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進入湛火家中的時候,文游近乎虛脫,他憑借着頑強的求生意志而一直捂着自己的側腹。湛火把人扶到浴.室,在地上鋪上厚厚的墊子,他将人放倒在地,迅速拿厚毛毯摁上來。
傷口沒有大出.血,加上文游一直用布料摁着傷口,所以出.血量不大,湛火一路上留意過,并沒有留下什麽完整的血跡。外面打起悶雷,閃電劃破漆黑的夜幕,悶熱的風帶着水汽灌進窗戶,湛火知道等到暴雨傾盆,所有的痕跡都會被沖刷得幹幹淨淨。
這大概就是文游的仇人選擇在今天動手的原因。
在這樣的天氣的深夜,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一個人。
惡劣的天氣作為幫兇,本可以完美地掩飾惡行。然而文游運氣夠好,他不禁沒有被一槍斃命,還遇到了願意施以援手的湛火,大雨一沖,隐藏他的行跡,如今看來也算因禍得福了。
文游仰躺在墊子上,蒼白的嘴唇微張,他的瞳孔有點發散,暖黃燈光下偏深棕的頭發散亂地搭在墊子上,活脫脫一病美人。
兩人在路上交流過傷情,湛火對情況還有幾分了解,他拆了新的食鹽倒進所有的冰鎮的礦泉水中,擰上瓶蓋搖勻,帶着水瓶和藥箱回到浴.室。
文游左腿平展,右腿屈起躺在墊子上,左手仍然堅定地摁在傷處。湛火将他的手拉開,沒有拉動,文游雙眼大睜,俊美得驚人的臉上噙着點笑意。湛火說:“松手,我幫你洗傷。”
文游的眼珠緩慢地轉到湛火臉上,輪廓柔和了些,顯得沒那麽防備了。湛火将他的手拉開,鮮血便汩.汩地冒出,浸出料子極好的襯衫,在半透明的布料下緩慢流動着。
這兇殘的一幕讓人看了于心不忍。
湛火在他身邊蹲下,血腥味撲面而來。他剪開文游的襯衫,讓文游露出精悍的上半身。他皮膚白.皙,穿上衣服時人們總以為他是個文弱的貴公子,實際上他的身材極好,因為日常搏擊訓練而練就的肌肉顯得自然流暢。原本白.皙光潔的八塊腹肌上滿是血污,左側的腰上的是一道貫穿傷。
行兇者應該持小口徑□□普通子彈,所以傷口表層創口較小。象牙般潤澤的肌肉上是一個洞.眼,完全破壞了這具身體的美.感。創口處表面伴有灼傷,血肉模糊。因為射擊距離較近,所以直接打穿,幸好是打在腰側,穿透腰.腹肌肉,沒有傷及內髒,不過不知道體內是否存在空腔現象,如果有,文游有得熬了。
湛火做拳手混在江湖的時候經常受傷,也自己治療,但還是第一次處理槍傷。正常人看到這一幕只怕早就肝膽俱裂,心理素質差的可能會暈厥,但是湛火除了臉色發白意外,表現得還算鎮定。他果斷地拿出幹淨的毛巾按住傷口,手掌用力壓住患處周圍幫忙止血。
文游疼得輕哼,透澈的眼瞳上翻,胸膛上揚,後腦抵着墊子,下巴微仰,那種茫然的表情讓他看起來無辜至極。轉開臉,他虛弱地看着虛空。
湛火同樣很緊張,他心跳得極快,處理自己的傷口時的心理狀态和處理別人的完全不一樣,用力壓着嬌.嫩血肉的心理壓力讓他以為自己在施暴。
他拒絕咬點什麽,湛火還要擔心他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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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火眼前發霧,他的雙手可以感受到文游在發抖,湛火使勁兒,文游的身體微掙,低沉的哼聲從鼻間溢出,眼神已經混亂,迷亂的神情讓他像頭窮途末路的小獸。
疼痛讓人瘋狂,槍彈造成的傷口給人的痛苦是普通人的認知難以想象的。
湛火的手摁在患處,身體下壓,沉聲道:“忍住!”不等文游回應,他便将冰冷的鹽水澆在傷口處,文游痛苦地揚起頭,湛火用手肘橫在他的鎖骨上将人壓住,按在患處的手掌毫不松懈。另一只手不斷地傾倒生理鹽水。
一連沖洗了近十瓶鹽水,脈脈流淌的血水顏色淡了很多,不像之前那麽誇張。湛火松了口氣,開始清理皮緣,讓壞死和失活的阻止暴露出來,用鋒利的刀一點點清除,湛火咬着牙,全身都在顫,但拿着刀的手卻紋絲不動。
文游的意識在冰水的鎮定下漸漸恢複,他無言地看着湛火堅毅的神情,劇痛襲上身體,讓他除了抵禦痛苦根本分身乏術,然而朦胧間他又在潛意識裏感到一絲好笑和淡淡的欣慰。
這個湛火真的是個有趣的人。
湛火冷靜地将散落在肌肉裏的幾片彈片取出來,不斷消毒,然後取針線縫合。當最後一個步驟完成時,湛火滿頭大汗,他伏下.身體将細線咬斷,脫力地坐在地板上。
文游從頭到尾一直表現得很平靜,除了痛極時哼了兩聲,其他時間都表現得很平靜。這樣的文游讓人另眼相看,湛火家中沒有備過止痛藥,當時事态緊急來不及買,文游能生生抗住的确是條漢子,關雲長刮骨療傷也不過如此了。
文游臉上布滿細密的汗珠,他阖着眼,兩扇睫毛偶爾顫動着。湛火一度以為他會死掉,緊緊盯着他看了好久,見人還有氣息,傷勢也止住,這才安心了些。
家裏的老式空調制冷效果差,就客廳那兒涼嗖嗖的,浴.室裏悶熱得不行。狹小的浴.室裏逼仄髒亂,滿地的鮮血刺激着人的眼球和神經。文游蒼白得像紙一樣,身下的墊子上混雜着鮮紅的血液和棕色的碘酒,散落着刀具針線和腐肉。
湛火來不及清理,匆匆在沙發上墊上幾層塑料桌布,将人放上去。
文游陷入短暫的昏迷,他有發燒的跡象,睡得并不安穩,高大的身體顯得很脆弱,窩在寬大的沙發上,因為左腹的傷勢而不得不向右蜷起身體,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經過剛才之事,湛火對他産生幾分同情和敬意。他将人叫醒,給他灌下消炎藥和退燒藥。文游迷迷糊糊的,表現出無意識的信賴和眷念,蒼白的手搭在湛火的手腕上,盡最大的可能握住。
湛火将他的手放回沙發上,看見用繃帶包紮過的患處隐隐沁出了紅意,他皺起眉,擔心是傷口崩裂。又看看他身上濕透的黑色西褲,順滑的布料緊緊貼着筆直的長.腿,經過冷氣一吹,肉.眼可見地氲起白氣。想到他現在抵抗力極差,這麽穿着必定會感冒,湛火只好好人做到底地把人扒幹淨了,塞到卧室的床.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今天晚了,但是我把後面兩天的內容全部放進了存稿箱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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