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融屍
順窄路過來,假大師還是自告奮勇在前,可斷後的任務卻被黑衣姑娘給攬去了。
我不知道她是因為對自己的能力有絕對自信,想要保護我和晶露,還是……還是因為剛才見到我目光鬼祟,這才……不敢想,真不敢想。
等我們到了兩邊有紅光的位置,這才發現并不是什麽地獄業火。在這狹窄的石道兩旁,不斷釋放妖豔紅光的東西,竟然是巨大的紅色石礦坑。
這顏色真的好似血池一樣,只不過近看似乎感覺有種魔力,引得人不自覺想要跳下去一樣。
要不是黑衣姑娘和晶露拽着,恐怕我和假大師這會兒早下去了。
那紅光反射到我們的臉上,每人臉頰上都是紅彤彤的,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寶物近在咫尺,伸手可夠是種什麽感覺?大家可以腦補一下。
“這……這玩意是什麽?為什麽這麽好看?”我忍不住問。
假大師點點頭,說:“是啊,确實好看。這是紅晶石礦,目前市場價一克大約價值兩千左右。啧啧,看這質地、成色,恐怕會更高。天哪,怪不得古滇國要比其他小部落強盛呢,原來腳踩寶石礦,身躺無價床啊!這數量要是開采殆盡,恐怕經濟實力能抵上一個國啦!”
說着一抹嘴角的口水,狠狠咽口唾沫,又看黑衣姑娘。
誰知姑娘說話了:“你別想!這些石頭上有巫法加持,碰不得。”說着,她拿起腳邊一塊碎石,擡手抛了下去。就聽啪嗒一聲,随即是嗤的一聲長音,十分奇怪。
等我們再看那碎石,發現竟然變成了黑粉,跟着就成了碎末。
這可把我們吓壞了,假大師更是哆嗦個沒完。他看着姑娘,吱嗚半天也沒說出來什麽。
姑娘不理他,拉着晶露便走,腳下更是加緊。
我沖假大師聳聳肩,随後跟上。可沒走出幾步,就見不遠處的晶石堆裏似乎有幾堆黑炭。等走過去仔細一看,這才發現那竟是三個人!
看樣子也是被這紅晶石給吸引到無法自拔,最後不顧一切地跳了下去,才變成現在這樣。看樣子,定是從老的那些人了,希望不要是受難的夥伴們才好。
Advertisement
這慘景外加攝人魂魄的寶石礦,完全就像是地獄和天堂同時出現一樣,不止詭異,更讓人進退兩難。
在我和假大師極力克制下,終于踏上了中間那個碩大的圓形地塊。看着四周小平臺上的鐵籠,現在已經能看到裏面站着的竟然都是人!
只不過這些“人”很怪,渾身血紅,雙眼圓瞪,甚至還在不斷扭動身體并嗚嗚低吼着。
“那……那是什麽啊?是人麽?他們怎麽還活着?”晶露又躲在我身後問到,語調中更是透着驚恐。
我也覺吃驚不小,點點頭解釋道:“是人。這是一種叫‘退污’的生祭辦法,據說能去除人牲的全身污濁之氣和罪孽,這樣才好被上天接受。這些人是被活活地扒去了一身皮膚,還奪去了舌頭。唉,看來從老手底下有能人啊!這種用刀手法,簡直,”
“簡直就是班門弄斧,不倫不類!”我話還沒說完,就被黑衣姑娘給截了,甚至來了這麽一句,讓我們都很吃驚。
因為現在所見的這種詭異祭祀手法是源于上古時期,在殷商就被禁止了,原因是沒有好手可以保證下刀速度又快,又能保證在剝皮儀式完成前人牲不會疼死。
現在這些人可能被“料理”了沒多長時間,竟然能保持不死,可見動手人速度之快,手法之高。這就像油潑活魚,人正享受鮮魚的肉味,而魚嘴還能開合并沒有完全死去一樣。
但黑衣姑娘竟然說這是班門弄斧的手法?我對此表示懷疑。
雖然感覺姑娘刀法會很厲害,卻真不知道能不能達到這種程度。畢竟吹牛誰都會,真正上手,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住這種心理壓力,下手還能保持速度和分寸的。
我們這些人心裏想什麽只有自己知道,可只有晶露毫無保留,直接問道:“那……那他們難道是……”
“不錯,正是那些做祭品的同伴。你看他們還能瘋狂扭動身體,發洩着身體和精神那種雙重的疼痛與恐懼,可見受刑就是片刻間的事兒。”
說到這,我又看黑衣姑娘并補充道,“從老等人與咱們已經拉開了不少距離了,可等咱們趕到,這幕慘劇還在上演,足以說明那人的手段。咱們不得不防啊!”
似乎聽出我的話外音,黑衣姑娘竟看過來,卻沒有說話。
此時,假大師卻有些不忍,說:“怎麽辦,咱們是不是好心送他們一程?這樣下去被活活疼死……嘶——想着我都渾身起雞皮疙瘩。你說呢初一?”
這家夥真缺德,竟然問我。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只要我敢答應,黑衣姑娘就會來找麻煩。我可沒那麽傻!
盡管我也想幫這些人脫離苦海,但……
正想着,就見黑衣姑娘在石道上撿起了幾塊碎石抖手打了出去。
好家夥!這就像看到武俠小說中的飛石取命絕技一樣,既準又狠。就聽噗噗幾聲,似乎不分前後,可等我們再看,發現那些人牲竟然都緩緩低下了頭,身體也跟着癱軟下去,最後一動不動了。
死了?就這麽看似是随手一扔,竟然……我滴老天爺啊!
看到這,假大師也是一伸脖子,随即假笑道:“謝謝姑娘成全,幫這些苦主脫離苦海。唉,太慘了!這些家夥竟為了十巫信物做到這種地步,難道不怕天譴麽?”
看假大師如此義憤填膺,我卻覺得有些不對。
并不是說假大師,而是說自己。在不久前的天坑鬼室,我見到慘死之人心裏還會感覺不妥,甚至會傷心難過。可現在,竟然……似乎心裏沒有過多波瀾,完全與之前不同。
難道我在無意間變得冷血了麽?還是說因為見到大夫人她……
想到這,我急忙搖頭。不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大夫人不會死,那一定是別人……是別人設下的某種圈套。可為了什麽呢?我實在想不通。
“呦,趙初一同志,你這是怎麽啦?”假大師見我不停搖頭,竟然邊笑邊學,“怎麽,你這是頭癢,在晃虱子呢?”
話剛說完,我還沒發脾氣呢,卻聽當啷一聲金屬敲擊的長音。原來是黑衣姑娘用刀身狠拍了假大師的嘴。這下可好了,假大師的嘴立馬腫成了兩根香腸,紅彤彤的,似乎還在放光。
一旁的晶露也少有地恨聲說:“活該!這些人都是無辜的,現在被莫名其妙殘殺你不僅不傷心,竟然還瘋言瘋語笑個沒完,這還是人該幹的麽?”說完一甩頭,與黑衣姑娘并肩走了。
假大師愣在原地,揉着嘴,已經不知所措了。
我走過去在他肩頭一拍,低聲說:“惹女人生氣,你小心點兒吧。”說完,也跟了過去。走之前又看了那幾個死者,心生疑問。
再往前約幾十分鐘路程,我們終于到達了那獸頭門前。現在大門已經被人破壞,門扇更是支離破碎,內外散落的都是。
看看眼前這大門擺放的位置,又仔細觀察四周地勢,假大師嘴裏啧啧有聲:“好啊!如果我們看的錯,這裏的風水形式可是‘大吉’啊!”
說着他手指我們來路,說:“快看來路,像不像一條巨石神龍蜿蜒的身軀。尾部藏于遠山之上,頭部引入地下後翻轉而回呈吞天含地之勢。厲害啊!這種叫做‘回天神龍’之相,本是大兇,可因為埋于地下,助長勢頭将兇惡之氣翻倍,甚至勝過一切正統。
邪氣、真邪氣!看來那古滇國國主或妖夫人中,必有一個會反用風水原理之人。用邪勝正,屬于急功近利,走了一條常人不敢走的捷徑!能在此地飛升,恐怕那是能與天地抗衡的天魔,也算是一種本事。”
聽假大師這麽說,我甚至已經猜不透這到底是褒還是貶了。這家夥是被氣糊塗了?聽那意思,這裏恐怕是比天坑鬼室還要邪惡的兇地。可假大師卻把這種鬼地方說到清新脫俗,我已經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了。
還有,他說這是條龍?看看門口這造型,明明是趴卧的窫窳半身,卻怎能與這所謂的“回天神龍”做銜接。兩者本就不是一物,怎麽能相提并論呢?
想到這,我把疑問提出來要看假大師怎麽回答。
誰知這家夥想都沒想就說:“趙初一同志,你難道忘了那雙蛇标記麽?”
我一愣,問:“你沒搞錯吧?窫窳和龍還能,”
“诶!誰說不行?咱們在天坑鬼室中見到的窫窳就是後人用古法合成的,還有什麽不可能的?只要有原料,将兩者結合,一個神種一個是不死不滅的怪物,結果可想而知。”假大師辯駁到。
聽這言論,我簡直認為他已經瘋了。我也知道天坑鬼室中的窫窳是假的,難道世間真有真貨?還有,龍在哪兒?簡直就是玩笑話麽!
聽我倆在門前不停争論,似乎一時半刻也沒有結果。沒辦法,還是晶露提醒我們要趕快,否則那些夥伴可都會被害的等等,這才制止了我們。
還是黑衣姑娘在前,提刀進了大門,我們陸續跟來,眼前竟然一片明亮。
牆壁上的燈盞都被點燃,這是從老他們做的。
可當我們來到地宮前殿,看到周圍的情景後,我竟讓一聲大叫快步奔了過去。
這一舉動太過突然,把其他三人都吓了一跳。
可我根本顧不上這些,仍是跑向了一側,咕咚跪在地上渾身發抖。
原來,就在前殿每邊,端端正正盤膝而坐了一人。
他們現在就像蠟燭一樣,幾乎融化成了一灘肉泥,而滿是血紅的骨頭露在外面,真好像一個人分成了液固兩種形态。
這場景我太熟悉了,不就是大夫人、鄰居和曉蓮父女死亡時的樣子麽?
為什麽,這裏也有這種人這種死法?究竟代表了什麽?難道此行,竟然還和大夫人她的失蹤有關聯麽?
可真正面對這怪異的情況,我卻大腦變得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能做的,只有顫抖、恐懼,還有悲傷。
我現在已經六神無主了,于是回頭看向假大師他們。現在,只能尋求他們的幫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