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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麗揚苦笑了一下,為什麽還要瞞着他呢。本來賭着他擔心自己知道何顧的存在而不敢問,可現在他都這樣明目張膽的問自己了。“是啊,”秦麗揚長嘆一口氣,帶有妥協般“他來過了。”何顧進去看浩揚的時候,自己就站在玻璃外面看着他,從最開始聽着秦浩揚出事的那一瞬間開始,何顧在這短短的幾十個小時裏面無時無刻不給自己展示着哪怕過去了六年,他都深深的愛着他。看着何顧坐在裏面一個人喃喃自語忍住不哭的樣子,想碰卻不敢摸的樣子,一坐就是大半天的一動不動注視着的樣子都在讓自己心疼。那個時候她就在想如果自己的弟弟就這樣死在了他的面前,他肯定不會獨自活下去。

秦浩揚瞬間紅了眼眶,不敢相信那曾以為的美夢竟然成了真,“真、真的?”

看着這樣的弟弟,秦麗揚更是後悔。哪怕是在過去的六年間,她都一直以為在這件事情上自己沒有做錯,他們這樣一個家族是無論如何都容不下一個男人的。為了他們好,更是為了何顧好,她在父親動手之前先下手為強。兩個男人之間竟然會有真愛?真是笑話。她在祠堂裏聽着自家弟弟叫嚣着他和那個叫何顧的男人是真愛的時候,她都差點笑出了聲。在她的眼裏,真正的愛情是絕對不存在的,要不建立在好看的外貌上,要不就是建立在雄厚的家世上。在商界裏,那些曾經山盟海誓的貧賤夫妻白手起家的她見得多了,那又怎樣,能分的了苦卻共不了福。可現在,她曾經堅信不疑的看法卻在慢慢的崩塌。

“是啊,”她敗了,敗給這兩個哪怕分開六年,其中一個彌留之際竟喊着對方的名字,另一個竟是不眠不休的陪伴的兩個人。“你從手術室裏被推出來,一聲告訴我你一直在叫着何顧的名字,他說因為你的傷勢真的是太過于兇險,如果可以請務必找來何顧,對你有很大的幫助。”她想起那個時候就忍不住的想要流淚,“當時我傻了,天大地大我去哪兒找去。多虧田赫,我才知道他竟然是在M市的公司裏。”說到這裏她忍不住黑了面,“你竟然沒有告訴我們何顧是WQ公司的CEO。”

秦浩揚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卻是心道,我又不傻,告訴你們說不定下一刻就能直接送出去,那個時候可真的是天下之大無處可找了。

“我去找他的時候路上很是忐忑,我怕他不肯來,我怕他仍然記恨着我不…”說到這裏的時候,秦麗揚意識到完了,說漏了嘴。果不其然,秦浩揚皺起了眉頭,好像沒有聽懂一般。

“記恨…着你?什麽意思?”

算了,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全盤托了吧。“六年前你回了家,差點沒把父親氣死。我在他動手之前,給何顧送了錢把他送走了。”

“我知道這個!”這簡直是不把他放在眼裏,這樣糊弄他。

苦笑,“這個人你瞞的很好,沒有用任何人調查過他,監視過他。所以我們也是到了你主動坦白那天才知道原來那幾年你身邊一直有這樣一個人。那我問你,你知道他的過去麽?你知道為什麽他一直在努力打工麽?你知道為什麽他從來不帶着你去他家麽?”看着秦浩揚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秦麗揚竟是覺得自己心裏有些小暢快。“他父母雙亡,有個弟弟。”你看,這件事情他都不知,“弟弟在何顧讀高中的時候就辍學跑運輸掙錢去了,何顧一直是擠出時間來打工掙錢為了能減輕一些負擔。很不巧合,你回家的那天,他弟弟載着一車貨物在鄰市的高速路口出了車禍當場死亡。這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事故委員會最終裁定這場事故他弟弟負全責,他要承擔起全部的賠償。”

秦浩揚一臉不可置信,他搖了搖頭,“竟是這樣?”

“很不巧,我的手下辦事特別的利索,你坦白的當天晚上就把何顧恨不得從十八代的祖宗那一輩的材料都遞到我的手上來。當時我看完就想,既然人家跟着你這麽久沒貪你什麽東西,那這一筆錢就當是給他的遣散費了……”

“遣散費?他媽的老爺子把你送出國幾年你就學會了遣散費?”秦浩揚實在是忍不下去了,竟是這般侮辱人。“你們還是不是人!”秦浩揚不敢亂動,骨頭是剛剛接好的。可這酸楚是怎麽也咽不下去,本以為那人是貪財的不得了,要不怎麽能拼命打工卻不舍得吃喝玩樂。可原來,原來…

“是啊,我竟就是學會了遣散費了。”秦麗揚苦笑,“我如何也忘不了他看着那張支票的眼神,他不想拿卻不得不拿。”有時候她竟是會夢到那個眼神,那個充滿屈辱卻又不得不屈服的神情。“那天我離開的時候,他從後面追上我,跟我說這筆錢是借的,假以時日他一定會連本帶利一起還的。那個時候我卻是看不起他,拿了便是拿了,竟還是這樣的裝模作樣。說到底還是假清高吧。”

秦浩揚笑了,笑的特別的癫狂,眼淚止不住。“你們竟是讓我當了一個小人,一個愛人出了事就把自己摘的幹幹淨淨的小人!”他捂住自己的雙眼,他竟是被那段何顧去銀行提錢的錄像蒙蔽了雙眼,從一開始他就先入為主的以為他真的是貪錢,為了錢才離開他的。“一直到現在,我都記得看完視頻你對我說得那句話……”

秦麗揚接口,“你看,你們的感情不過才值那區區幾百萬,怎得就變成了你說的千金不換?你的那番大話簡直是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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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麗揚話落了音,病房裏竟是這樣安靜了下來。良久,秦浩揚苦澀“我竟然當了你們的同黨這麽久。”他拉住二姐的手,眼眶通紅“姐,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秦麗揚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弟弟這樣脆弱,眼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一滴一滴砸到了自己的心上,硬生生的砸開了一個又一個的坑。

這個時候許振聰卻敲了敲門,打算推門進來,卻沒想到門是鎖着的。“浩揚?”他在外面很疑惑,剛把一切都搞定的他渾身輕松,這才想起來自己那大難不死的弟弟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竟是被鎖在了門外?過了小半會兒,秦麗揚過來給他開的門。看着她的臉,許振聰笑了“姐弟倆鎖着門說什麽悄悄話呢。”也并不期望他倆會回他一句,他一屁股坐在剛才秦麗揚坐過的位置,對着秦浩揚簡簡單單的把事情說了個大概。

“一切都結束了?”姐弟倆還真是像啊,不管過程如何虐死人,只管最後的結果。

他點了點頭,“剛剛開完新聞發布會,都澄清了,那些停了的工程也陸陸續續會複工的。”

“M市那邊都處理幹淨了?”

“說起M市了,要不是這邊父親看的緊,我真想把何顧從你那邊挖過來。那可真是個人才啊!”許振聰感嘆,從工作角度那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M市大部分是他在負責,處理的那叫一個幹淨,幹脆利落,現在你是公司最大的股東,控股将近80%,父親控着剩下那将近20%的股份。這一切沒有多花一分錢,甚至還是以一開始我同父親都沒想到的價格拿過來的。”

秦浩揚點了點頭,卻是為小顧自豪着。曾經那個說話溫溫柔柔,帶任何風細雨的男孩子現在竟也是獨當一面成了靈魂人物了。這一刻他忘了楊薇,忘了自家的二姐和姐夫,只記得那個人第一次作為球隊經理去同別的學校談校際訓練賽時的窘迫模樣。

突然秦麗揚的手機響了,何顧的電話。剛接通她還沒說話的,何顧很着急的聲音就在耳邊炸開,“秦小姐!浩揚呢!他為什麽不在這間ICU了?他去哪兒了?”好不容易搞定一切的他急急忙忙回到醫院,卻沒想到看到的竟然是幹幹淨淨的ICU。攔住護士問,都紛紛表示不知道不清楚,他從腳底一直涼到了心底。拿着手機的手在撥號碼的時候都不住的哆嗦,生怕是那最不想聽到的消息。

“換了病房,住到普通病房裏面來了。”秦麗揚的聲音很平穩。

何顧在電話那邊楞了楞,“他,醒了?”

秦麗揚想起了曾經兩個人的談話,突然間不敢回答他的這個問題了。如果這一次他又一次的不告而別,自己這個弟弟…她回過頭看了一眼秦浩揚,打定心思一定要讓兩人見一面。“是的,他醒了。”

電話那邊沒了聲響,而秦麗揚隐約間聽到了啜泣的聲音。喜極而泣吧,她想。他不說話,秦麗揚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讓他過來。

良久,那個人好像收拾好了情緒,“謝天謝地他醒過來了,我也就放心了。”但又沒了聲響。何顧站在那間ICU面前覺得自己就跟傻子一樣,滿揣着擔心和牽挂一路狂奔而來,接自己的竟是空了的病房,心裏翻滾着酸澀和不堪。他努力咽下那句想要去看他的話,既然自己承諾過只要他醒過來就立刻消失,那也該是兌現承諾了。而且,一醒過來就立刻搬了病房并沒有通知自己也是不想讓自己過來打擾他吧。想起來那張看着自己就滿是厭煩的秦浩揚的臉,還有什麽立場說出想要見一面這樣的話呢。“那我就先走了。”每當說出這種話,何顧不管面前有沒有人都不自覺的彎腰鞠躬,看着自己面前玻璃上映出來自己的身影,真的是傻得可憐。他苦笑,這一輩子就是個奴才命了。正準備挂電話的時候,秦麗揚卻把自己叫住。

“你過來吧,他吵着嚷着想要見你。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

“見我?”何顧不可置信,苦笑了一聲,“您別開我玩笑了,我現在很是不平靜,別刺激我了。”

“V908,我想你們該是有很多話要說。”

何顧拿着手機閉了眼睛,努力壓下剛才那股難過,顫抖着嘴唇說了聲“好”可聲音把自己出賣了個徹底,聲音可憐的讓人心疼。心底滿是壓抑不住的沖動,想見他的那股沖動已經把他的自控力全部蓋過去了。

沒有多久,病房的門被輕輕的敲了三下。秦麗揚站起身把門拉開,“來了?”

何顧不敢往病床的方向看,只是尴尬的沖着秦麗揚笑了笑。

“那我該走了”秦麗揚本就是拎着包去開的門,一閃身就出去了。站在門外,她笑了笑,覺得身上好像是卸下了一個大包袱,特別的輕快。接下來該愁的,應該是怎麽過老爺子那一關了吧。

“小顧…”秦浩揚看着那個以為在夢中出現的人兒活生生的站在不遠處,又一次的濕了眼。

而站在門口的何顧早已淚如雨下,聽到這一聲久違的稱呼更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別哭了,乖,別哭了。”秦浩揚努力控制着自己,他努力擡起傷勢比較輕的右手,拉過何顧冰涼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龐。“小顧,我……”話未出口淚便先流,溫熱的眼淚順着緊閉的眼角流到了小顧的手上,那股熱度好像擁有灼燒一般的力量,從指尖一直燒到了何顧的心底。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寫了個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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