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要去見織田作嗎?’

‘要用自己的臉孔去見織田作嗎?’

這兩個問題困擾太宰治一段時間。

“織田作”“朋友”,這兩個名詞對太宰治有特殊含義,為何他從未見過織田作,最直接的原因是“他不敢”。

為什麽不敢?因為太宰治這個名字跟“死亡”是連在一起的,從他認識織田作那天起,後者就走上死亡之路,這裏的他坐上首領寶座,織田作不會死于紀德之手,可誰知道他會不會為別人所殺,想要報複港口黑手黨首領的人一百張A4紙都列不全他們的姓名,殺不了他,殺死他的朋友總可以吧?

出于這緣故,在認真思索一番後,他含恨放棄了“去見織田作”這一美好想法。

為了自己的朋友,太宰治很有犧牲精神。

可抱怨還是要抱怨的,就比如現在,他在心中道:‘如果是阿葉的話,去見織田作沒問題,目前看來,他的人生與幸運緊密相連。’

葉藏萬萬不會想到有人如此評價自己的人生,當然咯,得出這一結論是因為太宰治衡量的方式比較畸形,他認定只要是大庭葉藏接觸過的世界,織田作就能活。

對“太宰治”而言,有比這更幸福的事嗎?

當然沒有。

‘我格外嫉妒那不知天高地厚的15歲小鬼。’

他對15歲的黑時宰懷抱着相當大的惡意。

中原中也進門時便看見太宰治的高深莫測臉,如果太宰想遮掩自己的情緒,他根本看不出對方在想什麽,可時間久了,“首領”跟“最高幹部”之間多少有點默契,他能感知到“太宰的心情很差”。

中原中也心中念着“麻煩”嘴上還是問:“出了什麽事,首領?”

“沒什麽。”太宰疲憊地擺擺手,“想到一個讨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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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呵呵,心說你讨厭的人也忒多了。

見不了織田作的太宰治興致缺缺,處理起工作來便格外下狠手,幹脆利落地簽訂回收藤田商會的指令,前段時間政府針對他的刺殺,背後就有藤田商會的影子。

藤田是藤原的分家,也算是實權貴族之一。

中原中也說着日語,卻沒有日本人對華族的崇拜情節,看見命令毫不意外,又準備去工作了。

去工作前他說:“今天中島敦沒事,我調他跟鏡花來給你守門。”

太宰治嫌棄道:“哎——”

中原中也強硬道:“你別‘哎’,你的人身安全對組織來說是最重要的。”

“中也君。”太宰突然叫到。

“什麽?”

“你怎麽像老媽子一樣啊。”

中原中也呵呵,他早就過了暴怒的年紀,可把太宰治的話當作過耳的穿堂風。

要是每一句話都當真,他得英年早逝,某種意義上,首領宰比黑時宰更讓人頭疼,中原中也有時會想:這人怎麽就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呢?

可他把太宰的命當回事啊。

一般情況下,中也不用将太宰治看護得這麽嚴實,可誰叫他最近的表現很奇怪,似乎戀愛了,又似乎沒有,中原中也擔心他處理太多任務,精神錯亂,又或者終究承受不住壓力。

——其實太宰治把首領的工作做得很好,可中原中也總覺得,對方的弦崩得很緊,一觸碰就會斷。

中島敦跟泉鏡花很快就來了,泉鏡花畏懼太宰治,一句話不說,中島敦跟小虎崽似的守在太宰身後,也一句話不說,二者門神似的守在他身後。

太宰嘆了口氣,頗有自娛精神地想:這樣像不像囚犯?

随後又将書拿了出來。

太宰:這麽無聊,讓我來康康阿葉又在做什麽吧。】

……

阿葉被送到了橫濱。

這與他考上東大國文系的劇情似乎相差了十萬八千裏,中間少不得有個幾十頁文字描述,可事實上,做出這決定沒花津島先生太久時間。

阿葉現在東京呆了一個月,文治英子給他請了無數的心理醫生,挑時間帶他看畫展,拜入大師門下,愛子常從神奈川跑來照顧他的日常起居。

可三人都很忙,前兩者工作太多,愛子是家庭婦女有生活要兼顧,阿葉長時間泡在畫室與繪畫大師的家中。

他在另一個世界被衆人稱道的歌川派浮世繪畫法,便是這段時期習得的,在文治的走動下,他拜入名門,學習浮世繪,同時還在學習油畫。

老師們對他的天賦贊不絕口,說他假以時日一定能成為繪畫界的新星。

按照預定,葉藏九月應該去東京大學報道,這沒什麽,八月家庭醫生給他做了幾輪心理測試,都說他能夠回歸正常社會了。

原本文治都吩咐人給他準備入學材料了,誰知道許久不見的津島先生跑出來說:“帝大……最近的局勢不太對,這樣,送他去橫濱讀書吧。”

他口中的局勢是野戰勢,帝大的學生本就行走在激進第一線,戰争日益焦灼,政府愈發凸顯其無能,學生也越來越不滿。

國文系的熱血青年向來是最多的,這是傳統。

津島擔心葉藏被裹挾着卷進示威情事,那真是給政敵留下打一槍一個準的政治污點。

還不如将葉藏送得遠遠的。

文治:“橫濱,是租界嗎?”

“沒錯。”

“哪所學校?”

“軍警的分校就設在橫濱,去那裏。”

說到軍警分校,智商在線的文治表示,他們的學校選址根本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時候的橫濱是日本境內唯一不會落下炮彈的地方,為什麽呢,因為各個國家的大使館都建在那兒,除此之外,橫濱已經不是日本人的橫濱了,日本人是二等公民,洋人才是一等。

這地方還不容易進去,随着戰局進一步推進,外國人對橫濱的把控越發嚴厲,有許多戰争流民想要湧入橫濱,那外國人自然是不允許的。

至于軍警的培訓學校,又是另一則笑話,當然,那裏的不是總校,總校在東京都呢。

可這也不是說橫濱的分校就不行,多得是想要買命的權貴子弟,聽說還有稀少的異能力者。

文治從聽說這件事起就思忖着:這不是腦子有病,把人質送到人家眼皮子底下嗎?說是租界安全租界安全,戰争一開始沒地方是安全的。

可從人身體角度來看,橫濱又是個不錯的地方,津輕才被轟炸過,他大有“哪怕是做人質,也要把幼弟塞進安全地界”的想法。

文治又說:“軍校的話,我擔心修治與他們處不好……”

他委婉道:“修治的神經比較纖細。”

津島不高興道:“就是因為他一點江戶兒的樣子都沒有,才更要送他去歷練。”

文治閉嘴了,心道:你這不就在折磨人嗎?

可目前津島先生是他們家的掌權者,哪怕是文治都不能反駁對方。

這事就被定下來了,他下班後頭禿地轉告葉藏:你要去橫濱了。

葉藏不出所料露出了惶惑不安的表情,他心中惴惴道:“不是去帝大嗎?”

晶子也要去帝大呀。

文治:“……嗯,父親覺得橫濱更安全。”

“我、我不想念軍校。”

文治為難道:“實在不行的話……我找人給你開病例單。”

去是一定要去的,最多只能鑽空子。

葉藏缺乏拒絕人的能力,他只說:“我想給晶子寫一封信……”說的時候聲音很小。

文治心疼他說:“當然可以。”

葉藏用簡單的筆墨描寫自己即将失約,前往橫濱的事,晶子的回信也來得很快,三四天就到了他手中,不僅沒有斥責葉藏,還說橫濱是個很好的地方,臨海、繁華、空氣清新,安全也有保障,是座美好的城市,她還寫道:

我會去橫濱找你。

晶子是這麽說的。

葉藏知道晶子收到這封信一定非常失望,可考慮到自己的情緒,她并不會将失望表現出來,這一份體貼讓葉藏更加自責,幾乎到了痛不欲生的地步。

信看至最後,晶子邀請他一起去淺草寺玩,說她打聽過了,曾愛去的洋果子店還開着,問葉藏要不要去。

葉藏沒感自己答應,他先去問了文治,文治說:“當然沒問題,好好玩。”

‘純當是跟那孩子道別了。’

他其實一直派人盯着與謝野晶子,跟設想中将自己異能力捂得嚴嚴實實,無人知曉不同,與謝野晶子大張旗鼓救治那些在戰争中失去腿腳的士兵,文治不僅沒有感嘆于她的善心,還在心裏一個勁罵與謝野晶子傻。

他願意将葉藏送走的重要原因是,不希望他跟與謝野再有瓜葛。

可與謝野晶子跟葉藏又是朋友,他要考慮幼弟脆弱的心理,便鼓勵他們告別,也算是為上一段友誼劃下圓滿的句號吧。

文治将這些想法掩飾得很好,可葉藏早就猜到他的小心思了,後者樂得裝傻。

‘為什麽我要有這樣的能力啊!’

他在心中不住地抱怨着,這可能是他在大愧疚下對太宰治唯一的抱怨了。

‘你為什麽要這麽聰明,原來的話,我還能說看不懂人心,無法揣測他們在想什麽,現在的話,只能不懂裝懂,那麽多的人心思都很可怕,甚至到了醜惡的地步。’

【太宰治看到這行,心道:呵呵,怪我咯。】

【葉藏的抱怨跟我太宰又有什麽關系呢?】

……

8月20日,晴,微風。

2000年的淺草寺不如20年後,一年四季都人流洶湧,游客接踵而至。可即便是在戰時,這裏都比其他地方更繁華,小販守在道路兩旁的店鋪裏拼命叫賣,賣三色丸子、唐揚雞塊、冰沙等等,正門外甚至有賣可麗餅的面包車,還有什麽韓國最火吐司面包,淺草寺附近都有。

價格稍微高點,比東京市面貴200日元前後。

葉藏早到了10分鐘,靠着柱子等晶子,文治派來的保镖不遠不近地綴着,與人海融為一體,絕不會讓晶子發現蹤跡。

過了十分鐘,與謝野晶子來了,她精神狀态不錯,東京的親戚對她很好,此外也沒将對葉藏的不舍表現出來,兩人一起逛了寺廟,求過靈驗的禦守,求的都是學習禦守,聽說淺草寺的禦守很靈驗。

下午三點一起去吃了晶子喜歡的甜品屋,是很美味,他們用的應該是伊藤園的高級抹茶粉,阿葉吃得出來。

分別時晶子說:“等去了橫濱,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嗯……”

“我會給你寫信的,你也要給我寫信。”

“好。”

“晶子你……”葉藏欲言又止。

“什麽?”

葉藏說:“進東大之後,保護好自己。”他說,“你的異能力太珍貴了,會遭人觊觎。”

與謝野晶子道:“這又有什麽,哪怕是受到襲擊,我都能治好自己。”

葉藏:“嗯……”

可有些事情,比肉體上的傷害更恐怖呀。

“倒是你,是去軍校吧,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啊。”晶子的雙手放在葉藏肩膀上,無比慎重地說,“如果覺得那些男人粗魯,就離他們遠一點,開張肺浸潤的單子,去考試就行了。”

阿葉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我就是這麽想的。”

……

9月1日,葉藏來到臨近海濱、風景秀麗的橫濱。

軍警學校是住宿制,葉藏因此帶了大量行李,文治看看,覺得将大包小包提上jr很不方便,直接劃了兩三個人開車送葉藏到校。

“本來應該跟你一起去參加開學典禮的,可我最近太忙了,英子也是,愛子代表夫家去參加婚禮,你只能一個人去。”他眼中寫滿了“悔恨”,似乎在說“我應該早點工作,這就能送阿葉了”。

所有事情都堆積在開學前後的一周中,等想起來要陪伴家人,卻發現忙碌的工作呈井噴式爆發,怎麽也攔不住了。

文治鄭重道歉,阿葉自是擺擺手說:“沒關系的,無所謂。”他故作輕松道,“這段時間能跟文治哥在一起已經非常愉快了,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還很長,不必急于一時,以後補上就行了。”

文治:!!!

這是什麽品種的小天使?!

愛了愛了。

【太宰另找了本筆記本,在封面上惡趣味地寫着《阿葉飼養手冊》,至于內容像是國小學生的牽牛花觀察日記。

特征7:很會哄人。

要警惕阿葉的甜言蜜語。】

……

橫濱的建築也很有特色,制式自由,和洋并行,軍警學校是由鋼筋水泥土建成的,氣派非常,據說這裏曾經是英國某銀行的總部,前幾年世界經濟危機席卷而來,那家可憐的英國銀行也在倒閉名單內,恰好當時軍警財大氣粗,直接将最好的房子買下來了。

保镖司機都在東京打拼,見過東京的其他建築,看見軍警學校後還是贊不絕口,又說這裏的海漂亮,應景,襯托得軍警學校更好了。

阿葉運氣不錯,軍警學校有2人間4人間6人間,他選擇兩人間,又抽中了只有自己的上上簽,連舍友都無。

這多少給了阿葉一點安慰,進門時高年級的學生正一邊喊着熱血的口號一邊跑步,一二一二的,在操場上揮灑青春與汗水。

阿葉看得膽戰心驚,他與熱血青春、男子高中生、足球部等名詞格格不入,尤其現在倡導男人要具有血性,一想到他要跟男性荷爾蒙最旺盛的青年共度三年,幾乎就要崩潰了。

好在舍監看見年紀小,來的派頭又足夠大——津島議員的升遷速度如同坐了火箭,文治也格外争氣,已成為內閣秘書一類的人物,只要不出站隊問題,他們家就是下一個政治世家,送來的小公子必須好好對待。

他客氣道:“津島君跟那些蠢物不同,是跳級上來的天才,軍警部門珍貴的大腦、指揮性人才,日課不用太做。”他說,“孩子跟成年人的運動量還是很不同的。”

葉藏頂着他那張寫滿柔弱的臉道:“謝謝您的提醒。”

……

頭兩年葉藏還是很順的,軍警學校也不知怎麽回事,六年學習制,高中跟大學一并包圓了。

校內欺淩現象屢見不鮮,可欺負同齡男生是弱肉強食,欺負年紀小太多的葉藏就是不要臉了,那些青年又覺得他是個小毛頭,不能理解“成年人的話題”,聚衆看片,讨論雜志模特時都不帶上葉藏,他過得好似隐形人。

葉藏也樂得清閑,文治如他說的那樣,給葉藏開了“肺浸潤”的單子,就連葉藏也不知道“肺浸潤”究竟是什麽毛病,可他因為這張輕飄飄的病例不用上體育課是真的。

他非常感謝文治。

總之阿葉的日常就是閱讀與考試,感謝橫濱這座城市的獨特魅力,不少畫家都搬遷到租界內,他借由歌川光記名弟子的身份混跡在各大畫室內,此外,為了滿足歐美人的思鄉之情,他們還會将藝術品從本國運來,隔三差五開個畫展,阿葉更是如魚得水。

除卻要跟龌龊的、思想不比下水道幹淨的青年男子相處,他的生活算得上快樂,此外還跟晶子保持定期通訊。

晶子按照預定進入東京大學,她足夠刻苦,即便在最難的醫科內也名列前茅,讓葉藏擔心的是她的異能力。

她的“請君勿死”在小範圍內傳播甚遠。

對了,晶子還在大學內遇見了其他文豪。

森前輩學識淵博,目前正任軍部少佐一職……

收到這封信時,葉藏吃了一驚,森少佐,森鷗外?不正是與福澤谕吉并稱的文學家嗎?

他們在文壇上的地位真的是非常之高,要知道,福澤谕吉可是将頭像印在鈔票上的人物,雖然在新日幣發布會上,福澤谕吉的頭像被澀澤榮一取代了。

不過……

葉藏的心情有點微妙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森先生的醫術,不怎麽高明吧。’

‘說是庸醫也不為過了。’

他想來想去還是跟與謝野晶子寫了封信,隐晦地表示:森先生品格還是不錯的,可醫術,實在不精進,別看他考試考得高,理論與現實是有很大區別的,且這個人盲目崇拜德國醫術……

通篇寫滿了不要跟他學醫,千萬不要跟他學醫。

這封信看得與謝野晶子一頭霧水,心中嘀咕:他這麽抗拒,不會森前輩誤診了津島家的人吧。

真可惜,森前輩的成績很好來着,是兩年就攻克下醫科的天才,原來只是理論上的天才,實操不行嗎……

她的腦子轉了又轉:但森前輩想要幫助民衆的心是真的……

再看看吧。

割喉醫生森鷗外:???

就很冤。

……

【太宰治看到這段:“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竟不知道該吐槽“森先生品格不錯”還是他“醫術垃圾了”。

他可好奇了,你說葉藏現在就知道森鷗外,未來肯定知道他把晶子帶走去搞什麽“不死軍團計劃”,以葉藏的膽小與敏感程度,在被森先生飼養時應該會戰戰兢兢、鹌鹑似的蜷縮着,度過每一天吧。

‘真是可惜了。’

他想:‘我養阿葉,一定會比森先生養得好呀。’

中島敦站在太宰治的身後,先被笑容給吓到了,差點兒以為發生敵襲,鏡花更是召喚出了夜叉白雪。

“沒事沒事。”

太宰治對兩人道:“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中島敦幹笑:“是這樣啊……”

“嗯嗯。”太宰小雞啄米點頭,還怪可愛的。

這時,中島敦忽然想起,最高幹部中原中先生對他的叮囑。

“首領他,最近很不對勁……”

中原中也欲言又止。

這表情放在豪氣的中也先生身上,實在是太奇怪了。

中島敦想:難道出了什麽大事?表情也變得分外嚴肅。

中原中也吞吞吐吐:“首領他,極有可能……”他壓低聲音,做神秘狀,“談戀愛了。”

“……”

不知怎麽的,中島敦沒有太驚訝,他也同樣壓低聲音道:“是不是那個‘他’。”

中也:“……你小子怎麽知道。”

中島敦支支吾吾:“太宰先生提到過。”

“叫首領,小鬼。”

“是。”

這二者一交流情報,心頭大驚:果然,不止是我這麽想的,太宰太宰先生果然談戀愛了。

中原中也又想:還是那個老問題,他哪裏來的時間。

他又一驚:不會是單戀吧?

天吶,那人實在是太慘了。

以上就是他的心理活動,可悲的是,就連中島敦也不認為,被太宰先生喜歡上是件好事,只能默默在心中為那個“他”點亮一盞蠟燭。

阿葉:阿嚏——】

……

時間跳轉至第二年下,葉藏差不多11歲了,不出意外的話,在讀完今年後,他就能從軍警學校畢業,成為一名軍官。

家裏人對他照舊沒什麽要求,津島先生本看他成績不錯,一幅能進軍隊打拼的模樣,還挺高興,可葉藏的性格随着時間推移,并未變堅毅,每年暑假回家時,都擺着張畏畏縮縮的臉。

津島跟軍部的人打過交道,知道他們喜歡“男兒堅毅不屈的品格”,葉藏這副模樣,根本帶不出去,塞進軍部有辱家風。

他問文治:“你怎麽看。”

文治想想道:“輔佐有英子在就夠了,家裏出一名社會活動家也不錯。”

“社會活動?”津島先生挑眉。

“就是畫家,搞藝術的。”

津島先生想想,覺得也不失一項好提議,首先,葉藏在繪畫一途上是有天賦的,其次,但凡哪家能供出一名藝術家,都證明家資頗豐,再加上一些古董拍賣會,他們這些做政客的去不了,身為藝術家的葉藏卻能去,還能給家裏帶來貢獻。

“就這樣吧。”津島說,“等他畢業後你告訴他,愛做什麽就做什麽。”

文治高興極了。

葉藏的生活還是老樣子,偶爾去上課考試,大把大把的時間都泡在畫室、美術館裏,直到某一天,他回到宿舍,突然發現整潔的房間中多出了第二人的生活痕跡。

說生活痕跡也太過,後者明明才搬進來,地上攤放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就沒見過如此糟糕的打包技巧,衣服都不折疊,窩成一團,他的新舍友生活技能為0。

葉藏懵了,像他這樣的社恐,睡覺都要鎖門,一定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間,搬進來第二個人,對他的來說真太恐怖了。

‘我得去買床簾,把床封起來。

恰好有人推門進來——江戶川亂步,他的新舍友。

江戶川亂步定定地看了葉藏一會兒道:“亂步大人果然沒有選錯。”

“哎?”

這奇怪的自稱,他是小孩子嗎,還是女子高中生?不對不對,果然還是,中二病?

江戶川亂步越過葉藏,将自己的東西全部挪到房間另一邊,他将房間一分為二,精準地辟出一條線,同時嘟囔道:“好了好了好了,亂步大人将自己的東西移走了,這樣你能好好呼吸了對吧。”

葉藏何止是心頭一緊,他害怕得要不知道怎麽說話了。

‘為什麽他能猜到我在想什麽,這……難道他能看透人心嗎?還是說有諸如此類的異能力?好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他這樣醜惡的人,怎麽能被其他人看透呢?

江戶川亂步唧唧呱呱,一刻也不停:“歌川派,原來如此,看樣子你繪畫不錯啊,真奇怪,這樣的話還來這所學校,果然是父親的要求嗎?我也是,父親生前就說過,沒地方去的話就來橫濱投奔他的朋友。”

葉藏心頭一動,又露出慣常的笑臉道:“江戶川同學是怎麽知道我學繪畫的?”

江戶川亂步突兀地不高興起來:“什麽嘛,你早就推理出來了對吧,既然這樣的話,就不要讓亂步先生再回答一遍啊,我今天什麽都沒吃,又累又餓……”

葉藏當然說:“我請您吃,只要在桌上跟我說說就好了。”

“行。”江戶川亂步還是很好收買的,第一天就跟着葉藏一起快樂吃飯了。

葉藏并不知道有個文豪叫江戶川亂步,這還挺正常的,他穿越時間節點是1920年前後,可江戶川亂步是在1925年以後才出名的,他暫時就把亂步當作是聰明的新舍友,推理能力很強,堪比福爾摩斯。

這有利有弊,首先他并不是故意拆穿自己的面具,這對江戶川亂步來說是本能,他就有一雙能夠看透人世間諸事的眼睛。

即便如此,三番兩次被點明心思,依舊是葉藏無法忍受的,他在亂步面前總覺得自己是赤身裸體站在北極冰面上。

但很快葉藏就發現,比起自己這個軍警學校的隐身人,江戶川亂步的處境要糟糕多了,為什麽他知道這一點,因為針對江戶川亂步的霸淩愈演愈烈,已經蔓延至葉藏宿舍門口了。

他從外面好不容易回來,還沒推開門就被吓一跳,門板上寫滿了“江戶川亂步去死”之類的話,葉藏在門口呆站了半天,根本不敢進去,也不敢旋轉門把手。

偶爾有一兩個過路學生,看他了愣在那裏還挺可憐的,就主動說:“沒關系,你進去吧,你是被牽連的,不關你的事。”

葉藏虛弱地說:“勞駕,請問江戶川先生,發生什麽事了嗎?”

學生道:“你不知道啊。”

“也對,你身體不太好,平時很少上課,我跟你說說吧。”

他還頗為熱心科普江戶川亂步的壯舉,大概就是暴露A同學的媽媽有外遇,C同學交往的女朋友說是女大學生其實是應召女,老師學術造假等等等等。

那人撇撇嘴道:“都是大庭廣衆下說出來的,他就這麽迫不及待炫耀自己的高明嗎?”

“你別被他帶偏了。”

葉藏點頭道:“好。”

但他心中始終存在着疑問,為什麽江戶川亂步要說出這種話,他就不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嗎?讓自己成為集體中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難不成他有什麽高妙的見解?

晚上八點,江戶川亂步回來了,他衣服皺巴巴的,不是被揍,單純是他不會洗衣服,不會熨燙。亂步看見門口的字傻了一會兒,去打了一桶水,蹲下來吭吱坑吱擦房門。

葉藏聽見門口的聲音,悄咪咪把門打開,他比貓更大的眼睛從門縫中透出道:“需要我幫你嗎?”

江戶川亂步毫不客氣,他腦子裏根本沒有那根弦,直接道:“好啊好啊。”

深夜,兩人一起蹲着擦起來門來,遠遠看去,像兩只頭靠頭互相舔毛的小貓咪。

葉藏忽然問道:“江戶川同學是為什麽做那些事呢?”

“哪些事?”

“就是暴露同學隐私之類的……”葉藏嗫嚅着,也說不出話了。

“可他們根本就沒有隐藏隐私啊。”江戶川亂步認真回答道,“信息都記在臉上、身上、手指縫間、一舉一動中,怎麽可能有隐私。”

葉藏:“……”

我好像意識到症結之所在了。

他重複道:“那些消息,都是你‘看’到的嗎?”

江戶川亂步撇撇嘴:“當然了,這還用說,為什麽你都問這種怪話。”

他覺得葉藏是軍警學校裏唯一的正常人,只有他跟父親母親一樣,跟得上自己的思維速度。

那一瞬間,也不知怎麽的,葉藏忽然萌生出對江戶川亂步莫大的同情之心,這種同情心在他身上還是相當常見的,從很小的時候起,葉藏對比自己更小的孩子都很好。

‘江戶川先生,還是一個孩子呀。’

他不知怎麽的,突然就不恐懼江戶川亂步了。

或許是他覺得,亂步比自己更可憐,處境更糟糕吧。

“江戶川先生。”

“什麽江戶川先生,我怎麽知道你在說我爸爸還是我,叫我亂步就行了。”

“那麽,亂步……”葉藏想,‘該怎麽說呢,請跟我一起去看美術作品?他肯定是不喜歡藝術的,一點兒藝術細胞都沒有,那如何約出去讓他稍微遠離這裏?’

最後他說:“要一起去吃碗紅豆麻薯嗎?”

……

【太宰治單手托腮。

‘原來如此,阿葉他這麽喜歡小孩子嗎?’

‘紅豆麻薯,那是江戶川亂步最喜歡的食物吧?’

‘阿葉世界的亂步,究竟是原來就很喜歡這道點心,還是因為阿葉才喜歡上的呢?’

‘真讓人好奇。’

想着想着,他又在《阿葉飼養手冊》上寫下幾個字。

”8.對幼崽非常溫柔,喜歡小孩子。”

批注:這不正是溫柔主婦的特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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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