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迷路

平洲西北的一個小鎮上,雖然是白天,可來擺攤做生意的人并不多,來往的大都是過往的行人,幾乎都帶着武器,而且大都行色匆匆,看起來不願在這裏久待的樣子。現在正時陽春三月,天氣變暖,本是人們春耕農忙的時候,可現實并不是這個樣子,幾乎家家閉戶,沒幾個當地人出門。一個看起來十三四歲的少年,劍眉星目,儀表俊朗,小小年紀身上都帶着一股正氣,他穿着青色的袍子,布料一看就是上乘貨色,小臂上纏着袖帶,腳下一雙黑色的小皮靴,幹淨利落。身後背着兩根棍子,其中一根上有紅纓槍頭,原來還是個用槍的小少俠。不過這位少俠現在心情不怎麽好,他四十五度角仰望蔚藍的天空,欲哭無淚,他又一次把師叔丢了……老娘會不會揍死他……

柳梓寧看了看凄涼的街道,小風偶爾刮過,涼飕飕的,就如他的現在的小心髒,那個涼飕飕!有誰知道江湖上有名的鬼醫,之所以行蹤不明、飄忽不定,是因為他是個沒有方向感的路癡?有誰知道那個王子病嚴重的人,之所以給人看病死要錢,是因為他從不知道一兩銀子能買多少東西?二十好幾的人了,多讓人操心!

小鎮城外小小的官道上,一匹火龍駒上坐着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白衣白袍白靴,衣裳那個精致,上好的雲錦上繡着錦繡山河,鞋子上都是金絲銀線,這身衣裳穿在他的身上更顯出他一身的貴氣。他甩了甩寬袖的袍子,慢條斯理的對挂在樹上的一群山匪說:“我們思華山莊的土匪是很和善的,你們真讓人失望!”

在鎮上的柳梓寧不停的打聽他師叔的下落,在問了N個人都不知道,正感覺自己人生無望的時候,一個背着劍的中年人走過來,“小孩兒!”柳梓寧眨眨眼,指着自己的鼻子,“喊我?”那人點頭,“就是你,你不是打聽一個大眼睛瓜子臉,高鼻梁,嘴巴不大,皮膚很白的青年嗎?”

柳梓寧點頭如搗蒜,雙眼都冒星,彎腰抱拳,“大俠,您在哪兒見了?”中年劍客單手扶了他一把,“是不是看起來就像個移動小金庫,天蠶雲錦的白衣,寬袖,衣襟袖口全繡着金線,一臉的無害,給人感覺就是別看我長的帥,但是我很好欺負的年輕人?”

柳梓寧都快給他跪了,熱淚盈眶,“大叔!就是他!!”

中年人指了個方向,“我來的時候遇見他了,這一片不是鬧匪患嗎,我們正好遇到山匪下山,你的那個……”

“在下的師叔!”

“哦,你那個師叔啊,因為他的衣着打扮,馬上還挂着只銀箱子,山匪一看他就知道很有錢,就把他搶了,他還向山匪打聽呢,問有沒有見你這麽大的孩子!你師叔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柳梓寧心想他不是腦子有毛病,是他接觸過好多很和善的山匪,以為天下的山匪都很好說話。他一聽師叔被山匪搶了,就趕忙問:“在哪兒呢?快!快帶我去!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你師叔沒事,我見他揚了揚袖子把一群人都掀翻了,你不用擔心!”

“我不是擔心他!我是擔心那群山匪!快帶我去,再不去會出會人命的!”

中年人看他年紀不大,也就是個孩子,心想幫一把就幫一把吧,一把把柳梓寧拎起來就飛起來了。柳梓寧不僅不害怕,還喊呢,“大叔,您快點!再快點!要不然真的會出人命的!”大叔心想我就這速度了,你別讓我說話,叉了氣掉下去怎麽辦?一盞茶的功夫之後,柳梓寧終于見到了他要找的人,沈黎昕還坐馬上,四下張望着,顯然是在找他。微風吹過,他師叔未束的長發夾着白色的發帶,劃出一個優美弧度,整個人看起來儒雅清隽,優雅的就像一幅畫,柳梓寧看着有點呆。

沈黎昕一眼就看見了柳梓寧傻愣着,就略微沉下臉,“寧兒!你怎麽亂跑?”

柳梓寧趕緊跑過去抱腿,“明明是你亂跑好不好?我都快急死了你知道嗎?你不是被山匪搶走了嗎?山匪呢?”

沈黎昕把自己的師侄像拎小雞仔一樣拎起來和自己平視,“山匪啊,在那兒呢!”柳梓寧随着他師叔的動作轉動身子,睜大眼睛一看,樹上挂着那串大葡萄啊,所有的山匪都被倒綁着挂在樹上,一個個都被封了穴道,像曬臘肉一樣迎風搖曳。柳梓寧拍胸脯,還好!沒直接給毒死,也沒有凍成冰塊,說明師叔心情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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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黎昕代柳梓寧謝過那位帶路的大叔,掉轉了馬頭,柳梓寧趕緊給他師叔牽馬,暗想要不要給他拴個繩子綁在自己腰上,要不然一會兒又丢了怎麽辦?

那匹高頭大馬看見柳梓寧後打了個響鼻,眼神裏寫滿了不耐,煩躁的一刨蹄子,心想給本姑娘滾開臭小子!不要随便拽我的脖子!馬頭上蹲着一只花栗鼠,它吱吱的兩聲,跳到沈黎昕的肩膀上,對一個方向聞了聞,再跳到柳梓寧肩膀上,吱吱吱的叫。沈黎昕剛想說什麽,就好像發覺了什麽一般,對着風聞了聞,皺眉,“寧兒?”

“師叔?”

“那兒有血腥味!”

柳梓寧一聽這個立馬抱緊紅飄兒的缰繩,“你想都不要想,我答應我娘一定把你帶回思華山莊!絕不讓你亂跑!”

沈黎昕從懷裏掏出一個白玉瓶,“據說人吃了就會對主人千依百順,誰幫我試試效果呢?啧啧……”

“師叔,這種騙小孩的把戲在我這兒已經行不通了!你還是換一個吧!”

沈黎昕失笑,小孩兒沒有以前好騙了。既然騙不行,那就吓唬:“那我把你自己舍在這裏!”

“師叔,我們還是去看一眼吧,萬一有人需要幫忙呢?”

“好吧,只看一眼啊,小孩子真拿你沒辦法!”

柳梓寧見他師叔臉上挂着淡淡的笑,身後幾乎都能看見開滿的百合花,他無奈的低頭,你欺負我一個少年人,真的大丈夫嗎?

沈黎昕再一次把他師侄像拎小雞仔一樣拎起來,從馬背上一躍,腳尖輕點,聞了聞味道找準方向,就像一支離線的箭嗖的一下子飛了出去。柳梓寧緊閉住口鼻,感覺疾風打的臉生疼,速度快的連眼睛都睜不開,心想每次被師叔拎都這麽受罪!

而被落在後面一馬一鼠,在花栗鼠聞了聞味道之後,伸出爪子指着沈黎昕離開的方向吱吱吱吱,火龍駒豎起前蹄,身子幾乎立了起來,前蹄落地後就開始猛追,主人每次一有熱鬧就把他們丢下,太不講義氣了!回頭一定敲詐他一筐蘿蔔!

這時候小小的官道上來了一輛馬車,開路的是兩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大眼睛圓臉,肥嘟嘟的,渾身上下都胖得圓滾滾,而且倆人長的還挺像,一看就是兄弟。馬車很大,主人可能是想在裏面随時打滾,所以光寬度就幾乎占了整個官道。別看車大,可是做工非常考究,又舒服又奢華,一看就是個有錢人,或者揮金如土的敗家子。馬車由兩匹黑色的高頭大馬拉着,看起來很壯的兩匹馬!馬車一旁,跟着一匹黑馬,明顯是裏面主人的坐騎。馬毛就像黑緞子,太陽一照都反光,油光放亮,四個蹄子卻是雪白,背長腰短且平直,一看就是絕世好馬!只是那個樣子,看起來還挺傲,明顯看不起其它的馬,看別的馬就像看雜碎一樣,拽的二五八萬的!

他們到來的時候正是紅飄兒揚蹄的時候,兩個小胖子驚得睜大雙眼,”閣主,快看!好漂亮的馬!”裏面的男子聽到紅飄兒的叫聲之後,用劍鞘撩起簾子,直接跳了下來。相比較沈黎昕一臉的我是好人,這人完全是一個極端。一件黑色的錦袍本該顯得穩重,可穿在他身上完全壓不住邪氣。身材修長,面如冠玉,濃黑的斜眉入鬓,一雙上挑的桃花眼,眼角像帶了勾似的勾人心魄,高鼻薄唇,整個人顯得很薄情,最主要的是身材,高個兒細腰肩寬腿長,練武的好材料,真是羨煞旁人。他手裏握着一柄長劍,黑色的古樸劍鞘上盤着一條暗色的金龍。

不同于別的劍穗都是挂玉挂穗,這把劍上挂着七顆不知什麽材質的黑色珠子,如果有眼力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上古邪劍——七星龍淵!而拿着這把劍的人,江湖上有名的鬼見愁,亦正亦邪的人物,第一殺手閣雲紋閣的閣主,玉面閻羅淩雲霄!

淩雲霄看見紅飄兒也有點驚訝,以他的目力可以清楚的看到這匹馬渾身火紅,沒一根雜毛,油光水滑的一看就吃得很好。而且是個馬中的大美女,肩背圓潤,腰部線條優美,一看就很有力量,最主要是長得漂亮,鬃毛尾巴都是又長又紅,馬頸纖長,他疑惑,“這是赤炭火龍駒!不是說已經絕種了嗎?”

紅飄兒已經跑了出去,紅色的毛發翻飛,太陽一照那個漂亮,那匹拽的走起來都不看路的黑馬眼睛立馬亮了!好漂亮!我要娶她做老婆!

淩雲霄倒背着手把劍從手裏轉了一個圈,邪氣一笑,“抓住那匹馬,給黑雲做老婆!”黑雲已經高興的叫了一聲,刨了刨蹄子,追!

兩個小胖子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躍躍欲試,另一個卻不太同意,“閣主,那匹馬一看就是有主的,這樣做不太好吧,你看,挂在樹上的那串人形葡萄,它的主人明顯不是普通人……”

淩雲霄挑眉,一臉不屑的說:“主人在哪兒?我怎麽沒看見?追上再說!”說完了也沒見他幹嗎,人已經消失在原地了!

剛才說話的小胖子立馬問他兄弟:“十六,你為什麽不勸着閣主!”

“十五,你太小心了,閣主想要的東西沒有弄不到的,一匹馬而已,你至于嗎?”

“來的時候王大哥和小仙姐姐吩咐了的,一定要看住閣主不讓他胡來,你想回去挨鞭子嗎?”

十六摸了摸頭,臉色有一絲害怕,不過他又一甩頭,裝作很不在意的說:“管她呢,我們追!”

留下車夫看着馬車,兩個小胖子齊頭并進,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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