病去世了!他的家人可能害怕睹物思人,随後也都搬離了此地。這間屋子因為死過人,想租出去也不可能,就這樣一直閑置了十年了。小夥子,你……你再好好想想,不可能是這家的。”
聽到這話,我腦中猶如響起了撼天雷,直劈得耳朵嗡嗡亂響,整個人頭重腳輕。
這裏竟空置了十年之久麽?那……那我之前……趙新成他……不對!這一切都不對了!
我忙拉住大姐的手臂,吼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我與這間屋主有……有交情,經常會開一些玩笑。我還清晰地記得,每逢一個月的第三周的星期四,我就會在外面用彈弓打他家玻璃。而隔天,他一定會重新給裝好的!”
可能聽我說得明明奇妙,畢竟誰與朋友會開這種惡俗的玩笑呢?所以大姐看着我,直愣愣地不知說什麽好。
空氣就這樣安靜了好一會兒,同層其他幾家見似乎不會再有什麽問題,這才先後回了家并關好大門,以防我這瘋子闖入。
這時大姐又拍拍我,讓我原地等會兒。她回身向樓下走去,不知道要做什麽。
當時我真是一腦袋漿糊,甚至都沒想到人家會不會報警或打電話給瘋人院來抓人,只是禿嚕在地上蹲着,抱着腦袋喃喃自語。
還好,不一會兒就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大姐回來了。不僅人回來了,見她手裏還拎着一串鑰匙,另只手拿着個手電筒,大口喘着粗氣來到我面前,咔吧一下打開了房門。
見到這結果,我整個人的精神為之一震,随即起身就要往裏闖。可這時候大姐攔了我一道,說:“小夥子,大姐要提醒你,看了裏面後可要冷靜。”
聞言我根本毫不在意只是點頭。現在都什麽時候了,我還能吃驚到什麽地步?恐怕就算天塌下來,我也當被子蓋了!
于是沖她保證了一切,這才沖進了屋子。
由于主人常年不在家,水電都已經停了,大姐還很貼心地打開了手電筒讓我看。
等我見到眼前的一切時,整個意識都如同被人掏空了似的。
只見屋中除了牆面和樓板,什麽都沒有。地上早已積滿了厚厚的塔灰,空氣中更彌漫着看不見的粉塵,大姐鼻子受到刺激,連連打了幾個噴嚏,淚水都不自覺流了出來。
可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看着地面的灰塵,輕輕踩上去,腳印立現。這哪像有人住的房子?這明明就是多年沒住人的空宅麽!
但是……我确實……這許多年裏怎麽就……
忽然,腦筋一跳,我快步沖到卧室,根本不顧裏面空空如也,而是來到窗戶前伸手去摸玻璃。
果然,窗戶內側都被黑灰糊滿了,伸手一摸,竟出現一塊幹淨的玻璃,窗外剛剛升起的陽光順勢鑽了進來,照在屋中一個角落。
我又看看固定玻璃的玻璃泥,幹硬,顏色灰黑,伸手一碰甚至馬上碎成一塊塊的。這哪像剛安裝不久的玻璃,分明就是多少年一直保持如此啊!
天哪,我……我這些年都做了什麽,報複的對象難道是……是死人麽?
這一連串打擊徹底将我擊垮,整個人又癱軟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了。腦中如經歷了一場戰争,現在只剩下斷壁殘垣,還有一些即将死亡的重傷員而已。
“咳咳!小夥子,你……你這朋友叫什麽啊?是不是搞錯地方了?”大姐捏着鼻子,一邊扇動空氣中的灰塵,一邊問。
“他叫趙新成,和我年齡相仿,他本該住在這兒的。多年他搬來時,我偷偷在外面确認過。”我的聲音沙啞,如同吃東西齁着了。
聽我這話,大姐搖搖頭:“不對呀小夥子,這屋子的主人叫楊春茂,是個年齡很大的老爺子啊。你一定是找錯地方了!”
這話對于大姐可能覺得無所謂,可聽在我耳朵裏就好似山崩地裂一樣。我一下彈起來,揪住大姐的手腕,喝問:“你沒騙我?原來這主人叫楊春茂麽?”
這下來得突然,吓得大姐一聲驚叫,臉色都變了。
可她還是盯着我,怯懦地點點頭,同時吱嗚道:“這……這老爺子起碼七十多歲了,當時人死在屋子裏,還……還是我發現報了警叫了救護車的,千真萬确。”
好麽!奇怪的事接踵而來。
這屋子的主人不僅不是趙新成,而是楊春茂。可……可是楊春茂我也很熟悉啊,這……這就是茂爺的本名啊!這……這都發生了什麽?難道這多年裏,我竟同時與兩個死鬼在打交道麽?天哪!
正不知所措時,忽聽樓下竟有警報聲由遠及近。
大姐真是個熱心腸,急忙擦了一大塊玻璃向下張望,嘴裏還說:“哎呀不好,小夥子,樓下來了不少警察。呦!還有醫院的。該不會樓上誰以為你是瘋子,打電話叫來的人吧?”
她看着我,驚恐地說:“你……姐勸你趕緊逃,樓下那應該是精神病院的,如果被抓住可不好。我有個兄弟就是這樣,只是輕度精神混亂,最後被硬生生抓進去到現在都不能出來。趕緊找條路,你快走吧!”
說着她一把抓住我來到樓梯口,沖上一指,說:“去屋頂!樓背後有個伸縮的消防樓梯,興許你運氣好能從哪兒逃了也說不定。”
這會兒樓下已經能聽到敲擊樓棟大門的聲音了,大姐更是着急,推着我向上引去。
不錯,我現在腦子裏混亂成一團,根本沒辦法仔細考慮前因後果如今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活着,到沒人的地方再想辦法。
于是采用了大姐的主意,道了聲謝,向樓頂狂奔過去。而大姐則嘆口氣,下樓去給警察和醫院的人開門了。
我一路來到頂樓,果然看到屋頂有個活動窗,下方牆壁上鑲嵌着一個鋼梯,離地約兩米還多。
看看這梯子和頂上的窗戶,我深吸口氣一躍而起,扒住梯子很快爬了上去。
打開窗戶,人已經來到屋頂。我轉着圈找了一下,果然在建築北面看到一個伸縮的鋼制樓梯,似乎能通到後街。
此時我想都沒想,順着梯子往下,甚至沒考慮過安全系數是否滿足。
真是被逼急了,這一路速度很快就像猿猴一樣。可一開始還好,到了中段,大概三樓上下的位置時,不知為什麽手上竟然一滑,腳下又沒踩實整個人慘叫着向後倒去。
說來也巧,樓後還有個異形建築,一圈外凸開場陽臺幾乎與這棟樓貼的很近。
此時我身體一躺,正好磕在陽臺邊,整個人就好像臺球桌上的黑八,在左右兩邊連撞幾次後失去控制,重重掉進一處臭氣熏天的空間裏。
在我即将失去意識前,還能感覺地動天搖,慢慢什麽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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