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榆城中心醫院

高級病房外,宋歲歲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走來走去,走來走去,“袁哥,漪漪姐會不會有事啊,她都暈過去了?”

這話她問了足足幾十遍了,問出來的時候甚至隐隐帶着哭腔。

經紀人袁哥從一開始的用力答複“她不會有事”到現在眉頭緊鎖、一言不發地抽起了煙。

誰也沒見過唐漪受傷,誰都無法接受那個眉目生輝的仙女躺在醫院的藍白病床上。

“袁哥,我們是不是還沒通知漪漪姐家人?”

安靜不過兩秒,苦着一張臉的宋歲歲遲疑着再問道。

她做了好幾年的助理,卻只同漪漪姐的媽媽有過一面之緣,沒記錯的話,印象中的婦人衣着講究,氣質很好,只是面上總有股若有似無的冷淡在

至于漪漪姐的父親,她從未見過,也從未聽漪漪姐提起過。

“暫時不用。”,袁哥沉吟道。

他顯然比宋歲歲了解的多些,卻也不敢妄自做決定。

“我們兩個先守着,如果有什麽事”

“袁哥,漪漪姐通訊錄有個緊急聯系人的號碼在。”

宋歲歲突然語速飛快地打斷了他,神色驚奇。

這人難道是漪漪姐的媽媽,漪漪姐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面其實還是念着自己家人的吧?

袁哥聽了這話也不由愣了下,掃了眼那并非是自己的號碼,不由也生出絲好奇,“那你試試?”

緊急聯系人不就是在緊急時刻用來聯系的嗎?

那麽現在撥這個電話屬實理所應當。

得了指示的宋歲歲手指靈敏地在觸屏手機上劃過,不多時,手機就發出了“嘟嘟”的聲音。

“喂。”

那頭聲音散漫中帶着點兒不着痕跡的愉悅,“舒舒終于想起我了。”

宋歲歲聽了則渾身上下一哆嗦,差點沒把手機當場丢出去。

這,這這和她前幾天接到的那個電話聲音一模一樣

那晚,她确實是見漪漪姐聽完她的轉述後走了出去,但由于後邊兒漪漪姐就沒再讓她跟着,所以她也不清楚電話那頭的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他,到底是誰

不光讓漪漪姐親自去機場接,還讓漪漪姐從晚宴內場中途離開去找他,現在又成為了手機上的唯一一個緊急聯系人。

但不等宋歲歲理清這思緒萬千,江溯敏銳地嗅出不對來,“你不是舒舒。”

“她人呢?”,口吻比之方才肅然不少。

“我,我”

宋歲歲正要答話又猛然頓住,求助般地朝身側的袁哥望去,她難道要将她家漪漪姐意外住院的消息告訴電話那頭的“陌生人”?

袁哥見狀一把接過手機,條理清楚地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唐漪經紀人,負責處理關于她的一切,她現在并不方便接電話。”

“不方便?”

江溯低低反問了句,“那好,我問你,這個電話是如何撥到我這兒來的?”

通訊錄裏那麽長一串聯系人,沒有舒舒的授意,他們如何偏偏撥到他的號碼,撥通了卻又像不知他是誰的樣子

除非,除非找的根本不是他。

乍然間,江溯記起了他看見唐漪手機上緊急聯系人那一欄為空時,他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把自己手機號碼輸進去的場景。

他眼神一暗,呼吸不知何時變得有些急促,疾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她怎麽樣?”

半小時後,一輛炫酷的山地摩托停在了醫院門口,來來往往的醫生病人見着才剛停穩車的年輕人,拔腿往急診室跑去,火急火燎的,連電梯都不願意多等。

他已經在電話裏得知事故發生的一切。

“讓我進去。”

江溯匆忙停在病房門口,腦海中将袁哥與宋歲歲的臉同唐漪的交際圈對上號,然後說出了見面後的第一句話。

他迫切地想知道唐漪怎麽樣了,想親眼見到她。

來的路上,疾風刮過摩托頭盔,江溯耳邊滿是機車發出的“嗡嗡”聲。

他沒敢想也不能想的是,如果唐漪再也醒不過來他該怎麽辦。

袁哥見過他幾年前的樣子,這會兒記了起來,猶豫着說道:“暫時脫離了危險,但能不能進去,還得醫生說了算。”

“你是江溯吧,漪漪的弟弟,這樣吧,我幫你去問問。”,說到稱謂時,他有絲不确定,但又好像依稀記得面前這個生得好看的年輕人和唐漪關系匪淺。

江溯擡頭,瞧了他一眼,面上沒什麽情緒,只在他說出“弟弟”兩個字時微微有些波動。

“1102,查房。”

正在這個時候,主治醫生拿着病歷本走了過來,“你們是病人的家屬吧,有個好消息,病人現在情況已經穩住了,可以有個人和我一起進去看下。”

“我是。”

江溯率先出聲,在袁哥和宋歲歲都沒來得及反應的時間裏,擡腳跟着醫生進了病房。

穩住了。

他稍稍松了口氣。

而後聞着醫院病房裏一貫的消毒水味兒,在平放的病床上見着了穿着藍白各自條紋病服的唐漪。

和平時見到的很不一樣,就如那月亮一下斂起所有清輝般,這閉着眼悄無聲息的樣子讓江溯沒由來的一陣心疼。

不該是這個樣子的,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舒舒。”

江溯蹲在床前,望着床上那小小一團,低低喚出了聲。

舒舒,你醒醒,給我個和你說話的機會行嗎?

“小夥子,這你女朋友?”

醫生對這病房裏的生離死別似的深情倒是司空見慣,瞥到江溯同信徒般虔誠輕握住唐漪的手也沒多說什麽,有條不紊地做完一系列檢查後,還安慰道:“她身體目前來看沒什麽大礙,就是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看看其他地方還有沒有問題。”

江溯沒否認醫生說的話,只低頭感謝了句,“辛苦醫生了。”

待醫生走後,袁哥和宋歲歲分別進來過一次,江溯則沒動過,一直守到傍晚時候。

十一月的雨季裏,窗外難得停了雨,透澈天空鋪了薄薄一層霞光。

“江溯。”

躺了許久的唐漪半睜着眼,費力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醒了?

“我在,舒舒我在。”,江溯握住她的手不由多使了分氣力,失而複得的悅然飛上眼角眉梢。

“江溯,你怎麽在這兒?”

但不等他再開口,唐漪面上現出疑惑,輕聲問道:“你不是還在國外上着學,怎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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