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半屍人魂
就在大門打開的那一刻，強光晃眼讓人目眩。可待眼睛适應了那光線後，卻被眼前的一切搞得不知所措了。
面前竟是一座胖大的建築群，呈階梯狀一直延伸向上逐步攀升而去。我們現在能看到的，全是大小不一的古建房屋，看樣子該是內城民房、生産和行政等建築，一樣不少。
最遠處，似乎有個巨大的七頂建築，整體都是黑灰色調，顯得宏偉不凡。
細看近處這些房子的樣式各個古怪，尤其是屋頂。與城門頂一樣，全是倒梯形，整體多是泥石和草根搭建的，木龍骨支撐，手藝精湛。在屋脊上還有長短不一，如長槍一樣的錐形裝飾，不知代表了什麽。
再看有些較大的磚石住宅，那可能是古城中的富戶或地位顯赫的貴族的居所。在屋檐下與牆壁相交處還能見到雲紋雀替，檐角挂着獸形銅鈴，門頭還有浮雕着獠牙森立的獸頭銅牌應該是鎮宅之用。
從城門到那片建築群之間是大片開闊地，起碼進深有百十米。正中橫着一條內河，只不過現在河水已幹，只留下基礎幹裂的河床。
連接河兩岸的是三條拱形石橋，看材質竟全是大塊石料做成的，手法類似于趙州橋的敞肩拱結構形式。
在每座橋的兩頭，都擺着銅臺，腰細兩頭粗好似雙喇叭口的形狀。臺面上各擺放着一個奇怪的銅制怪獸，成蹲坐式，各自向前張望，雙眼透着殺氣，讓人心生畏懼。
隊伍中除了從老這邊的人和我見到這銅獸沒有驚呼外，其他人都忍不住吃驚到發出各種怪聲。
實則我不是不吃驚，而是吃驚不小，只不過不是因為這銅獸看着恐怖，而是因為這銅獸的長相，竟是在天坑鬼室中看到的窫窳。想到它，我就記起了那慘死的三兄弟。
難道這完全是巧合？古滇國人竟把窫窳當做是護國的神獸麽？他們究竟與紫扭藍有什麽聯系？
先是雙蛇圖案，現在又出現了窫窳造型，接二連三的巧合真的存在麽？
我不知道上古傳說中的窫窳究竟是不是長得這副模樣，起碼在天坑鬼室中出現的合成怪物和這裏的銅獸幾乎一模一樣。
究竟是紫扭藍，還是二子口中的“他們”曾在這裏出現過，這座奇怪的水上幻城最深處恐怕隐藏着的東西可不簡單。
想到這些腦袋又開始疼了。趙新成曾再三叮囑我不要趟這趟渾水，現在倒好，我又來了，只不過換個環境和地點，遭遇還是一樣的悲慘。這可不是我意願！
忽然，不知什麽時候我們腳下竟慢慢升起了一層淡淡的霧氣。如同幹冰産生的效果，且還在逐漸變濃并升高，慢慢已經過了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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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情景我心道不好，急忙去看從老等人，發現他們沒有要跑或戴上防毒面具的意思，只是呆呆地站着，似乎在等着什麽。
看向遠處，一直到目力所及的終點竟然都被霧氣籠罩，慢慢消失不見。我知道不用跑了，如果是什麽毒煙根本就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跑不贏的。
終于，霧氣已經濃到看不見被遮蓋下的一切了，高度更超過了腰部直達胸口。還好，我發現上升已經停止，霧氣該只有這麽高才對。
此時我想問身旁的宏秀和宏雅這是什麽，卻發現兩姐妹順着鬓角的發絲竟慢慢滴下了汗珠。
不是吧！這倆家夥心黑手狠，又是從老的孫女，現在這是在害怕麽？不會一會兒要出現什麽比怪霧還要離奇的事情吧？
想到這，我開始全神戒備，同時偷着去找晶露。無論發生什麽事，我起碼要保護她周全，也算是報恩了。
說來奇怪，這濃煙從開始到消失前後加起來不過半小時左右，可這消失的速度卻很奇怪，就好像被什麽東西吸走了，片刻後竟無影無蹤。
問題是消失的方向也是朝四面八方，根本看不出端倪。
此時我只感覺眼睛都不好使了，開始晃着腦袋，到處尋找那霧氣的走向。正在在疑惑，卻聽到了幾個女人的尖叫聲。
我立馬聞聲去看，竟也被吓得一息。原本橋對面的開闊空間，現在兩邊竟出現了不少東西，四周的光線也跟着變弱，就感那突然出現的東西覺烏漆墨黑，好像一個個土地像。
看看那些女子，幾乎全縮在一起渾身發抖，晶露也在其中。
于是我伸手搶過身邊從老一個手下的強光手電，打着了朝那突然出現的東西看去，同時快步上橋直直地沖了過去。
背後的兩姐妹本要阻攔，卻聽從老一聲咳嗽，我眼角的餘光看到似乎她們停下了。
顧不上這些，等我來到那無數的黑影前站定，竟感覺渾身發寒。
原來那不是什麽土地像或裝飾，竟然是石頭人像！大半個身子都被埋在土裏并夯實，只露出肩膀和腦袋。
我蹲下，用手指輕輕敲了敲其中一個石像的肩頭，砰砰地發出了空洞的悶響，而且觸手處完全不似石頭，更像是一種蠟殼。
當我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去摳那肩頭時，只聽咔吧一下，應聲掉下了一塊，裏面正露出了人類已經壞死的肌肉。
沒錯，這不是什麽石頭或木雕，而是真真正正埋在這裏千百年，外罩某種材質，被活活封死的真人！
這些人的表情平和，雙眼低垂不見一絲波瀾，就好像是完全自願被埋、又或者深知自己有重罪甘願接受懲罰一樣。
我想不通，他們代表了什麽，但見裏面全是青壯年，分男左女右對稱而立，前後算起來起碼有二十對零一個。那單獨的一個是位男性，位置在隊伍正中。
我不知道對面應該有的女性屍體是風化沒了，還是被人挖走了，卻不見有坑或土面被破壞的痕跡。
想到進來前，因為我們這些祭品人數是雙數，宏雅竟想都沒想就劈了一個人，看來這所謂的古滇國應該有某種禁忌或習慣，更喜歡單數。
再回憶城樓上被吊死的那些人，看來這一切都是古滇國人故意為之，絕不是被外敵侵入屠殺造成的。
畢竟面前這些人沒有半點痛苦和不甘，如果是被坑殺，絕不會出現這種安然的表情。難道目前見到的都是某種生祭？
正思考時就感覺有人拍我肩膀，回頭一看正是從老。他現在笑眯眯地盯着我，很是悠閑。
“怎麽樣小子，找到想要的答案了麽？”
沒想到他會這樣問，我随口答道：“不完全。我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這所謂的古滇國有生祭的習慣。不用問，這個國家是有巫師或薩滿的，也只有他們還存在的年代，才會有如此多的生祭傳統。算起來，該是秦朝之前的才對。”
聽我的分析，從老表情不變，卻伸出了大拇指：“不錯，古滇國在戰國時就已經有了，我們現在踏足的地方，是古滇國最古老最神秘的母都，起源就在這滇池水畔。傳說在古滇國第二任滇王上位後不久，母都內城連同城中的一切就神秘地消失了。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包括古滇國外城的居民也不明白。”
“哼，笑話！”
“哦，怎麽說？”
“如果真是突然間消失，您老又怎麽找到的？可別說您老是神仙，我長這麽大，神仙都是活在傳說和故事中的，根本就不存在！”我故意嗆聲到。
誰知從老也不生氣，竟然好似很贊成我這想法，還連連點頭。
此時他伸伸腰，看向眼前這些生祭嘆口氣說：“這座古城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的，那消失之謎是不是真的？一切的一切被後人揣測了千百年。嘿嘿，現在咱們就去解開真相如何？興許會改變你所知所聞也說不定。”
話落，他招呼後人，當先朝城市核心走去。而那兩姐妹過來就揪住我，又是一頓胖揍。
我們這隊人馬浩浩蕩蕩順着主街向核心走去，一路都是緩坡向上。一開始還沒感覺，可過了中程真是越走越累。不用問，地勢高差可能已經很大了，傾斜角度造成了目前的乏累局面。
一路走來，我見到街道兩邊的排水設施、防水設施、道路寬度和地面鋪裝等在當時那年代都是很先進的。從這點看的出古滇國人的智慧，一點不比強大的秦朝差。
再看不少門戶都有青銅器和青銅裝飾，恐怕古滇人對青銅的冶煉技術掌握的更是優秀，甚至達到普及使用的地步。
正走着，忽聽背後傳出了一陣陣嗚咽，就好像有人在悲痛地哭泣，而且由遠及近速度很快。
“那……那是什麽聲音？”
“這裏不會有鬼吧？”
“快閉嘴！你還敢在邪門的地方說邪話，不想活了？”
那些同伴的叫喊聲和埋怨聲響成一片，甚至有人開始相互推搡、謾罵，似乎是要打架了。
我一聲嘆息搖搖頭，看到晶露遠遠地躲開心頭才平穩不少，其他的懶得理會，他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快走！前面就能見到國主的居所了。”從老喊到。
“爺爺，不好了，你看那陰影來得好快！”宏秀說到。
我們這些人聞言朝背後的來路看去。果然，剛才還能遠遠地看到城門，此時那昏黃的光已被一股墨黑色覆蓋，而且那顏色似乎還在繼續擴大，速度很快向這邊延伸過來。
這下所有人都慌了。雖然大家不明白這黑影的秘密，但準知失去光線一定不妙，就連黑子等人也開始忙不疊地奔逃，甚至都不管我們這些祭品了。
從老見到這情況馬上發聲喊：“所有人聽我的，趕緊往前面那七個連頂建築跑，再晚都要死！黑影裏藏着半屍人魂，抓住你們會活活吞掉的！”說完自己領頭就跑。
之後跟着黑子這些人，幾乎是與從老前後腳。
我看着同伴，這時一拽宏雅：“你最好把他們身上的繩子都解開，否則趕不到那大殿的！如果他們都死了，接下來你們就要打道回府了。想想輕重！”
宏雅聞言瞪大了眼，随即她看向宏秀。
宏秀做事幹脆，沒有猶豫，招呼一聲手下自己當先抓住一個，用匕首割開了綁繩。
其他人見這情況也紛紛動手。他們都有利器，看着二十多個人，真正操作起了也就是片刻之工，大夥全部得脫。
這時候再沒有敵人，全是一門心思朝前狂奔，生怕落後會被那黑影給吞了。
而我則扶着晶露，雖然力氣還沒完全恢複，可足夠相互攙扶着逃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