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蘇業喬從窗臺上掉下來,差點把自己摔着,幸好有人在背後撐着,不然輕則擦傷重則半身不遂。
身後的李堯怒道:“你發什麽瘋?”
蘇業喬毛巾都沒扔,激動地握着他的手說:“隔壁那個酷哥看我啦!”
李堯冷冷地說:“你別發瘋了。”
蘇業喬精致的臉皺起來,“你怎麽不相信我,他真的回應我了!”
“人家是被你饑.渴的眼神吓到,瞪了你一眼。”
蘇業喬怒,遂咬之,李堯慘叫。
隔壁聽見慘叫的文游愣了愣,他的眼神這麽有威懾力嗎?
身邊的湛火面露驚訝,探出頭向外看去。文游眼疾手快将人掰回來。
“怎麽了?”文游舉止真夠奇怪的。
文游警惕地看着湛火,似乎也想看看隔壁發生了什麽,但是又怕自己一不留神沒看住湛火。
看他神色就知道情況有異,湛火狐疑地轉過身幫忙擦窗戶。
許是文游那雙遺傳自法國母親的含情目,怎麽看怎麽讓人誤會,這廂的文游還在為隔壁那個不長眼的東西生悶氣,那廂的蘇業喬卻因為文游的“回應”而激動得不能自已。
李堯看着他扭得極歡的翹臀,怒道:“你給我克制點!”
蘇業喬微怔,呆怔的臉上漸漸露出花癡相,喜滋滋地說:“阿堯,你也覺得有戲對不對,老子還沒搞過洋鬼子呢。”
“搞”字一出口,李堯氣得一把将抹布抽到他屁.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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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業喬被打疼了,蹙眉瞪着他,桃花眼裏沁出淚水,“你打我幹嘛?”
李堯冷着臉道:“你欠打。”
兩邊氣氛都有點怪異,蘇業喬這邊自不必說,他得了帥哥的回應,正徜徉在快樂地海洋裏,完全沒有發現身邊發小的陰冷的臉色,隔壁的湛火有條不紊地做衛生,文游則緊盯他的動作,不是防範一下隔壁那個賊眉鼠眼的小兔崽子。
下午推着一行人推着身體不便或者神智不大清醒的老人家曬太陽,湛火出奇地有耐心,面對老人前言不搭後語的詢問還能溫言細語地回答,這種乖順柔和地模樣實在是不多見。文游含笑站在一邊看他裝乖,偶爾想起之前一身防備,警惕而警覺的湛火,總覺得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秋日的陽光璀璨奪目,帶着淡淡的暖意,三個人待在樹蔭下的花壇邊,氣氛和睦溫馨。
不過文游很快就感受到一道暗自窺探的目光,他轉過臉,正好對上了蘇業喬滿是燦爛笑容的臉,他看來,那雙貪婪的眼珠子正要死不死地盯着湛火發花癡。
文游極度不滿地冷哼了一聲。
低頭幫老人活動手指的湛火擡眼瞥了他一眼,文游從剛才開始脾氣似乎格外不好。總為了一點小事表現出不滿,譬如抹布沒擰幹,或者報紙有點髒之類的消失,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湛火還是感覺得到他的不快。
不過文游這輩子似乎都沒有纡尊降貴伺候過誰,不高興也在情理之中,湛火明白這一點。
文游轉過眼發現湛火在看自己,語氣裏還殘存着蘇業喬造成的不悅,“看我幹嘛?”
湛火說:“你不方便可以先回去。”
文游這下有點生氣了,湛火這麽明晃晃地趕他走是什麽意思?
要他走,他還偏不。
他大喇喇地繞到湛火身邊一坐,故意地用一種極幼稚的語氣說:“我就不。”
湛火哂笑,“随你,幫我把指甲剪拿過來,我給奶奶剪指甲。”
文游心不在焉地在挂包裏翻找,将指甲剪遞給他,動作如此,眼睛還盯着別的地方。
見他這副态度,湛火說:“我說真的,你如果有事就先走。”
看得出文游也不喜歡這種地方,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
文游聞言,只覺得渾身的毛都炸了,他防賊似的防那個傻缺,湛火竟然還要趕他走!他的戰線擺得好好的,湛火這傻家夥還從內部開始幫敵人擊潰。好生氣,但是有苦難言。
他如果說了,湛火這種正派的家夥還要怪他其心不正,看誰都像賊。
平時被湛火侮辱一下沒什麽,這種時候受此等奇恥大辱對文游而言簡直是世界末日般的災難。
文游瞥了他一眼,“我沒事啊,我不走。”
說完就轉開臉,仿佛只要湛火再多說一個字,他就能炸毛。
明滅的光影印在他英俊深邃的側臉上,此時的文游像個壞脾氣的孩子。
楊婆婆好奇的眼神停留在文游的臉上,她看得出神,半晌輕輕抓了抓湛火的手,緩慢的道:“小火啊,你媳婦兒怎麽是個洋鬼子?”
文游刷地轉過臉,銳利的眼睛盯着湛火,似乎說錯一個字,他就要拆敬老院了。
湛火有點尴尬,懷疑是洋鬼子三個字刺激到文游。
他清了清嗓子,避重就輕地解釋道:“婆婆,他是個男的,不是我媳婦。”
楊婆婆好奇目光再次轉向文游。
壞脾氣如文游,此時也被看得有點不自在,他尴尬地說:“奶奶,我是男的。”
文游這輩子恐怕都沒有這句話證明過自己,湛火想。
他忍不住失笑,只好對文游說:“楊婆婆老年癡呆有點嚴重,你別在意。”
見他态度好一點,露了個笑臉,文游這才在心裏默默地原諒湛火剛才惹他生氣。
然後他聽見楊婆婆問:“那你什麽時候把你媳婦帶過來給我看看?你不是說還要給我抱孫子的嗎?”
這一定不是他說的!是哪個混蛋這麽說了栽贓到他身上的?
楊婆婆家裏情況很特殊,媳婦因為和兒子吵架而賭氣打掉孩子離婚一直是她老人心頭的遺憾,記挂了好多年,後來患了阿茲海默症,仍然不時詢問陪伴他的義工何時帶媳婦過來何時生個孫輩給她抱。
老人殷切的目光讓湛火不忍拒絕,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說:“再緩緩吧……”
殊不知文游在一邊支起了耳朵探聽情報,聽見湛火語焉不詳的答複,心中一磕,以為他介意自己在旁邊,所以不肯深談。他将目光轉向湛火,看見對方一臉避諱的神情,莫名覺得湛火是在防着他。
文游心中莫名憋悶難受。
他之前是不是說過自己之前交過七八個女朋友?
以湛火的條件,他交過多少個女友都是正常的,即使他沒有招惹別人的意思,也必定有無數狂蜂浪蝶蜂擁而至,他到底是憑什麽覺得湛火老老實實的沒有談過戀愛沒有女友,甚至也許沒有過性經驗的?
到底是什麽給了他錯覺?
文游很清楚,湛火從來坦蕩,不會說謊裝出一副清高自愛的表現。即使他和別人有過關系也無可厚非,湛火在他心中的任何形象,都是他一廂情願臆想出來的。
湛火沒錯。
但是當現實可能擊潰幻想的時候,文游卻覺得有點崩潰。
紛亂地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卻沒有斷絕。
文游心裏有點亂,他突然站起身來。
湛火困惑地問:“怎麽了?”
文游低着頭悶聲道:“洗手間。”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湛火見他走了,頓時松了口氣,執起楊婆婆樹皮般粗槁語重心長地說:“婆婆,他是男人,你別動不動說他媳婦了,不然人家該生氣了。”
楊婆婆笑盈盈地看着他,蒼老的手摸了摸湛火的臉。
湛火笑了笑,即使知道她記不住,還是告誡道:“也不能喊人家洋鬼子,人家聽了多難受?”
老人手不斷摸着湛火的臉,粗糙的觸感擦過他柔軟的皮膚。
“不許叫洋鬼子。”湛火強調了幾遍。
“那叫什麽?”
湛火想了想,沉吟道:“叫外國人。”
“那你怎麽找外國人做媳婦兒?”
湛火聞言,重重地嘆了口氣,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帶他過來了。
文游逛了好一會兒,還在為湛火的事生氣,等默默開解完自己,又去了趟洗手間。
出來時,迎面碰上蘇業喬。兩人狹路相逢,蘇業喬正好堵在洗手間門口。
文游冷冷地丢了記眼刀,想讓人識相就滾,他正在氣頭上呢,難保不會揍人,誰知蘇業喬的領悟力不夠透徹,他從小察言觀色的本領就不夠,不是沒參透就是腦補太多,如今以為人家在暗示什麽,便揚着惑人的笑容逼近他。
此處僻靜,也給了他膽大妄為的機會。
“帥哥,和朋友一起來的?以前沒見過你啊,交個朋友吧,我姓蘇,你呢?”
文游面色生冷,一臉不屑地對着蘇業喬。
蘇業喬眨眨眼,“你別這麽高冷,交個朋友又沒什麽,而且我剛才就注意到你一直看着我了。”
文游眼神變了,開始細細地打量對方。
膚白貌美,眼睛大睫毛長,可愛款。
難得有人能把腆着臉笑這麽谄媚尴尬的動作做得如此自然,看起來也不是很招人嫌。
最重要的是,文游意識到對方不是沖着湛火來的,戒備心一下子松懈了不少。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說:“你想幹嘛?”
“都說了,認識一下呗,”他看文游一臉冷淡,便開始找話題,“剛才那是你朋友?長得蠻帥的嘛。”
他一來就注意到湛火,這麽亮眼的男生想讓人不注意都難,不過他現在對文游這種比較感興趣。
文游眼神微變,暗自警覺起來。原來拐彎抹角地還是在打聽湛火。
他随口道:“嗯。”
蘇業喬聞言,見人家願意搭話,以為有戲,于是暗自給自己鼓了鼓勁兒,上前輕輕捉住文游的手,兩人貼得極近,開心地道:“待會兒帶上他,咱們一起吃頓飯呗。”
文游心裏冷笑,面上不顯。大手跟捏面團似的捏着蘇業喬的手,心裏盤算着怎麽教訓這個不長眼地東西除了後患,免得以後他再來勾.引湛火。
不過這之前得先把湛火送回去。
兩個人各懷鬼胎,一個低着頭,一個揚起臉,相視一笑,像是達成了某種默契。
湛火走過轉角,一時尴尬。
文游聽見腳步聲,擡頭一看,面色頓時難看起來。
湛火眼角抽了抽,沒想到時至今日還能看到這一幕。
他心裏巨尴尬,有點嫌棄文游不是個東西,來趟敬老院還要搞出一場風月,還得為他保存幾分顏面,于是尴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是來提醒文先生一聲,該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從今天起恢複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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