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爬
“天哪,這兩個人……這是怎麽了?”假大師已經走過來并看到這恐怖的畫面,又看看我,問,“初一,難道這就是你說的……那疑似你家大夫人的那種……那種……”
別看假大師粗體大胖,實則在重要的場合、重要的事情上還是很細心的。就像現在,他不是不知道該如何胡說,而是擔心我會難過,因此假裝詞窮不願再繼續說下去而已。
随即假大師又招呼黑衣姑娘也過來一起看看,詢問以前是否見過類似的場景。
因為晶露害怕,現在只能躲在黑衣姑娘身後。可到了近前偷眼去看這慘景,竟然回身沖了出去在門口哇哇大吐起來。
的确,這種人體融化的現象已經超出了正常人的接受範圍,恐怕十個裏起碼八個半都要被吓得嘔吐,何況晶露這弱女子。
剛才我們見到“退污”那種殘忍的生祭方法已經很恐怖了,不過距離那些人牲尚遠,晶露也只是看個大概不至于太害怕。可現在這是實打實見到了恐怖的畫面,而且近在咫尺,自然扛不住要哇哇嘔吐的。
黑衣姑娘看看晶露,沖假大師打了個手勢,她還是去詢問一下更妥當。不一會兒她又回來了,顯然晶露應該沒有什麽大礙。
黑衣姑娘走來看了看,說道:“這應該是中了某種毒,将人活生生變成了如融化的蠟燭一樣,這是‘融屍’現象。只不過……我也搞不清這是怎麽造成的。抱歉。”
雖然她是在對假大師說,可我卻感覺最後這句抱歉像是在對我說的。
嘆口氣,我也明白這不容易,所以沒說什麽。只是看到這兩具死屍,不由地想起了大夫人,心裏真不是滋味。她現在還好麽?是不是還活着,只不過沒辦法與我相見呢?
混亂的思緒接踵而來,我甚至都無法控制大腦不去亂想。
看看兩邊這兩人,竟然相對跪着這麽對稱,不像意外更像是刻意而為。
另外,他們似乎連衣服都沒有,骨骼上那血紅還在一點點滴落,濃重的血腥味和難聞的怪味相互融合,甚至能見到在微微冒着鮮紅色的蒸汽,讓人不寒而栗。
我找到地上一塊帶尖的碎石,輕輕挑了挑地面上那看似已經融化的人體組織,竟然還很有彈性,看來事情發生在不久前。
現在我們心裏都有些着急,這一路下來損失了不少人,包括難友們也是。如果再要拖延,恐怕就算截住從老他們,要救的人也不剩幾個了,那還有什麽意義呢?
這怪異想象憑空想象找不出原因的,興許再繼續跟上去看看才是最好的選擇。就在我們拿不定主意時,忽聽地宮深處似乎有什麽聲音在慢慢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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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很怪,竟是輕巧的嗒嗒聲,就好像……好像指甲敲擊地面的響聲。
我們感覺不對,假大師立馬把門外的晶露喊過來,四人做好準備,随時迎接即将出現的“朋友”。
趁中間這間隙,假大師還不忘問我:“诶,初一,你覺不覺得這聲音很熟悉?該不會咱們運氣這麽背,又遇上,”
“好啦,你住嘴吧!”本就心裏不痛快的我,現在再也忍不住并吼道,“你這家夥就不能想點好?非要在邪門兒的地方說胡話。如果真是……真是有什麽,我看你怎麽收場!”
正說着,那古怪的聲音已經接近了,果然是沖我們來的。五米、四米、三米……終于,我們見到了聲音的主人。
可能晶露是最先看到的,于是就聽一聲如防空警報般刺耳的驚叫聲傳出,我和假大師也都忍不住向後各退一步。
只見對面走……不對,而是爬來一個人。這人光溜溜的,沒有寸布在身,但從特征上看應該是個女性,而且年紀不大。
長發已經遮住了面部,腰身纖細,還有胸部在前特征明顯。只不過這女子是用手腳爬行,活像個蜘蛛。她指甲奇長,全數點着地面不斷抓撓,這才發出剛才那種奇怪的嗒嗒聲。
另外,在這怪異女子的背上,還有一個人頭似的凸起,像在脊背的皮膚下埋進了一個大西瓜,使其看上去更添了幾分恐怖。
我們把晶露擋在身後,這時假大師說道:“呦呵,這姑娘身材不錯,只可惜是個羅鍋,不合本大師口味。我說兩位高人,你們見過這東西麽?趙初一同志,你們丹采一門可有過類似的遭遇、又或者之前做過某種駭人聽聞的解合術?”
現在什麽時候?哪還顧得上與他鬥嘴。聞言我只是搖頭,說:“聽都沒聽說過,更別提見了。丹采一門就是尋真派和解合派喜歡劍走偏鋒,而這兩門中解合派又是最邪氣的,确實有不少古時邪法都被他們控制,就比如之前咱們見到的‘鬼煉地籠’。但是……眼前這種沒聽說過,我恐怕幫不上忙了。”
對于這回答,假大師看似也沒有抱多大希望。這會兒他又看向一旁的黑衣姑娘,詢問其是否見過這樣的東西,有沒有應對辦法。
誰知這姑娘卻說:“這恐怕與古法無關,完全是古滇國的某種手段。那不是人,應該是屍。某種被人豢養在這地宮,當做看守的怪物。”
說着一指那東西,就見其正滴滴答答不停滴落着某種液體。一陣穿堂風從深處竄出,我立馬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好像變質的葡萄,酸臭中還有些許水果香。
這是丹頭的腐蝕液!我很清楚這味道。之前為治大夫人的頑疾,曾去過湖北襄陽找過一處隐蔽的古丹室,那裏面充斥着這種丹頭腐敗的味道,我做惡夢的時候還曾回憶過無數次。
可面前這怪人為什麽會有這種味道?難不成她是剛才丹頭堆裏出來的、又或者是丹頭成精了?
就在我胡思亂想舉棋不定時,忽聽那東西竟然發出啊啊的喊叫聲。不等我們有所準備,她已經飛身而起,以極快的速度橫着沖了過來。而且那啊啊的喊叫聲不斷,好像發動機的異響似的。
“小心!”黑衣姑娘發聲喊,已經雙刀出手把晶露護在身後。
而假大師這邊也拉開架勢,手拎單斧将我向後一拽,大聲道:“這家夥怕是螃蟹托生的,橫着還能跑這麽快。小心啦,別讓她啃了腳脖子啊。哎呦!”剛說完,他就急忙跳起,順勢把我向旁邊一帶。
就聽呼的一聲,有股陰風劃過,我只感覺腳脖子一緊。他娘的,真讓假大師這烏鴉嘴說中了,眼前這怪物真是奔着腳脖子來的。怎麽着,這是要搶鞋還是對我的臭腳丫子感興趣啊?
假大師一骨碌身帶着我翻出去,這邊剛一落地,順勢将我像甩毛豆一樣甩了出去。
跟着虎吼一聲,墊步上前舞動單斧,嘴裏罵着就向那怪物砍去。
同時黑衣姑娘将晶露抛給我,揮舞雙刀趕上,與假大師一起雙戰那怪物。
一開始我以為這東西再厲害,也絕不是那姑娘和假大師的對手。誰知打鬥半天,發現那東西竟然面對兩大高手還不落下風。
而且随着打鬥時間拉長,就見那怪物竟然開始人立起來,雙手的利爪如利劍搶攻不斷,竟逼着黑衣姑娘和假大師節節敗退,甚至可以說有些捉襟見肘。
見到這,我心頭着急,開始在附近來回尋找東西,希望能幫上忙。
這時晶露卻說:“初一,你……你可以試着去砸那怪物的後背,就是像腦袋一樣的東西,興許那是她的弱點。”
說到這,我心頭一動。看看晶露,沒想到這姑娘的眼光獨到,也許還真是個辦法也說不定。于是,我又開始低頭尋找,終于在附近的牆角,找到了一塊碎石。
看看所在的牆壁上方,有個巨大裂縫,應該是某次地動造成的結果。而這碎石也是因為這崩裂産生的,大小如拳頭一般。
現在顧不上什麽了,更來不及研究。對我來說,有碎石在手似乎如夥伴相随,心裏馬上有了底。
于是,碎石攥在手裏瞄準目标,看着那邊打鬥中的兩人一怪,我找準時機抖手就是一塊飛石。就聽砰的一聲,正中那怪物背後的圓球。
由于過分緊張,手勁兒沒控制好下手太重,那碎石竟被撞成了碎末。也因為這一下,竟打得那怪物向前一沖,差點翻出去。趁此時機,假大師更是揮手一斧砍在怪物前胸。
就聽嘣一聲,如中皮革,硬生生把假大師連同單斧向外一彈,那怪物卻不見任何損傷。
這下好,怪物又是啊啊兩聲,竟然轉回頭看向了我。
媽滴媽我的姥姥!這家夥不會要改變目标吧?我可沒那兩人的本事,擋不住這玩意兒啊!再說我就是砸你一下,卻比不上假大師那一斧狠毒,所謂有怨抱怨有仇報仇,要找麻煩也應該……
正想着,就見那怪物又人立起來,高呼了數聲後竟然身體一弓,将後背高高隆起,把如頭一樣的圓球朝上,整個身體一陣晃動。跟着就聽噗嗤一下,背後如喇叭花一樣裂開了,随之有個黑影從中蹦出又以極快的速度向我撲來。
我驚叫一聲急向後倒,就感覺有什麽東西從頭頂掠過,鼻尖也跟着一涼,似乎有什麽東西流了出來。
咕嚕一下倒翻出去,奇怪的單刀也落了地,順勢雙手一撐我又馬上起身就感覺鼻頭不對。伸手一摸,娘的,竟然流血了!
那是什麽東西?從怪物的背後飛出了巨大刀片不成?
正想着,就聽一旁的晶露驚叫一聲:“初一小心!”不等回頭,她已經飛撲過來,伸手一把将我推倒。
跟着又聽到噗嗤一聲,之後就是一聲悶哼和墜地的動靜。等我起身再看,已經見到晶露倒在了血泊當中,左手的小臂已經不翼而飛了。
“晶露——!”我一聲呼喊,沖過去将人抱住,任憑鮮血染滿雙手,我只能在慌亂中用手去堵傷口。
“假大師——!快來啊——!”我高聲呼喊求救,也顧不上他現在能否分身了。
可還沒喊出第二遍時,就見那黑影竟又轉了回來,直奔我倆狂撲。
咯嘣嘣一咬銀牙,我低聲對晶露說:“等着我,現在就替你報仇!”說完,我把地上的刀撿起,刀刃一立,看準那東西的來勢對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